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眯著眼:“本宮看來,這卻是未必。”
這朱厚照一臉狡黠之色:“而今,這官軍糜爛成什麽樣子,你對軍中的事,不了解,自是不知道。”
接著,朱厚照道:“官軍沒多大用,除非派出大軍,至少也需十數二十萬人,將南昌府團團圍住,步步為營,才可。所以英國公張懋的章程,本宮看過,他倒是花了心思的,沒有急於求成,用的,也就是這個法子。”
“可你要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且是十數二十萬兵馬的調動,再加上穩紮穩打,沒有一年半載,怕是不成的,不過肉是我們的飛球營可以出動就好了,保準用不了多久,便取了寧王那老狗的首級。”
方繼藩道:“南昌城裏,叛賊隻是少數,多數還是無辜的百姓,萬萬不可動用飛球。不過”
朱厚照道:“不過什麽?”
方繼藩托著下巴:“擒賊先擒王,倘若,寧王死了,這南昌府上下的叛賊,十之**,都是被這寧王所裹挾,隻要寧王一死,他們勢必望風而降,絕不敢作亂,若能如此,真是蒼生的福氣啊。”
是啊,江南魚米之鄉,打個一年半載的仗,是人都受不了,到時不知要死多少人,方繼藩寧願去關外和交趾打個三五年,也不希望這戰火燒到南昌府。
“殺,怎麽殺?”朱厚照懵了。
方繼藩道:“自是要精確打擊,一方麵,南昌府理當有我們的細作,讓他們不斷的偵知寧王的行蹤,寧王要預備謀反,一定會經常出入大營或者巡視城樓,隻要摸清了他的規律,咱們的人,混入南昌城中,再拆解一個飛球,也混入進去,一確認寧王露麵,飛球立即低空掠過,這飛球上,布置一員神箭手,而後一擊斃命!”
“”朱厚照一聽,目瞪口呆。
這很有想象力。
確實很有想象力,若是用這種辦法,那麽,一場巨大的災禍,也就隨之迎刃而解。方繼藩報了愛徒被刺殺之仇,陛下也解了恨,朝廷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軍戶們不必被征召,百姓們可以繼續活下去。
完美。
朱厚照卻是嗤之以鼻的唧唧哼哼:“沒什麽意思,本宮最討厭的就是暗箭傷人,這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才做的事。老方,懶得說這些了,走了啊。”
方繼藩見朱厚照如此,心裏也不禁鄙視他,你懂個屁,當然是用最小的代價,去解決天大的麻煩,才劃算。
非要擺了幾十萬大軍去,那不是有病嗎?
當然,自己的想法,雖然盡力的利用了飛球的優勢,可畢竟,沒有得到驗證,有太多現實中可能出現的麻煩,世上的事,說起來的時候,堪稱完美,可實施起來,就難了。
不過這有啥關係呢?
在我方繼藩的精神感染之下,有的是的人,可以去驗證成敗,哪怕是失敗了,也不過是一死而已,可若是成功了,就全然不同了。
見朱厚照唧唧哼哼的走了。
方繼藩也懶得理他,正預備要走。
卻見張懋眉飛色舞的走出宮來,他腳步虎虎生風,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繼藩,哈哈,哈哈”
方繼藩聽他這大笑,心裏發毛,忙是擠出笑容,朝張懋道:“世伯你好。”
張懋上前,一拍方繼藩的肩:咱們爺倆,有許多日子不見了,哎,有點忙,你也知道,要過年了嘛,得給列祖列宗們,添點兒香火。不過現在,老夫卻很著急啊,馬上,老夫就要出征了,到時,這祭祀,咋辦?”
他想了想:“要不,你去吧,老夫舉薦你去,這是一個清閑的差事,隻陪著列祖列宗們報報喜,說說話,就可以,報喜不報憂,你懂吧?”
方繼藩抱著腦袋:“小侄腦殼疼。”
張懋無奈,搖搖頭:“那就罷了,隻好另擇賢明。世侄,老夫得去一趟兵部,和兵部尚商量好進兵的事,下次咱們爺倆再聚,小子,長大了不少啊,據說娃娃都要生了”
猶如所有長輩一般,雖方繼藩已生的很高了,卻還是居高臨下的拍拍方繼藩的頭:“走了啊。”
方繼藩覺得自己的腦疾,一定是這些拍出來的,大爺,沒事拍腦袋做什麽?
這幾日,都為歐陽誌的憂心,而今,見歐陽誌無恙,方繼藩倒是放下心來,匆匆到了公主府,見朱秀榮對自己嫣然而笑,接著嗔怒:“成日不見人,前日我差點摔了一跤。”
方繼藩要炸了:“怎麽這樣不小心呢,哎呀,夫人,不要四處走動啊,你安生坐著,一步不挪,我替我方家祖宗祖宗十八代給您磕頭。”
“”朱秀榮忙道:“不要胡說,這話也說得的,祖宗們要知道,你成日將他們掛在嘴邊,可是不喜的。”
方繼藩傻樂。
心裏說,老子幾代單傳呢,管他祖宗們喜歡不喜歡,不喜歡也得在天上憋著,來啊,有種你們收了我方繼藩去哪,我方繼藩是不怕的。若世上真有鬼,誰家的祖宗,方繼藩都不敢得罪,唯獨自己的祖宗,嗯來咬我啊。
坐下,乖乖陪著朱秀榮織毛衣。
到了次日,方繼藩才懶洋洋的想起,自己該去見一見歐陽誌,看看他的傷勢,他換了衣衫,到了西山。
歐陽誌現在在西山的蠶室裏養傷,宮裏畢竟不能久待,不過他是明日之星,據說有不少人來關心他,廟堂裏不少數得著的大人物都來探望了。
方繼藩一到西山,卻見劉瑾跺腳,朝自己撲來:“都尉,都尉完了,完了”
方繼藩道:“劉公公又吃火鍋了。”
劉瑾帶著特有的男低音,便開始滔滔大哭:“殿下,不見蹤影了,從昨日和都尉分別開始,他也沒東宮,直接去了西山,還說讓咱去給方妃娘娘捎個口信,奴婢捎了,可夜裏不見殿下東宮,原來這也不是稀罕事,可今日一早,奴婢才知道,殿下昨夜也沒在西山。”
方繼藩聳聳肩:“沒在就沒在,你去城裏的青樓裏找一找。”
劉瑾哭著道:“殿下不是這樣的人,而且自重要的是,張元錫和那李懌,也沒見著蹤影,說是昨夜,被殿下叫走了。還有那從交趾來的沈傲和楊彪,他們都不見了。據說昨兒正午,太子殿下叫他們走了,還出示了一份聖旨”
“”一聽張元錫、楊彪、李懌、沈傲,這一個個名字,還有這累教不改的聖旨,方繼藩幾乎要原地爆炸,我曹昨天昨天這孫子怎麽說來著
噢,對了,他不做此等暗箭傷人,卑劣的事。轉過頭,這孫子他帶著神射手張元錫去做啥?還有楊彪和沈傲
“是不是還帶走了一個飛球?”方繼藩道。
劉瑾滔滔大哭:“沒錯,還帶走了一個飛球,飛球拆解了,直接用馬拉走的。
方繼藩打了個寒顫:“我就知道,你這混賬,殿下你為何不看住,還愣著做什麽,快去稟告啊。”
“奴婢不敢啊。”劉瑾抱著方繼藩的大腿,蜷在地上:“可不能稟告啊,一稟告,奴婢就是失職,太子殿下就算給找了來,奴婢也死定了。還有,方都尉你有沒有和太子殿下說啥啊,你有沒有說,什麽飛球和神射手的事啊。奴婢昨兒跟太子殿下來西山的時候,就聽殿下反反複複的念叨什麽飛球,什麽神射手,什麽擒賊先擒王,還有什麽好主意,老方說的對,這下要立大功了。”
方繼藩的臉崩了起來。斬釘截鐵的道:“沒說,我拿歐陽誌的人頭作保!”
一下子,方繼藩不打算稟報了,報個屁,一旦深究起來,太子就是自己教唆的。
朱厚照這個混賬,真不是東西啊。
“走,咱們去追,他們帶著飛球,肯定走不遠,且要運載飛球,隻能走平坦的官道,隻要快馬揚鞭,朝著南昌府的方向,定能追上。”
劉瑾打了個冷戰:“噢,噢,好,咱咱去準備點吃的。”
“吃你大爺,咱們拿著票牌,沿途還怕各處驛站,提供不了吃喝,事不宜遲,走!”
方繼藩是真的有點急了。
他算是徹底的服了朱厚照。
這廝玩陰的。
明明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也確實打算讓人九死一生,去試一試。
可自己沒想到,太子會去啊。
這儲君若是出了事,便完了,方繼藩保準自己再看不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取了馬,這件事,自然知道的人越來越好,方繼藩和劉瑾兩個,各懷鬼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保守秘密。
緊接其後,方繼藩也不閑著,一路打馬,沿著官道向南疾馳。
或許,用不了兩天,就可以將朱厚照那孫子追上,這孫子別讓自己追到了,追到了我方繼藩不揍你我方字旋轉三百六十度來寫。
又來了一張,哇,好勤勞的老虎啊,大家不給一點票票鼓勵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