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風火林山(一)
風,輕輕的吹,不急不緩,一份和諧寧靜的氣氛在亂葬崗上空凝聚著。去掉這上麵的雜草和白骨,這裏確實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要不然這裏也不可能成為亂葬崗。
這種地方總是很靜,是空氣中都帶著壓抑感的那種靜。
半響過去,這種靜,更低沉也更壓抑了起來,一種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感覺,隨風在空中輕輕搖曳著。
“轟隆!”
一聲很輕很悶沉,宛如悶雷般的聲音,在亂葬崗的上空響起。這聲音初聞還很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炸雷般的隆隆作響聲,一股地動山搖般的感覺撲麵而來。
如果秦元現在還站在上麵,就能看到這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一個看起來有點像球形的不規則的大石頭,正在不遠處的陡坡,攜帶著巍巍青山之勢,瘋狂的碾壓過來,將其擋住在前麵的一切事物,盡數碾壓成粉末........
而且,這條滾石下坡的道路,明顯被有心人清理過,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大的障礙物,因此這個石頭一直沒有偏離有心人預判的軌道,它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一直滾入那條通天之路,那條求生之路.......
“轟隆隆!”
伴隨著滾下青石階的撞擊聲,振聾發聵的巨響聲,不斷的在亂葬崗的上空回蕩著,直到許久,才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再次陷入安靜的亂葬崗。空氣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壓抑感,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許久之後。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緩緩在地麵上響起。
“哼,也不過如此!枉費主子在你的身上,花費了這麽多的工夫。老夫早就說過,那何府之案,不過是你瞎貓摸到死耗子,可惜主子就是不信。現在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了吧!”
一邊說著,一道人影逐漸出現在地下通道的上方。看那身影,不正是那闊別已久的何府管家—餘力!
“噠噠!”
餘力站在上麵看了很久,順著石階,走了下去。
“呼!”
餘力吹亮一根火折子。借助微弱的火光,慢慢往前走起,這條路他之前走過很多次,因此火光雖然微弱,但他走的也很放心。
“石頭怎麽可能在這裏就停著了?莫非這秦元,現在正躺在這石頭的下麵?”餘力內心頓時升起了很大的困惑。
剛走片刻,餘力就發現被自己推下來的那個大滾石,正停在一個根本不可能停下的地方,要知道。那後麵還有很大的一堆空間。
“是不很好奇,這大石頭為什麽突然在這裏停下來了,而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在牆角將秦某人拍成一塊肉餅?”石頭後,突然傳來秦元冷冷的譏諷聲。
驟然聽到秦元的聲音,餘力忍不住一驚,難以置信的說道:“你沒死?”
由於大石頭幾乎是緊貼著上下兩側的通道,所以餘力並不能通過縫隙去窺視另外一邊的秦元,隻能用聲音來試探。可以說。現在這塊大石頭,完全隔斷了兩人。
石頭的秦元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蔑的說道:“對於我沒死,餘管家似乎覺得很驚訝?”
餘力眼睛一眯,不動聲色的說道:“算是吧,不過這一切還在控製當中。已經完全是甕中之鱉的你,還能翻了天不成。”
秦元摸摸下巴,隨意道:“翻天我秦某人自然是做不到,不過識破你這手法,救我自己一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呼!”
餘力吹熄手上的火折子,將其揣入懷中,淡淡道:“哦?老夫願聞其詳。”
“恩,那你來吧。”石頭後麵的秦元,略微有些古怪的說道。
“什麽意思?”餘力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說道。
“你不是說,願聞我的翔嗎?
“是啊,我是願聞其翔,但你倒是說啊!”
輕輕戲耍了一下餘力,小小出了一把心中惡氣,秦元這才幹咳一聲,臉色變成嚴肅的神色。
“秦某現在就與你說說,這四人之死和你所使用的手法!”
“在說之前,秦某不得不說一句,你與秦某之前遇到的所有凶手,都有所不同,因為你的所有的手法,看似混亂,但其實有理有據,因為你一直都在圍繞著你所製定的總綱—風林火山,這四個字!”
“所謂風林火山,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孫子兵法軍爭篇中所提到的,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秦元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首先做了一個簡要的總結性發言。
餘力眉毛輕挑,不動聲色道:“繼續說下去,老夫一直聽著呢!”
秦元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亂的思緒,繼續道:“那秦某就先從田員外之死說起吧。田員外此人掌管著青竹縣大米七成以上的利潤,毫不誇張的說,田員外一個人就控製了青竹縣的米價,他想讓米價漲,米價就得漲,他想讓米價跌,米價就得跌。”
餘力神情微變,有些不悅的說道:“這大米價錢什麽的,和案情應該沒有什麽關係吧,你挑重點說。”
秦元也不生氣,淡淡道:“既然餘管家認為沒有關係,那咱們就暫且放下,等會再說,應餘管家的要求,秦某就先說說,凶手殺害田員外的所使用的手法。”
“那日,田員外從天香樓出來,走在宣武街道上,於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當街割喉,那條並不算偏僻的街道上,街上的行人,卻沒有一個人看到凶手是誰,據賣涼茶的小哥說,這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如此看來的話,此事,確實離奇!”
“秦某之前以為,殺人凶手背後有著極為雄厚的背景,或者有東西蒙蔽了街上眾人的雙眼,可惜秦某沒想到,反而是讓凶手蒙蔽了秦某的雙眼,一直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點所在,直到那日秦元差點喪生於一輛馬車之下,才弄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點所在。”
說道這裏,秦元不由有些小慚愧,其實以他的實力,這裏麵的道道,他應該就該弄清楚了,隻不過先入為主的觀念,沒有讓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參透這個殺人手法。
不過從這裏,也可以知道一點,那就是凶手似乎料定了秦元,會陷入一種思維的誤區!
“其實凶手使用的手法很簡單,就是一個字,疾!”
“那日,田員外從天香樓出來,後麵不遠處就尾隨著一輛馬車。待馬車行駛到田員外身後不遠處之時,凶手叫了一聲田員外。田員外應聲轉頭,想看看是誰。沒想到,他看到的卻是,掀開的馬車簾子內,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快速的劃過他的脖頸。”
“駕駕!”
“就這樣,凶手在完成割喉的動作後,迅速放下馬車上的簾子,車夫直接架勢馬車快速離開,在馬車在不減速的情況下,幾個呼吸內,就已經飛快的消失在眾人的眼前。等到田員外捂著脖頸倒下的時候,馬車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所以如此一來,街道上的眾人當然不可能看到凶手,因為那個時候,凶手已經逃之夭夭了!”
說道這裏,秦元頓了頓,似在斟酌什麽,愣了片刻,方才徐徐道:“這個手法看似神奇,但是一旦說穿,也就那麽回事。所謂疾,就是孫子所提出來的:軍隊行動快速如風一樣。”
“這裏的疾,就是如此的意思。凶手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什麽特殊的手法,也沒有使用什麽特殊的障眼法,他隻不過將“疾”這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說道這裏,秦元忍不住輕咳一聲,沉聲道:“餘管家,不知道關於田員外之死,是否如秦元說的那般,如有不妥之處,還望餘管家不吝賜教。”
“啪啪啪!”
餘管家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一邊拍著,一邊說道:“精彩,確實非常精彩,雖然隻是推測,但是秦大人卻能像親眼看到一樣,將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如情景再現一般,分析的滴水不漏,這等邏輯思維,著實讓餘某心聲佩服。”
秦元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塵,淡淡道:“哪裏,秦元的推測雖然精準,但是與餘管家您的設計比起來,不過雕蟲小技爾,何足掛齒。”
餘力也不客氣,直接說道:“那當然,這等高超的手法,自然不是爾等刁民,能夠想出來的。”
聞言,秦元眼中精光一閃,右手輕輕觸摸在大石頭上,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一抹上翹的弧度,暗道:“餘管家此話,說的大有深意啊!”
“好了,田員外的死,就算你過關了,那麽對於接下來三個人之死,你都有什麽高見,一起說出來的吧。也讓老夫長長見識。”對於秦元接下來的分析,餘力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元也不矯情,直接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沉聲道:“那就請餘管家,洗耳恭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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