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尚衣監
小李子木愣愣的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慘白，“珠子，你將這次去看到的情況，從頭到尾的再給我說一邊！”
珠子覷了小李子一眼，擦了擦頭上的汗，不小心碰到了嘴角的傷口，疼的“呲”了一下，老老實實道，“公公，按照您的吩咐，今天一大早，咱們就去了李家鎮。”珠子頓了頓，接著說道，“剛來到家門口，就看到老夫人昏倒在地上，小的和二公子小公子等人連忙把老夫人扶了起來，誰知卻聽到人說，李家的族長要將您的名字從族譜中劃掉！”
珠子低著頭，手指輕輕的碰著臉上的傷口，絲絲的刺痛讓他陰沉下了臉：他雖然是個小太監，但是自從被李公公選到身邊近身伺候後，在這宮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見了他不是笑臉相迎的，誰知今天竟然被那些無知的村民給打了一頓，這讓他如何不氣惱。珠子哼哼道，“公公，老夫人和二公子，四公子，起先並不知道這件事，本來是以為這次開祠堂，是因為三公子考中一事，卻沒想到……”
珠子頓了頓，接著道，“卻沒想到，是因為這件事，公公，這件事，我敢保證，老夫人和二公子四公子絕不知情！”既然他們三人不知情，那麽這個三公子知不知情，他就不保證了！“老夫人被救醒之後，立刻就帶著全家人去了祠堂，咱們要當麵問問族長，為什麽要這樣做！……到了祠堂，這時候，李家的族人們已經差不多到齊了，當時，老夫人就問了，誰知道，誰知道族長說，”珠子吞吞吐吐的，看著小李子焦急的神態，還是說了出來，“族長說，這是為了三公子好！”
“三公子即將成才，是李家，李家宗族的大幸事，不能讓公公您一人給毀了，所以，所以才……他還說，這事兒是三公子自己要求的，是他要求今天開祠堂給您除名的！”珠子摸了摸臉，當時族長並不是這麽說的，隻是說是於謙說的，但是誰讓這個三公子那副樣子，還帶著那些李家的族人毆打與他——雖說這個三公子是公公的親弟弟，但是已經近十年沒有見過麵了，而他，已經伺候了公公那麽多年，他就不相信了，公公會不相信他說的話，“對，就是這樣，聽說，這件事，就是那個三公子自己要求的。他還說，若是族長不這麽做的話，他即使以後發達了，他也不會提攜李家的！”珠子得意洋洋的，殊不知，此次，他卻是歪打正著了，這件事，還真是李子恒自己要求的！
小李子閉上眼，隻覺得腦袋裏麵轟轟作響，心中混亂一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好，隻得木呆呆的問道，“珠子，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李子恒這王八蛋給打的！珠子腹誹一句，恭恭敬敬的回道，“公公，沒什麽大礙的！隻是當時因為小的心急，不想讓這些人將您的名字……所以就上前去要搶了族譜，誰知道，誰知道……”被李子恒夥這個小王八蛋同李家的族人給打了，珠子抹抹淚，“那些人，還有三公子，居然打我，小的也不敢還手，就被三公子給打了！”
小李子聞言，伸手碰了碰珠子臉頰上的青紫，歎了口氣，吩咐道，“辛苦你了，自己去太醫署那些藥，這幾天你回去好好休息，公公我給你放幾天假！我記得你家也是在京城的吧，這幾天去取了牌子，回家好好看看！”珠子頓時興奮了起來，感激道，“多謝公公，小的，小的……”小李子溫和的笑著，“行了，快回去吧！”
看著珠子歡天喜地的跑走，小李子歎口氣，有些想不明白自家那個老三是怎麽想的，他怎麽就這麽不待見他這個大哥呢。小李子自問自己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而且，不管是子恒的考試還是花用，他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卻沒想到自家三弟居然如此，如此……小李子也想不出詞來形容，隻能歎了一口氣，隨後便喚來春兒，讓他去取消了和他看中的那位大人的見麵會。
隻是，這除族……小李子對家族沒什麽歸屬感，自己一個太監，家族不家族的，也就那麽回事兒了，自己這輩子注定是要老死宮中的，那什麽死後葬在祖墳之中什麽的，早就不抱奢望了，不被人弄死隨便扔出去已經不錯了！他隻是害怕，母親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作何反應！
“春兒，春兒——”小李子大聲的叫著，不一會兒，春兒便一溜小跑的從外麵跑了進來，“公公，小的在。”“春兒，你去我的私房裏那點兒補藥，親自出宮去我家裏一趟，看看我娘親。”小李子吩咐道，“我記得前些天皇上還賜下來一些人參燕窩什麽的，你都給家裏送去！”“是，公公！”
小李子歎了一口氣，怎麽感覺雨化田一走，這什麽糟心事兒都來了！
另一邊，李子恒在二哥四弟的怒視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母親的床前，還言之鑿鑿的說道，“娘，這不怪我。於大人已經發話了，若是咱們不這樣做的話，兒子的官位丟了不說，說不得咱們一家都得送命了！娘，我不心疼那個什麽官位，我隻是害怕，害怕若是於大人怒火下來，大哥他自己呆在宮中好好的，但是咱們卻……娘親，我不能讓大哥害了咱們一家啊……”
“……娘，你想，大哥是我的親大哥，即使是族譜中劃去了，難道咱們還能不認嗎？到時候，我在於大人的幫助下有了官身，和大哥一個前朝一個後宮……”
“……”
李子恒說了很多，可是說的再多，也掩飾不了他急於當官的心態，以致說道最後的時候，李子玉已經聽得怒火衝天，“李子恒，說到底，你還不是怕大哥影響你的前程！你說，你做的那些事兒，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李子恒冷笑，也不在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老四，你也讀了那麽多年的書，豈有不知這些閹賊誤國的道理，難道他供應咱們家一些吃穿，咱們就要感恩戴德的供奉他不成，你的那些聖賢書學到哪裏去了！和這些閹賊同舟共濟，簡直就是恥辱！”
李子玉同樣冷笑，“恥辱？你現在說恥辱，那當年大哥將這些拿回來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些話了，因為你讀書，大哥每個月都要給你單獨的供應銀子，甚至你考試的時候，也是大哥專門給你找的清靜院子……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大道理，我知道，什麽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而今天我隻看到了恩將仇報，還真是長見識了！若真是讀書人都是你這樣的，我還不如不讀了！”
“你們，夠了！”李母從床上坐了起來，失望的看了李子恒一眼，歎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子恒，你能夠榜上有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即使你父親泉下有知，也該滿足了。隻是，子元是我的兒子，我不懂你說的什麽閹賊，什麽權黨，我隻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你們的大哥，當年他用他的賣身銀子，養活了咱們一家，現在更是時不時的幫助咱們。”
“做人，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是卻不能沒有良心！”李母喘著氣說道，“你現在就要飛黃騰達了，咱們家這裏也對你沒什麽幫助了，今天，咱們就分家吧！以後，你是朝廷顯貴也好，貧賤乞丐也好，都和這個家沒有關係，咱們也不會在拖你的後腿！”
話音一落，屋內眾人盡皆變色，李子恒也沒想到，母親居然會做出這種決定，“母親，你……你難道不認我這個兒子了嗎？”
李母麵色慘白，“咱們家雖然貧賤，但也是個書香門第，你的祖父，你的父親，雖然沒什麽大本事，卻也都是秀才出身。如今輪到你，你很爭氣，能夠光宗耀祖，我很高興，很高興，但是，我卻沒想到，那些聖賢書，雖然教給你加官進爵的大道理，卻連骨肉親情都沒有交給你！”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如今卻要狠下心來將這個兒子也給舍去了，她心中如何不痛？但是，人，之所以生而為人，就是因為他知禮儀懂廉恥，相信當家的即使在九泉之下知道了她這個決定，也會讚成的！
……
“你們，你們會後悔的！”一番爭論過後，李子恒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做，哀求或者是威脅，亦或者是利誘，都不能使李母改變主意，他隻能在離家之前，撂下了這麽一句話，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不久，李母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看著自家寄予厚望的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李母是真的傷住了心，她沒想到，自家的兒子居然是這麽一個東西，就連一丁點兒的悔改之意都沒有……那可是他的親大哥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一定要將李子恒給寫死，否則對不起我寫他的時候被他氣的心塞，雖然他是我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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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打存稿手都快斷了的存稿箱：這是收藏1200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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