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點點頭,拿著其中一根金條在她眼前晃了晃,“好,那我來告訴你它們是從哪來的。譚大鵬為了獲得和盛世合作的機會,所以向梁湛威受賄,而他因為有職務在身,所以讓你出麵進行複審,受賄後你將髒款髒物交由王嫣保管,這些就是證據。”
聽到這明沁都聽樂了,“madam的腦洞還真大,要不你改行寫小說算了。首先,我身為盛世集團總裁的未婚妻,你認為我會為了這點零花錢而讓自己牢底坐穿麽?梁湛威就更不會了,畢竟這幾個錢都買不到盛世大樓的幾塊磚。其次,我們家再窮幾套別墅還是有的,至於裝不下這幾根金條,還用她來幫忙保管?她也太抬自己的身份了。”
女警員挑了挑眉,認可地點點頭,“理由十分充沛,不過這不能做為你洗清自己或者梁湛威的證據。這點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懂的,就以現在的人證物證,就已經可以正式批捕了。”
對於這種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在情緒上產生劇烈的波動。
明沁站起來,衝女警員厲聲說道,“既然有證據你們還猶豫什麽?我不是在這嗎,抓我吧。這些所謂的髒款是哪裏來的我不知道,不過就算上了法庭也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我看你們還是先想辦法證明這些是我或者梁湛威受賄的證據吧。”
女警官見她義正辭嚴,不再說話了,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後。
正在隔壁看審訊畫麵的鄭雄分析後說道,“她說得沒錯,光是盛世總裁未婚妻的身份,就足以讓她榮華富貴了,更何況她還是明遠山的掌上明珠。王嫣協助過調查的事,她知道麽?”
女警官搖搖頭,“應該是不知道。”
“現在縱觀全局,很多矛盾點都集中在這個王嫣身上,而且那些髒款也是她提供的,還是再把她請回來一趟吧。”
她猶豫了一下,“那……明沁還拘嗎?”
“拘個六餅,盛世的律師團早就外麵等著了,辦手續吧,取保侯審。”
“是。”
當女警官再進來的時候,態度明顯就比剛才熱絡了許多。她通知明沁手續已經辦好,暫時可以先回去,但不能離開涼城,要隨叫隨到。
明沁當然知道,梁湛威是不可能讓她在這裏過夜的,更不可能看她被拘。隻是這種被人當成間接罪犯看管的滋味,實在是有些不好受。
她笑著對女警員說道,“潤普的合約簽完之後,是由王嫣親自送到財務部準備打款。那裏有監控,隻要一查就什麽都清楚了,但是對於那種做偽證,還把人民公仆當猴耍的人,可要認真對待才行呢。”
午飯剛過,王嫣就被請進了公安局。她臨走之前的眼神沒有一點神彩,看起來仿佛一切早已預料到。
雖說眼前是出了口惡氣,但是明沁心裏仍然不痛快,一下午也隻是坐在辦公室裏發呆,這個取保侯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心裏不踏實,如果王嫣什麽都不說,又是死棋一招。”
梁湛威看她難過的樣子很心疼,“你走了以後我才收到消息,譚大鵬被抓了,估計受賄的事,是他編出來的。”
“不止,王嫣居然說我收了譚大鵬的美金和金條,”明沁越想越氣,“我想見她一麵,你能幫我嗎?”
梁湛威有些猶豫,“這個時候見她,不太合規矩,搞不好會被反咬一口,你有把握嗎?”
“死馬當活馬醫吧,目前的狀況,我也不敢篤定。”
明沁本以為改頭換麵之後,第一個辦掉的應該是米蘭或者何錚。結果這麽久過去了,連人家一個小手指頭都沒傷到。現在除了這對狗男女,複仇的路上時不時還會蹦出幾塊絆腳石,感覺離目標越來越遠了似的。
晚上睡覺之前,她將明天要對王嫣說的話,整理了足足一籮筐。可不曾想,第二天見到她時,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早起之後,明沁在衣櫃裏選了一身藍色衣服。據說,從顏色心理學來講,它可以使對方感到放鬆。經過梁湛威的安排,到了公安局之後,她果然很順利地見到了王嫣。
不過一夜之間,她似乎老了幾歲,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小警員給她們分別倒了兩杯水之後就離開了,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王嫣一直不說話,也不看明沁,隻是眼神發直,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小口小口地抿著。
“局子裏的水好喝麽?”明沁雙手環胸,戲謔地問道,“是甜的,還是鹹的?”
王嫣隻是喝水,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她的睫毛不停地抖動,大顆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掉了下來。
良久,她把喝空的一次性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才說了一句,“是苦的。”
時間有限,明沁也不想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向她發問,“你是喜歡陸學亦的人,還是喜歡他的錢?”
王嫣輕輕地搖著頭,“都不喜歡。”
“那你為什麽幫他害我們?”
“誰給錢我就幫誰,因為我需要錢。”
明沁回想了一下王嫣的日常穿戴,隻是極為普通的職業套裝,而且反複不過那麽三五套而已。再想想她的包、口紅、手機、手表等,也都是普通大眾品牌,並無一件奢侈品。
她不免有些好奇,“陸學亦一共給了你多少錢?”
“十萬。”王嫣回答得十分老實。
明沁嗤笑了一聲,“十萬塊錢就能讓你出賣人品,你還真夠便宜的。拿那些錢買來的衣服,能裹得住你肮髒的靈魂麽?”
王嫣隻是低著頭,兩手扣著指甲。
明沁看不見她的眼神,房間裏很安靜,隻能聽到她的眼淚嘀嘀嗒嗒地落到褲子上的聲音。
“我沒買衣服。”王嫣開始哽咽,半晌,她又說,“那筆錢……給我兒子看病了。”
這個理由,是明沁萬萬沒想到的。
“你結婚了?”明沁質疑她的回答。
她又搖頭,“沒有。”
“那孩子是……”
王嫣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她嚎啕大哭,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明沁心底最不能觸碰的底限就是孩子,若真是這樣,無論她做過什麽,都能得到自己的原諒。
她遞了一包紙巾,直到王嫣平撫下來情緒後,才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她在老家時與一個南方過來經商的小夥子談了戀愛。兩個人背著家裏未婚先孕,王嫣的父母得知後向男方提出結婚,可男方卻一拖再拖。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男方以回老家籌備婚禮為由,從此了無音訊。
王嫣心裏無法承受他的背叛,還有那些來自親戚朋友的嘲笑和父母的指責。於是就有了輕生的想法,跑到藥店去買安眠藥,可由於是處方藥並未成功。一氣之下,將家裏所有瓶瓶罐罐的藥,倒在手心一大把,胡亂地吃了下去。
父母發現後,把她送到醫院洗了胃。大人是沒事了,但孩子生下來之後,卻是個腦癱兒。
“為了給孩子看病,家裏再也找不出一點值錢的東西,我真的不想活了,”她用紙巾擦著臉頰上的淚水,不時地抽泣著,“淩晨三點,我抱著孩子站在跨海大橋上,剛想跳下去的時候,他哭了。”
王嫣用紙巾捂住鼻子,聲音有些顫抖,“我好像聽到他在叫我媽媽……”
聽了她的理由,明沁仰起頭想止住淚水,可最終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向了兩側。
“我把孩子托付給我媽照顧,一個人留在涼城賺錢。我已經很節省了,但是這點薪水對於一個腦癱兒的治療費用來講,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王嫣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臉頰上被淚水浸得,也有些微微發紅。
“所以,你幫陸學亦做事?”
她點點頭,“我對不起你和梁總,但我真的不想放棄我兒子。”
看著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明沁昨晚準備的一籮筐好詞全都派不上用場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坐牢了,你兒子怎麽辦?你不承認見過潤普的材料,又誣陷我受賄,這種小伎倆隻要給警員們一點時間,很快就有真相了。到時候你數罪並發,你認為陸學亦會管你兒子麽?”
“我昨天已經全部坦白了,對不起。”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示意她們時間差不多了。
“明小姐,”王嫣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你能幫我照顧我兒子嗎?”
“自己的兒子,自己照顧。來的路上,我收到消息,你的銀行賬戶上有二十萬存款,是從譚大鵬的私人賬戶裏轉入的,這筆錢你怎麽解釋?”
王嫣懵了,“什麽二十萬?”
“如果你解釋不清楚這筆錢的由來,意味著什麽,你自己應該清楚。”
“什麽二十萬?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如果……如果我有二十萬,我早就匯給我媽拿去給我兒子看病了,怎麽會放在卡裏不動?你相信我!”
明沁當然相信母愛的天性,她從包裏拿出小型DV機,按下開機鍵後,將自己和王嫣全部框進畫麵裏,“如果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讓梁總出麵擔下這筆錢,就說是公司知道你的生活難處,借機讓譚大鵬出麵給你的。至於你做偽證的事,我們也一並撤訴,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