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顛倒黑白
眾人又看了一會兒，就是小李子這樣看不懂打架的，也看出來現在石亨石大將軍估計已經不行了。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血已經慢慢的將他身上所穿的鎧甲染紅，揮舞手中兵器的手也越來越無力……
此時，不管是圍攻他的於謙手下的兩個參將，還是西廠已經騰出手的殺手，都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爭取將他一舉擒獲，就連太子殿下，都逐漸露出笑意，站在雨化田身邊的於謙，不斷的用手撫摸他的胡子，看起來對自己手下的表現滿意極了。
眼看著，於謙手下的一個參將將手中的劍刺向石亨心髒的一瞬間，從泰和宮裏突然飛出一把精致的長劍，瞬間將刺向石亨的劍給打偏，不僅如此，還順帶這將劍鋒滑向石亨的脖子。
小李子眼睜睜的看著這把精致的長劍落在地上，然後石亨的脖子上慢慢的竄出了一股血箭，染紅了地麵。
石亨轟然倒在地上，濺起了一片塵土，在沒有了聲息。
現場一片寂靜。
眾人順著長劍飛出的方向看過去，之間泰和宮宮內，慢慢走出幾個人影，走在最前麵的。正是眾人遍尋不到的曹吉祥。
在泰和宮防守這麽嚴密的情況下，他是怎麽進去的？
小李子撓撓頭，表示不解。
“皇上，石亨已除，太子殿下得保，奴婢也安心了！”曹吉祥說道，說著，還用袖口往自己的眼角抹了抹，一臉的忠貞，“陛下，您就讓奴婢伺候在您身邊吧！”
曹吉祥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小李子覺得自己有滿腦袋的疑問，但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他提出來。快要憋死了好不好！
“陛下，請您下令，將曹吉祥這個奸賊就地正法！”於謙上前一步，手按著腰上懸掛的劍，義正言辭的說道。
小李子感動的看著於謙，他沒想到，於謙於大人如此的善解人意，能夠在此時將這話說出來。要知道，此時的曹吉祥曹公公，正站在被幾個小太監抬著的皇上身邊的。若是皇上真下令了，他估計還是曹吉祥的動作能更快一點兒。
皇上還沒有反應，曹吉祥就撲騰一下的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的抓住了皇上的玉攆，開始痛哭流涕，居然一個字的辯解都沒有，甚至還說，“主子，您就殺了奴婢吧！若不是因為奴婢，今天您也不會受這麽大的驚嚇！”
眨眨眼，這是唱的哪一出呢？
不過，來不及想那麽多，小李子跟隨著眾人一起跪下請了安，就聽到曹吉祥道，“於謙，好大的膽子，你這是想要挾持皇上嗎？”
這究竟是誰想要挾持誰啊！曹公公你顛倒黑白的能力不要太好。
於謙頓了一下，終於將手從佩劍上放下，同樣跪在地上，“臣於謙叩請皇上萬福金安！”
“眾位愛卿，起來吧！”皇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太子，你過來，扶曹公公起來！”
眾人猛然抬頭，看向皇上。小李子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皇上是怎麽說出來的？他難道不知道這曹吉祥想要謀朝篡位嗎？
“太子，難道朕的話已經不管用了嗎？”皇上似乎是生氣了，他提高了聲音，再次說了一邊，“太子，去把曹公公扶起來！”
太子殿下黑著一張臉，磨磨蹭蹭的不肯起身，歪著頭看向雨化田，似乎在尋求雨化田的意見。
雨化田沉吟了一會兒，對著太子小幅度的點點頭。
太子殿下才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剛想向前走，衣擺就被萬貞兒給拉住了，萬貞兒焦急的呼喚，“殿下……”顯然，他是擔心太子殿下這一去，若是被曹吉祥給扣為人質，就……
萬貞兒的這一聲呼喚，止住了太子的腳步。
小李子見狀，抓住萬貞兒的手將她從殿下的衣擺上扯下來，“殿下安心，無事的！”他相信雨化田，不會讓太子去送死的。
衣擺上拉扯的力道消失，太子慢慢的邁步走向玉攆的方向，當著皇上的麵，雙手扶起曹吉祥的臂膀，使勁將曹吉祥拉了起來。曹吉祥低聲道，“多謝殿下！”即使聲音很低，小李子還是聽見了。
此時，包括小李子在內，所有人都還在地上跪著。
“好！”皇上似乎對這一幕很欣慰，“朕已經快要不行了。太子，你將來要坐到朕的位置上去，而曹公公，是朕的左膀右臂。等朕走後，你們要團結在一起，共同守護這天下。”
“……”
“陛下，奴婢記住了！”曹吉祥連忙說道。
“太子，你記住了嗎？”皇上看到太子不說話，顯然是不願意的，遂又問了一遍。
太子低著頭，嘴張張合合的，他現在隻想曹吉祥去死，又怎麽會現在答應父皇，給自己將來留一個後患。隻是，現在，父皇在等著他的答案，若是他說不，結果會怎樣，他不敢想。
直到皇上再次問了一遍之後，太子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父皇，我知道您一向信任曹公公。但是您是否知道，這次石亨襲宮，中間還有曹公公的手筆。如此犯上謀逆之人，兒臣，兒臣一定要將他處死，以正法紀！”
“咳咳……”太子的話音一落，皇上就怒了，可是身體不爭氣，一張嘴就咳嗽，咳得滿臉通紅，眼看就要喘不上氣來。
“皇上，皇上，你怎麽樣了……”曹吉祥的動作很快，雙手不斷地順著皇上的後背，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身邊的小太監很快就從宮內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盅，從瓷瓶內倒出了小半杯的**，遞回曹吉祥的手中。
曹吉祥將酒盅湊到皇上的嘴邊，看著皇上喝了下去，才帶著哭腔道，“皇上，皇上，你別生氣，太子殿下隻是年少不懂事，等長大了就好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太子，“殿下，若是您想讓奴婢去死，隻要傳個話就行了，何必要給奴婢身上扣個這麽大逆不道的罪名？這樣奴婢就是死了，也難瞑目的！”
喝下藥之後，皇上的咳嗽緩解了很多，看向太子的目光帶著恨鐵不成鋼，“你說曹總管大逆不道，你給朕說說，可有證據？”
太子抿著嘴，要什麽證據？他都親眼看到了，還需要什麽證據？
小李子看到雨化田身子緊繃，似乎要說什麽，隻可惜被皇上打斷了，“算了，曹總管，你告訴他們，從昨天夜裏到今天你都做了什麽？”
曹吉祥恭恭敬敬的給皇上叩了個頭，“是，皇上！”站起身來，麵對他們時，露出了一個囂張得意的笑容，嘴裏，卻是委委屈屈的說道，“奴婢昨天夜裏沒有出宮，一直在皇上身邊呆著，後來宮門起火，喊殺聲一片，宮裏亂成一團，把皇上也吵醒了，皇上就命奴婢過去看看。”
“奴婢去後，就看到石亨反叛，太子率領宮中侍衛抵擋。奴婢想著往先和石亨還有一些交情，就想和他說道說道，若是能退兵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可誰知奴婢剛和石亨見麵，就被太子殿下發現了，太子殿下就認為奴婢和石亨勾結，也不給奴婢辯解的機會，就……”
“奴婢也不敢還手，隻能尋個機會脫身出來，就回來向皇上複命。隻是沒想到，殿下還在誤會奴婢……”
曹吉祥將自己的行蹤交代了一邊，中間省略了太多的內容，可即使如此，皇上也滿意的不得了，“太子，即然曹公公已經解釋清楚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皇上金口一開，即使太子及其他人再不情願，此時也隻能回應道，“是，謹遵皇上聖旨！”
看到將這件事結束之後，皇上重新窩回玉攆，神色懨懨，精神更是低落，“皇上，奴婢扶您回宮休息吧？”曹吉祥輕聲請示道。
皇上點點頭，重新轉向太子，鄭重道，“太子，曹總管是個忠心可用的人，朕也想要將他留下來輔佐你。你年少氣盛，多聽聽曹總管的話，對你有好處！”話音一落，就示意身邊的小太監將他的玉攆抬起，曹吉祥慢悠悠的扶著玉攆，也隨著離開了。
身後，是太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兒臣，謹遵聖旨！”
等到皇上帶著曹吉祥進去之後，一眾人等才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太久，小李子從膝蓋以下酸麻一片，膝蓋裏還疼的厲害，根本直不起來，還是雨化田拉了他一把，扶著他的胳膊，才讓他勉強站了起來。
小李子覺得今天自己遜斃了。以前自己就算是跪上半天，也不像今天這般，居然在站起來的瞬間就腿一軟，想要重新趴回地上，若不是雨化田拉自己一把，今天就丟大人了！
他果然是因為這輩子過得太好了，連這種情況都受不了了！
雨化田攙著小李子，眼睛在他的膝蓋上溜了一圈，才對太子說道，“既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殿下，咱們就先回去吧。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咱們就別打攪了皇上的清靜！”
太子點點頭，看著雨化田無表情的臉，已經萬貞兒擔憂的眼神，胸中那快要奔湧而出的怒氣突然平靜了下來：雨化田說的對，時間還長著呢。他是太子，將來就是皇上，而曹吉祥，不過是一個掌印太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