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針工局
這天，陳公公來的很早，他身後跟著幾個看起來很有些年紀的老公公老姑姑，小李子知道，這些人都是宮裏的老手藝人，一手技藝出神入化的，但是現在年紀大了，有些活兒也做不了了，但是上麵也沒開恩將他們放出宮，隻是榮養著，有時間就教教他們這些新進宮的人手藝——這就是他的目標啊！
小李子目光灼灼的盯著這些人，眼中是無限的希望，若是按照計劃走的話，這些人的現在就是他的將來啊。他看著這些人雖然有些顫巍巍的，有些人已經老的牙齒都掉光了，但是神情看起來很平靜，似乎沒有什麽可憂慮的，小李子想，這簡直太好了！
他們很快按照平時的樣子排成方隊站在陳公公麵前，等待著陳公公的訓話。陳公公還是平日裏的嚴肅臉，站在挨著他們屋子左邊那個大屋子門口的樹下——呃，這棵樹看起來已經長了很長時間了，不僅樹身很粗，樹根都將這間屋子一角的青石板翹起了一個大角，不過現在是冬天，樹上光禿禿的，枝枝杈杈上也堆積著不少的雪，一副寂寞荒涼的景象。
陳公公總是站在這棵樹下，用著冰涼涼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也不帶一點兒笑模樣。開始的時候，他們怕的要死，現在卻也習慣了，此時陳公公就是這樣看著他們的，看了一會兒，就開口道，“灑家前些天就說了，今天是你們的大日子……這些人是咱們宮裏的老人了，這兩位是……你們以後要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一會兒就去他們那裏報名，之後就在這裏等著！”
小李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依稀記得，上一世自己也隨大流的跟著去了四司裏的一位老公公跟前報了名，因為這四司裏過來挑人的幾位公公姑姑看起來最是和藹可親，不過他到現在也想不起來是哪位公公了，也忘了他報的是什麽地方，反正最後他沒被挑上，就留在這裏了。那時候他還小，也不明白這次挑人是什麽意思，所以也就沒多在意。還想著，正好可以不用過去，也不用學著伺候人，每天還能白吃白喝的，多自在啊！
現在也一樣！小李子看著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大多數人都去了四司處的公公們那裏報了名。小李子看了看，又瞧了瞧八局那些人，八局裏，向來是辛苦的，不說浣衣局，浣衣局向來都是辛者庫的另一個名字，他看的是其他七局，兵仗局，銀作局，衣帽局，司苑局，內織染局……等等，負責宮中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幹的活兒向來是最累的，但是有一點兒很好，那就是沒那麽多的勾心鬥角，紛紛擾擾。
人都是想要過的好一些的，他們來皇宮的時間雖然短，但是也能夠讓他們知道這宮裏的規矩了，大致上這十二監四司八局做什麽能夠知道一些，十二監是專門伺候皇上的，他們這些人不敢想，但是四司一看就是輕鬆的夥計，也怪不得他們爭搶著要去，隻有這些在家裏從事過八局的事情的人才會猶猶豫豫的去八局的人處去報名。
八局……小李子的眼過了一遍，有些猶豫著該去哪個局裏報名，不經意間看到了一直站在身邊的豐永楠，有些奇怪道，“永楠，你不是一直盼著這個機會嗎，怎麽不去了？”豐永楠“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我想跟你去一個地方，我在等你選呢！”
小李子不由的翻了個白眼兒，也沒說什麽，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小李子也看出來了，豐永楠的本性不壞，人也精明，雖然有著那些小少爺們的脾氣，但是也看得清自己，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沒什麽大野心，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所以，小李子對豐永楠跟著也沒什麽意見！畢竟若是新到一個地方，身邊有個熟悉的人也不錯！
要選哪個局呢？其實去哪個都一樣……小李子的眼光掃到了一個老姑姑的身前，眼睛猛然一亮，他記得，陳公公介紹過，這個姑姑好像是姓劉，屬於……針工局！小李子記得，針工局裏的太監並不是很多，幾乎全是宮女，但是也不是沒有，而且若是在針工局，他說不定可以早點兒認識小娟兒。他記得小娟說過，她以前在針工局做過，隻是好像是因為一次意外傷到了手，沒辦法做了，才被趕了出來做了個粗使宮女的。
隻是經曆了上一世那種情況，他也歇了對小娟兒的心思，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小娟既然不喜歡他，也就算了，隻是他實在是放不下，若是可能的話，這輩子，他一定要打消小娟兒那些心思，說不定小娟兒也能活的長一些兒！
“走吧！”打定了主意，小李子拉著豐永楠的胳膊來到劉姑姑的跟前兒，行了禮笑道，“劉姑姑，我叫李子元，他是豐永楠，我們想跟著劉姑姑做事情，希望劉姑姑看在陳公公的麵兒上，能夠留下我們倆兒！”
劉姑姑有些胖，聽到小李子的話之後就開始打量他們倆，慢吞吞的問道，“咱們針工局做的事針線活兒，你們兩個小太監去了能做什麽？咱們那裏每個月都是有任務的，你們完不成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隨即她瞄了瞄豐永楠那胖乎乎的還帶著嬰兒肥的白淨臉蛋兒，補充道，“也別想著其他人會幫著你們！”
小李子苦笑道，“姑姑，咱們兩個人也不是那種人啊！”他低著頭解釋道，“我在家做過這些活兒計的，以前家裏窮，爹和娘要出去做事，我就在家照顧弟妹，衣服也補過一些，會拿針的！豐永楠他畫畫兒不錯，在家學過，我聽說做衣服繡花什麽的要描樣子，他很能幹的！”
劉姑姑聽了小李子的話不自覺的點點頭，便做主收下他們兩個，讓他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她會讓陳公公將他們送到針工局的。劉姑姑也有她的考量，雖然她們針工局喜歡用女子，畢竟女子的心細一些，在家裏也是做慣了這些活計的，稍微培訓一下就能用了，但是這世道，向來是以男子為尊，就是這宮裏也不例外，太監雖然不是男人了，但是他們曾經是。
這針工局，女子雖然做活兒最多，也可以爬到女官的位置，但是主位的，必須是太監，她們若是不想讓其他地方的人插手他們針工局的事情，那麽她們必須讓局裏有太監，到時候讓一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上位，總比其他地方空降一個“外人”要強。誰知道這個“外人”是什麽性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