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個朋友
他想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他也想像傳說中的仙人那樣，每天即使餐風飲露，也能呼風喚雨，翻江倒海，無所不能！
印在水麵上的眼睛突然反射出熊熊的烈焰，似乎要把什麽燃燒起來一樣，突然，小李子感覺頭上一痛，一個帶著些許尖利的聲音叫道，“要洗趕緊洗，你不洗其他人還要用呢！”身子一歪，不由自主的踉蹌了兩步，倒在臉盆邊上，手肘上立刻傳來鑽心的疼痛。
扶著手肘，小李子慢慢的坐了起來，常年宮內生活養成的謹小慎微以及唯唯諾諾讓他根本就不敢大聲的反駁，低著頭，看著這人的下半身，和他一樣是剛入宮的雜役的服飾，看清了這一點，他才將剛剛猛然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隻是長期養成的習慣讓他從不與人爭辯，待手肘上的疼痛減輕一些後，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側著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身後有人推了推他，“子元，你別難過，這人本來就是個地痞，在宮外得罪了大人物，活不下去了才淨身進了宮，咱們以後避著點兒就是了！”好半天，小李子才發覺這人是在和自己說話，話說，原來以前他是叫做子元嗎？元者，首也，父親對他寄予了無與倫比的厚望！隻是這個名字他用的不多，自從家中弟弟妹妹多起來之後，父親掙錢不多，生活也日漸困難，有時候連飯的吃不上了。後來，母親說，賤名好養活，為了他們兄妹一個個都能活下去，他們才一個個的改了個賤名，他是叫大柱還是鐵拴來著？時間過去的太長，都記不清了，反而子元這個名字，他記在了心裏，隻是在宮裏除了領薪水的時候，其他時間都喊他小李子，漸漸地，子元這個名字，也陌生了起來。
小李子翻了個身，和和他說話的這個小太監麵對麵。仔細一瞧，這小太監年紀也不大，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小臉圓圓的，看起來胖乎乎的，和他們這些過不下去的麵黃肌瘦的小太監似乎根本不像是一個地方的人。小李子眨眨眼，他有些想不起來這人叫什麽了，自己才進宮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吃飽飯，也沒什麽朋友。隻是這小太監釋放出了善意，他含糊道，“我沒關係的。我因為家裏窮，就把自己賣進宮了，你是因為什麽進宮的？”在宮裏問出身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交好的開始，這是他在宮裏呆了快二十年的生存智慧。
隻是，他問話的隻是一個剛剛進宮的小太監，所以，他並不能理解小李子隱藏的涵義，在他看來，小李子這問話，與揭人瘡疤無異。狠狠的瞪了小李子一眼，哼了一聲，轉身久不理他了。小李子愣了一下：他是怎麽了？
顯然，旁邊的小太監已經被他們兩個的動作勾起了談話的*，之間另一個小太監坐在他們的床邊，自我介紹道，“我叫劉才，也是因為家裏窮才進來的。李子元，那種人咱們不用理的。”說著還蔑視的看了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太監一眼，嗤笑道，“他們這種人，一看就是犯人的家屬，這種人進來就是去浣衣局的料，不像是咱們，說不定咱麽以後還可以去司禮監做事情呢！”
小李子的手指顫動了一下，浣衣局三個字勾起了他的回憶，看看身邊這個小太監圓圓嫩嫩的，一副喜慶的樣子，小李子似乎有些明白，在宮裏這麽多年，他為什麽似乎對這小太監沒什麽印象了——就他這模樣，進了浣衣局，若是沒什麽人罩著，不出一個月就會被大太監領走了！
小李子搖搖頭，他現在自顧不暇，沒有那麽多心力，也沒那麽多好心去拯救這些人，隻是他抬頭看著這個劉才，聽他的口音，似乎是本地的人，剛才那一番話，卻讓他的野心暴漏無疑。在宮裏，有兩種人是活不長久的，一種是有野心但是沒有什麽大智慧的，另一種就是長得漂亮的，而他身邊的這兩個，無疑就是這兩種人的代表。
小李子垂下眼，他要想平平靜靜的活下去，最好離這兩人遠一點，隻是現在他們跟他說話了，他也不能不搭理，反正離他們被正式的分配還很早，慢慢的遠著他們就是了！先是和白白嫩嫩的小太監道歉，說是不知道才會這樣問的，之後才小心的避開了敏感的東西，說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明天就有公公給咱們訓練了，也不知道宮中的規矩多不多，要是一時間背不下來怎麽辦？”小李子一副苦惱的樣子，事實上，在宮裏近二十年，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宮裏的規矩了！
他的苦惱立刻得到了安慰，就連白嫩嫩都不鬧別扭了，安慰他道，“沒關係的，我認識一些字，到時候，你背不出來的，我就講給你聽！”小李子快樂的點點頭，三人唧唧咋咋的又說起了別的一些話，在別人的眼裏，他們三個儼然已經是一個小團體了！
說了一會兒子話，三人之間已經非常熟悉了，白白嫩嫩的小太監叫做豐永楠，父親是個小官，可信因為連坐，不僅不抄了家，他也被送進了宮，說起來，在人情世故方麵，劉才最有心得，他說他父親以前是個商人，後來因為被朋友騙了，才破了產，他也是過了幾年苦日子才不得不進宮的，而說起對宮裏的精通，豐永楠卻是最熟悉的，他父親在進宮前就把這些條條道道的給他說清楚了——雖然他父親知道的也不多！
隻聽豐永楠說，“咱們進宮來的頭半年，都是在這裏學規矩的，等到咱們學的差不多了，上麵的那些貴人們如果缺人，就會到咱們這兒來挑選，不過我聽說，若是等個一年半載的，還沒有貴人挑中的話，咱們就會被統一分配到各處，隻能從最低等的做起了！”
“所以，咱們要好好表現，爭取讓貴人們一眼就看中咱們才行……”
劉才使勁的點點頭，看著小李子，“子元，咱們要一起努力！”
“嗯！”小李子點點頭，隻是他心中卻另有想法，上一世就是因為聽到了這樣的傳言，一邊後悔著當初因為一時猶疑，裝作不認識字，錯過了表現的機會，一邊努力表現，後來才被挑進了禦書房。
隻是……他記得，一直到他死前的兩年，朝中不斷的動亂，就連皇帝都換了好幾個，呆在禦書房簡直是危險極了，而且之後他呆在浣衣局，更是危險，以前他不就是因為呆在浣衣局才死的！他還不如換個地方呆著，他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今後要呆在什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