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微亮,蠻妤就出了房門,襲媜跟月姈在小廂房內休息,也沒有聽到蠻妤出去的聲音。蠻妤撫摸著自己的劍,大步朝著皇宮走去。路上寥寥數幾的路人,以及路邊剛開門的包子鋪。蠻妤每一步都走得好沉重,抬頭看向天空,朦朦朧朧,怕是要下雨。
穿著一身白衣,以及滿頭白發。蠻妤所到之處,皆引起旁人的注意。蠻妤冷冷一笑,不理會那些人。繼續往前走著。到皇宮門口時,天色越來越陰沉了。看著滿是侍衛的宮門口,蠻妤也不猶豫,徑直往前走著。
“你這女子好大膽。皇宮禁地也敢闖進來”一位侍衛模樣的走過來,衝著蠻妤大聲嗬斥起來。蠻妤嘴角一勾,手裏一枚銀針在握,等到那侍衛離得近了,銀針就出了手。那侍衛應聲倒下,其他侍衛見狀,急忙抽出腰間的佩刀,衝了上來。
蠻妤微微一笑,手裏一把銀針扔出去,幾個人又倒了下去。
“你是何人!”另一個侍衛裝著膽子大聲問著。遠處匆匆一大隊的侍衛趕來支援,蠻妤定睛一看,念動口訣,在扔出銀針,那些銀針忽然一變二,二變四。猶如一張銀針網一般將那些侍衛籠罩其中。
“我的名字,隻有死人才會知道”蠻妤冷冷一笑。也不管周圍圍了多少侍衛,邊打邊殺的一直朝著皇宮主殿走去。
侍衛越來越多,就算武功再高強,銀針也有用完的時候。就在蠻妤想拔出腰間的軟件時,從天上飄落下來藍色的花瓣。以及不遠處的城樓角上,躺著一位拿著酒壺的大漢。一聲詭異的琴聲也傳了過來。
“閣主,這裏有我們”上官燕兒憑空出現在蠻妤的背後,看著周圍的侍衛,隻是淡淡的笑著。看著手裏的藍花,那朵藍花卻也在詭異的盛開著。等整個藍花盛開時。上官燕兒輕輕一撚,那花瓣就化為藍色粉末飄散在了空中。
蠻妤看了一眼後麵趕來的人,點了點頭。飛身而起,朝著主殿飛身而去。
主殿門早就打開,可以看見裏麵的紗帳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公子離貌似就坐在裏麵的龍椅上。蠻妤小心的走進主殿,看著一層層的紗帳,一陣微風吹來。掛在紗帳上的鈴鐺清脆的想著。沒有想到,這個主殿竟然如此的美麗。
“這裏美嗎”公子離淡淡的開了口,看著蠻妤滿身白,不覺呆愣片刻。隨後端起桌上的茶杯,小酌一口,又放了下去。
“我今日來,是想解決所有的事,好讓大家都解脫”蠻妤站在皇宮大殿內,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公子離,雙手撫上腰間的軟劍上。總之,進入來這裏,新帳舊賬一起算。
“你真的能殺了我嗎”公子離麵色一狠,下一秒就朝蠻妤身邊移來,蠻妤感覺到公子離的逼近。往後急忙一退。
“能不能殺,打過才能知道”蠻妤抽出腰間的軟劍,舉起劍訣,朝著公子離刺去。公子離急忙躲閃而過,卻看銀光一閃,就有兩片紗帳飄落在地。
整個房間裏滿是鈴鐺清脆的響聲,以及層層的紗帳。兩個人打了許久,仍是不分勝負。
蠻妤銀牙一咬。想辦法講公子離從這個詭異的主殿給騙出去。如果猜得沒錯,滿屋子層層掛起的紗帳,以及紗帳的鈴鐺,怕是奇門遁甲之術。難怪自己明明看見是公子離,刺過去,卻變成了紗帳。
而且,聽到那詭異的鈴鐺聲,心裏不覺一窒,內力似乎也被剝了一絲。看著,得把公子離從這裏騙出去。
“我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如你這般,公子末已死,你還有什麽不能解脫的”公子離直勾勾的看著蠻妤,看著這個女子在自己麵前發瘋一般的揮著劍。也看著滿屋的紗帳層層落下。公子離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重重的拍放在桌上,抬手,那茶盞也成了碎片。
“我也從沒講過那個男子如你這般詭計多端。公子離,從你將我從南國帶出來,你就應該什麽都算計好了。你讓我殺了公子末,自然也是知道公子霜心裏有我。你這招高深,卻讓我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我倒真的想撥開你的胸膛看看,你這顆心到底是什麽顏色”蠻妤停下,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這奇門遁甲之術著實厲害,或許公子離根本就沒有動過一部,而跟自己對打的應該是這紗帳。
“我是想讓你殺了公子末,我自然也知道公子霜的心意。這一箭雙雕本該就是計劃好的,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你竟然逼著自己練了陰陽咒,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你那時候不也想殺了公子末為父母報仇嗎。可是,你卻愛上了他,還有了跟他的孩子,木蘭,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公子離陰陽怪氣地說著,緩緩的站起來,一步一步的朝著蠻妤走去。
“我還聽聞,你眼睛看不見了,我還為你擔心呢。結果,你眼睛卻出奇的好了”公子離大笑了起來。
“既然你說我練了陰陽咒,那我自然懂得調理之法。但是,你應該不會知道,其實我眼睛很好。不管是在地牢還是現在,我眼睛一直都看得見。我隻是裝作自己看不見,好讓你走錯一步棋”蠻妤冷冷一笑。假裝自己眼睛看不見,本來就是裝的。自從自己在地牢裏醒來,就想到了公子離這方麵,如此,其實就是為了讓公子離有些疏忽。沒有想到,公子離竟然也就如此相信了。
自己也看見了公子霜離去時樣子,但是,卻得裝做看不見。
“真的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公子離不知從哪找了劍,朝著蠻妤刺來。蠻妤急忙舉起軟劍,擋了過去。幾招下來,兩人不相上下。
蠻妤感覺到自己在這裏感到越來越吃力,於是念動口訣,揮舞著劍在空中畫著奇怪的符號,然後使勁最後的內力,隻聽見彭的一聲,滿屋的紗帳全部掉落下來,鈴鐺也在瞬間全部裂開。
“你,陰陽咒”公子離不可思議的看著蠻妤此刻的模樣。白色的頭發在微風中四散飛舞,眼睛裏滿是邪魅與鄙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頓時覺得後背冷汗連連。
公子離隻在書上讀過陰陽咒的作用,隻知道陰陽咒可操縱死人,若練了陰陽咒大成者,便可以使死者複活,相反,更能殺人一瞬。看著蠻妤慢慢失去了理智,整個人開始變得邪魅。公子離忽然覺得,有些事,自己真的做錯了。
蠻妤此刻什麽都想不到,隻知道隻有殺了對麵這個人,自己才能擺脫掉一切。從新舉了劍訣,飛身而起,速度極快的朝著公子離揮去軟劍。公子離後退幾步,擋住了這一招,但劍氣卻在胳膊上割開了一道口子。
“公子離,你,認命吧”用了陰陽咒的蠻妤,已經不再是自己,步步直逼要害,也不留一點情麵不留一點空間讓公子離可以反攻的機會。速度之快讓公子離根本沒時間用別的招式,隻有怎麽防衛防衛。
公子離的長劍被蠻妤給挑了出去,他無奈,隻好赤手空拳的對付了幾招,卻已經是精疲力盡。蠻妤看中機會,就在對方稍微以愣神的時候,舉起軟劍狠狠地刺了下去,公子離身上滿是鮮血,蠻妤那一劍,深深地挑破了公子離的腳經。公子離癱坐在地上,看著蠻妤再次舉起的劍,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這就是命吧。
有穿破衣服與骨頭的聲音,蠻妤開心一笑,但仔細看時,卻發現,眼前被刺到的人並不是公子離。
“玉蘭,求你放過他,自他帶你回來,所有的事都是我秘密安排的”玉蘭擋在公子離身邊,而劍整個穿破胸膛。蠻妤急忙抽出劍,那血就瞬間噴了出來。
“自我嫁給他,他就沒有好好看過我一眼,我知道。娶我,是因為爹是將軍,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他才願意娶我。這麽多年,我也認了,隻要能在他身邊,我也心甘情願。可是木蘭,我沒想到的是,我以為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子,以為在他眼裏,隻要對他有利用價值,他就會去愛。但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會愛上你,他總對我說,你是他帶出來的,他要為你報仇,卻總是對你做作的感到無奈。我不服氣,於是我處處針對你”玉蘭躺倒在地,滿是淚的看著蠻妤。血慢慢的留著,臉色也漸漸慘白起來。宮妃服飾,以及頭上戴著的金銀珠寶,這一瞬間,也變了顏色,滿是悲涼。
而蠻妤此刻頭疼的厲害,腦袋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爬出來,但是卻根本沒有什麽。
“喜歡我又如何,從南國出來,我就一直講他視作我的競爭對手。我從來都沒愛過他,你對我說這些又有何用。總之,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報仇!”蠻妤一咬牙,堅持這自己的初衷,殺了公子離,讓一切塵埃落定。
“不要殺了,你愛的,你不愛的都已經離你遠去。你為什麽還要殺了最後一個還深愛你的人。木蘭,看在我們也有一段姐妹的份上,放過他吧。”玉蘭的衣裳已經被血液染紅,掙紮的最後一口力氣看著蠻妤。
而聽到玉蘭所有的話之後,公子離一瞬呆愣。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愛著蠻妤的。她是個殺手,是替自己賣命的殺手,為什麽,為什麽要愛上她。雖然有時候不想讓她離開自己,雖然知道公子末即將要娶她有一絲難過之外。從來都沒過想過,自己會愛上她。難道,這真的是命中注定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殺了公子末,公子霜也為此丟掉了自己的性命。我害了靜姝與他們的未來。我其實不想這樣的,你們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很愛他,可是我卻親手殺了他,看他在我懷裏,我抱著他,他溫柔的看著我。是我做錯了嗎。不,不是我的錯,都是你們的錯。為什麽要讓我帶著仇恨活著,為什麽一定要我背負這一切”蠻妤的腦袋空白一片,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曾經的往事似乎被一場大火給燃燒了一般。一切仿佛都離得太遠了。
“木蘭,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他”玉蘭捂著胸口,血液慢慢地流到了地上,越來越大。最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說一句話。
見狀,蠻妤哈哈大笑起來,扔了劍,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威風扶過,白裙白發隨風飄起。失魂落魄的仿佛已經跟這個世界不再有瓜葛了一般。
公子離看著蠻妤慢慢離開的身影,感覺自己好累。不久就沉重地閉上了眼睛。睡一覺,或許,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蠻妤往宮門外走去,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軟癱倒在了地上。恰好,上官燕兒幾個人也趕了過來,看見蠻妤暈倒。急忙跑來。
------正文完-------
蠻妤自從在那日吐了血之後,人就變得不正常了,時而笑,時而哭,活像個小孩一般。數月之後,從將軍府傳來噩耗。傳木蘭死於劇毒,短短三日,迅速入土為安。告別了將軍府的生活。蠻妤去了天山之巔,與世隔絕。與不久之後誕下一名女嬰。同月,公子離宣稱有病在身,將皇位傳給公子淵,新帝即位儀式一過,公子離自此消失了蹤跡。在一年,醜奴兒以武林盟主之位嫁給散秋閣閣主長天笑,於此同時舉行婚禮的也有襲媜與陸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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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姑姑,為什麽娘親總是不理我呢。末離其實很想讓娘親跟末離一起玩呢”天山之巔的一處莊園內,一身白衣的小丫頭撅著嘴委屈的站在真在種花的上官燕兒,指了指坐在花園中一言不發的蠻妤。
“末離乖,娘親在想一件事,等娘親想通了,娘親就願意跟末離玩了。”上官燕兒慈祥的撫摸了一下末離的頭發,看向坐在花園裏的蠻妤,不覺搖搖頭。
“蠻妤,既然你是末離的娘,你就要多關心關心她”安慰好了傷心的末離,上官燕兒端著湯藥,走到蠻妤身邊。
蠻妤緩緩抬起頭看了看上官燕兒,示意讓他安靜一下“噓!別出聲,我在數花園裏有多少花呢,我昨天數是六百七十八顆,但是今天好像又開了一些。”
上官燕兒看著蠻妤這樣,無奈的坐在蠻妤身邊,看著花園裏的百花,再看看在不遠處自己玩的末離,愁容滿麵。
為什麽,就算事情到了這一步,每個人都似乎沒有解脫。
到底哪裏,才是最後的終點。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解脫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