第九十章 豁出去了

損失慘重，正拚命指揮人馬回撤的索納穆，沒想到多爾袞竟然不允許他撤退，讓他繼續率軍猛攻。

他清楚多爾袞這是想讓他所領的蒙古旗人的生命為代價，準備集其他人馬的力量，將明軍火槍營殲滅。如果他執行多爾袞的命令，那他將步察罕的後路，那他的族人將所剩無幾。但要是違抗多爾袞的命令，等待他的命令，也將相差無幾，多爾袞是不可能放過違抗軍令，不戰而逃的將領的。

思忖再三之下，索納穆決定，還是遵從多爾袞的命令，繼續率部進攻。

繼續率部猛攻明軍的伏擊陣，可能還有一條生路，如果多爾袞率其他人馬攻擊得手，那他部人馬隻要一直猛攻，將會立下戰功。如果不遵從多爾袞的命令，那他和他的族人都逃不脫被懲罰的命令。

索納穆也沒時間過多考慮，也不能再猶豫，馬上傳令，麾下人馬繼續進攻明軍的火槍營陣地。

隻是索納穆沒想到，他部人馬在遭受慘重損失的時候，從撤退轉向再次進攻，難度將會是多麽的大，再也沒辦法組織起有序的進攻，軍士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有人遵令轉頭繼續往前走，但那些沒及時接到命令的軍士，則抱頭逃命。進攻和撤退的人馬糾纏在了一起，陣形更是大亂。

而就在這個時候，後麵追擊而來的友軍，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陣前，後麵排山倒海而來的漢軍及蒙古兵，頓時將他們的陣形衝的更加混亂。而混亂的陣形，大部都在明軍火槍的射程之內。

更要命的是，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慢慢透亮，明軍的火炮開始了間斷的轟擊。

火炮的殺傷力當然非常巨大，無論是實心彈還是開花彈，轟到之處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慘狀。幸好明軍的火炮射擊沒辦法做到和火槍一樣連續不斷，但火炮對建奴心理的殺傷力還是很強的。

看到建奴在遭受打擊後，並沒退卻，而是繼續猛攻，其他方向的人馬也往西門包括而來，曹越不禁暗暗叫苦，多爾袞看來是準備孤注一擲，將全部人馬壓過來，與大同軍拚死力搏了。據他掌握的情況，大同城外的建奴，除去被消滅的蒙古人和漢軍，及前去護迎火炮的女真兵，還有差不多十萬人馬，從數字上看這些人馬還是超過了大同軍一倍的數量，現在的曹越，並沒有信心將這十萬建奴全部消滅。

他派兩個火槍營出城伏擊，目的隻是想接回襲營的趙泰所領的騎軍，再將可能追擊的建奴痛揍一番，但並沒想過，以這種方式與建奴決一死戰。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隻能孤注一擲，將全部力量押上，與多爾袞決戰。城外的人馬，他已經沒辦法安全撤回。如果這個時候，他下命令撤軍，那保持不錯的戰場形勢，肯定馬上改變。

“小子，看來你這出戲玩大了!”孫傳庭依然不改他在曹越麵前那副戲謔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原來隻打算痛揍一番多爾袞，沒想到把人家徹底惹惱了，建奴傾全力攻擊你派出城的兩個火槍營。嗬嗬，這樣也好，在建奴最精銳人馬前去護迎火炮的時候，我們與他們決一死戰，沒有那兩萬女真精騎，多爾袞想吃掉我們的兩個半火槍營，還有近萬騎軍，他們要做出的代價也會非常大，說不定建奴經過一戰後，徹底傷了元氣，再沒力量南征!”

“孫老頭，你是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天我就豁出去，用這兩萬餘大同軍的精銳，和建奴狠狠地拚個你死我活，輸了大不了丟了大同城，贏了就能徹底改變敵我形勢，”曹越說著，回頭很嚴肅地盯著孫傳庭，非常認真地問道：“是這樣嗎？”

“正是如此!”孫傳庭顯得很興奮，“看今天情況，建奴遭受了慘重的損失，耿仲明的人馬基本覆滅，這部追擊的建奴，也死傷慘重，隻要你能提供充足的火槍彈藥，那兩個火槍營的阻擊，還有城頭上火炮的支持，萬餘騎兵的配合，建奴想占到便宜，也沒那麽容易。”

曹越惡狠狠地盯著孫傳庭看了會，最終無奈地同意了孫老頭所說，“那好吧，今日我就讓兩個半火槍營全部出城，讓長槍兵也出城保護火槍營的側翼，讓這三萬餘人，和建奴拚個你死我活吧!”

“這樣才魄力，才是我孫傳庭欣賞的人!”孫傳庭向曹越伸出了大拇指，讚賞道：“老夫會馬上向朝廷急報大同情況，請求增援。不管有沒有援兵能到，大同的情況朝廷肯定會清楚。如此此戰勝利，那你我的功勞將無人可以比擬；萬一落敗，朝廷也不能處置我們!”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曹越丟了個白眼，他有點鄙視孫傳庭，不出一點力氣，就想借他的人馬撈軍功，忍不住挖苦了一句：“孫老頭，我好像也不需要你欣賞!”

孫傳庭卻無視曹越的白眼和挖苦，撫著額下的胡須，再建議道：“小子，再準備一支人馬，抄建奴後路，讓多爾袞有點後顧之憂，隻要幾千人馬就行，可以讓你最不信任的人去負此事!”

“好吧!同意你的提議，令高清率三千人馬，準備從北門出擊!”曹越明白了孫傳庭的意思，馬上做出了布置。

這時候，城下的戰鬥開始進入激烈狀態，沒辦法保持好陣形的建奴，各自為戰一樣，拚命地往前衝。有一部建奴，舉著櫓盾，慢慢地往前推移。

曹越也馬上命令城頭上的火炮，對準舉著櫓盾的建奴轟擊，不給他們靠近火槍陣列的機會。

馬上城頭上的火炮開始了射擊。

如今的火炮，雖然精準程度讓人無語，但麵對密集的建奴攻擊隊列，殺傷力還是挺大的。

一枚實心彈，呼嘯著從城頭上射出，剛巧落在了一個舉著櫓盾慢慢往前移動的建奴陣列中，頓時就犁出一道帶血的通道，數不清的建奴被高速而來的實心彈壓成肉泥，櫓盾陣也馬上被破壞掉，一排火槍子彈跟著而來，原本傷亡最少的這個櫓盾陣，頓時就在戰場上消失了。

這時候，漫天的沙塵從北南兩個方向而來。

那是多爾袞和阿濟格、豪格等人指揮的女真精騎及滿朱習禮的蒙古兵，他們試圖從兩翼攻擊，消滅或者衝亂護衛在火槍營兩翼的大明騎軍，再從側麵對火槍營進行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