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十九章不作為
朱由檢忙著發財,魏忠賢也要對孫承宗下手了。.
根據魏忠賢的分析,孫承宗是一個幾乎毫無缺陷的人,政治上麵很會來事,有皇帝在上麵罩著,誰也動不了。
軍事上穩紮穩打,能不打就不打,眼光獨到,分析戰局頭頭是道,且一貫小心謹慎,詭計多端,老謀深算,讓**哈赤無可奈何。
孫承宗是一位謀略型人才,他的處事習慣是如無把握,絕不應戰,任憑敵軍喊罵,就是縮頭不動。
待敵人撤退以後,他卻步步為營。
所以他到遼東幾年,收複無數失地,卻很少打仗。
這是一個令人討厭而又無奈的對手,**哈赤縱橫遼東三十年,自孫承宗經略遼東以來,在他的手裏卻未曾前進一步。
孫承宗後台的強大和謹慎幾乎讓魏忠賢是狗吃刺蝟,無從下口。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孫承宗的謹慎同時也是他的一個最致命的弱點,猶豫!
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而眼前的閹黨與東林黨這一仗,他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他猶豫了。
因為他也是東林黨人,卻不能坐視不管,然後朱由檢的難得糊塗讓他臨時的糊塗了一把。
及時的從中脫身出來,無論這個決定正確與否,失去了六君子的東林黨,哪怕是高攀龍他們折騰的再歡,也已再無回天之力。
唯一能夠拉東林黨一把的信王朱由檢,隻是在一邊冷冷的看著東林黨一步步的落入閹黨準備的深淵。
在楊漣六君子被處決的前一天晚上,孫承宗最後的去見了朱由檢一麵,陰暗的房間裏,燭光時隱時現,任憑他唾沫星子亂飛,朱由檢隻是無動於衷。
最後朱由檢喝著茶水,冷冷的最後說了一句。
“孫大人說完了,那就趕緊的回你的遼東去吧,這裏的事情就不需要您來操心了。”
孫承宗失望的回了遼東,他沒有能夠拯救東林黨,隻能拯救遼東。
雖然不清楚朱由檢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孫承宗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雖然他自己回了遼東,但魏忠賢會就此放過孫承宗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孫承宗雖然人在在遼東,但手裏握著十幾萬雄師,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全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實在有點睡不安穩,就開始拿遼東戰局說事,還找了幾十個言官日夜不停的告他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孫承宗繼續手握兵權,這個太可怕了!
當然了,幾十個言官的告狀奏折都是由魏忠賢親自轉交給皇帝的。
莊嚴肅穆的乾清宮中,此時除了木頭屑還是木頭屑,桌案前擺放的筆墨紙硯,取而代之的是刨子鋸子。
曾經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彩屏瓷罐也換成了雕龍刻鳳的木製雕刻。
皇帝專心致誌的坐在最上麵刻著木工雕刻。魏忠賢領著一幫言官候在下麵,同時隨從的還有兵部尚書袁可立,他此番一同前來,為的就是防備閹黨對孫承宗不利,他這裏好有一個照應。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抱著一大摞奏折放到了皇帝的麵前。
王體乾說道。“陛下,這是群臣送來的奏折,您還是看一看吧。”
天啟皇帝不樂意的將奏折推到一邊,不耐煩的說道。“朕最煩的就是看奏折,朕養你們難道就是讓你們天天的用這些無聊的東西來煩我的嗎!”
天啟皇帝龍顏不悅,隨手將一份奏折撕掉擦手。
天啟皇帝心裏很不痛快,知道這東西我看不明白,偏偏又要找我來看,這不是在難為我嗎?
王體乾勸道。“陛下還是看一看吧,這個畢竟是大臣們聯名呈上來的,不要辜負了大臣們的一番苦心不是。”
這還沒完了,天啟皇帝指著下麵的魏忠賢說道。
“有廠公在此,有什麽事情直接交由廠公來督辦不就是了,何必要來勞煩朕!”
提到了自己,魏忠賢揮了揮寬大的衣袖,拿著牙牌上前說道。“陛下,這個事情我處理不了,隻能由陛下親自做主。”
“你做不了主?朕不是都已經將朝政全都委托給你了嗎?你這是因為何故?”天啟皇帝放下手裏的木匠活,不解的問道。
若是能做的了主,孫承宗早就拋屍荒野了!魏忠賢心裏嘀咕道。
今天他聯合了二十三位口才不錯的言官,一同上書彈劾孫承宗。
“陛下,微臣今天要彈劾的人是孫承宗!”
“吾師?廠公何故要彈劾吾師?難道又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不成?”
天啟皇帝不解的問道。打開一封奏折看了看,兩眼一抹黑,除了白的就是黑的。
字是寫的挺漂亮的,隻可惜一個也看不明白。
王體乾見天啟皇帝打開了奏折,於是就將玉璽送到了他的手邊,卻被天啟皇帝一把推開。
他雖然不識字,可他心裏也清楚,隻要自己這方大印蓋了下去,那麽自己最尊敬的吾師小命就會這麽沒了。
這就不得不讓他謹慎行事了。
他問道。“吾師何罪之有,為何要這麽多人一起彈劾?”
一個言官上前答道。“啟奏陛下,孫承宗經略遼東多年。未曾打過一次勝仗,白白的在遼東空耗糧餉,本來國庫就不充裕,現在卻被消耗八成,還請陛下治他不作為之罪!”
袁可立聽了後心裏頓時惱了,恨不能將手裏的牙牌狠狠地砸在這個不要臉的家夥臉上,栽贓也不能這樣亂扣帽子。
天啟皇帝說道。“不打仗不是挺好的嗎,打仗還得死人,這個多不劃算。”
那言官又說道。“陛下,朝廷養兵就是為了平賊定叛,孫承宗身為遼東經略,身負浩蕩皇恩,卻不知為國家為陛下盡忠報國,反而任由後金逆賊肆虐遼東,此乃不忠不義。這等不忠之人豈能由他來掌控遼東局勢,還望陛下能夠另選高明之人。”
天啟皇帝不為所動,他隻相信自己的主觀判斷,他認為誰是好人,誰就一定是好人。
“朕倒覺得吾師是一個不錯的人,哪裏有不忠於朝廷之舉,將遼東交與吾師,朕相信他。”
言官又說道。“陛下,遼東經略之職就是為了平複遼東亂境,遼東不定,要他何用?臣等叩請陛下罷免孫承宗。”
口頭上說的還不算,二十三位言官集體跪了下來,除了魏忠賢,袁可立。
天啟皇帝年輕的臉上烏雲密布,他非常不高興,自己這已經明明確確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自己這是站在孫承宗這一邊的,孫承宗是自己罩著的人。
一個人和自己對著幹這也就算了,居然二十多人一起反對自己,看來確實是不將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啟皇帝鐵青著臉一下子站了起來。
想要張嘴罵罵他們,可是卻又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來。隻得張了張嘴說道。“好了,這個事情朕會考慮清楚的,你們先回去吧。”
皇帝說完這話的時候,言官們依然跪在地上不為所動。
“臣等懇請陛下罷免孫承宗,不然臣等寧願跪死在地上,不然絕不起來。”
罷不罷免孫承宗和這群言官們自然沒有什麽太大的利益瓜葛,他們的責任就是罵罵人。但是九千歲不讓他們起來,他們豈敢隨便的站起來,得罪皇帝沒什麽,若是得罪了九千歲,這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請陛下務必罷免孫承宗。”
眾位言官們又喊了一遍。
天啟皇帝沒有搭理,而是拿起桌案上的鋸子,繼續的雕刻木頭。
言官們並沒有氣湣,而是繼續說道。“請陛下罷免孫承宗。”
天啟皇帝還是沒有說話,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絕不罷免孫承宗。
不過不說話並不代表他沒反應,他手裏的鋸條都快要被他捏斷了。
狠狠地鋸著那塊可憐的木頭,鋸條已經深深地鋸了進去,這塊木頭毫無疑問已經成了一塊廢料了。
魏忠賢在一邊搖了搖頭,天啟皇帝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這孩子剛及弱冠,但是心性淳樸善良。
認死理,所以才能夠將他牢牢的控製在手裏,同時因為他認死理,他認定的東西動不得也傷不得。
幾年前,皇帝的老婆與閹黨作對,被魏忠賢記恨,玩了一出廢後大戰,將皇後的身份給弄成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將國丈的一家全都搞成了庶民。
就在皇後孤立無援,被廢掉也是理所應當的時候,卻因為皇帝與皇後之間的感情深厚,讓外人拆散不得,這才因此作罷。
這是天啟皇帝第一次沒有順從魏忠賢的意見。後來朱由檢十二歲,在魏忠賢的建議下將朱由檢分封為王,意欲將朱由檢分離出去,最好是將封地給分到江南去,後因皇帝不舍兄弟骨肉之情,將朱由檢破格留在了京中。
朱由檢是唯一一個具有王爺封號,卻無王爺之實的王爺。
這是第二次違背魏忠賢的意思,也正是因為這兩次,被魏忠賢試探出了皇帝的底線。
也正是因為這兩次試探,日後培養出了閹黨的兩大可怕的對手。
魏忠賢感覺自己做人很失敗,秦朝也有一個太監,叫趙高,人家卻能夠做到指鹿為馬,就連皇帝也得聽他的話,按照他的意見辦事。
偏偏自己連一個沒上過學堂,不認識幾個字的盲皇帝也把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