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祠，藍江市中興區一條街的名字。

民國時期的夏家是藍江第一望族，後來因為戰亂，家道中落。夏家老宅和祠堂曾經一直是藍江的標誌姓建築，直到破四舊時期，毀去了大半。再後來保存相對完好的夏家祠堂成了本市文化遺產，夏家祠堂所在的街道就被命名為夏家祠街。

進入新世紀後，國內掀起收藏熱，夏家祠街漸漸成為藍江最熱鬧的古玩市場。這是一個出奇跡的地方，走在這裏你常常可以聽說誰家奶奶傳下來的鐲子賣了幾十萬，誰家祖上喂狗的盤子價值上百萬，誰家裝豬油的罐子是正宗明代青花瓷。

國內幾乎所有的古玩市場都充斥著這樣的傳說，至於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不太好說。

這些一夜暴富的傳聞吸引了很多家裏有點餘糧的市民投身於收藏界，也吸引了天生的射手，他非常亢奮。

這就是典型的初學者心態，什麽都不懂，一聽到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聞就來勁兒了。不止雲牧這種未成年人如此，哪怕很多上了年紀的初學者，照樣Hold不住，一不留神可能就把血汗錢打了水漂。

和普通的初學者相比，雲牧有一個巨大的優勢。

盡管這貨對古玩一竅不通，但要說起鑒定水平，他足以碾壓很多專家。

此時此刻，雲牧發現自己掌握的秘術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殘缺的硯台……”

“仿造的花瓶……”

一家出售玉料的店裏，雲牧不斷施展鑒定術，樂此不疲。

鑒定古玩雲牧都不需要遠程擺姿勢，隻要握在手裏，就能鑒定。

兩人去了好幾家店鋪，最後駐足在一家擺滿各種石頭的店裏。柳芽一塊塊的拿起石頭對著陽光觀摩，動作很專業。天生的射手則淡定多了，根據柳芽之前的新手教學，他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賭玉。

所謂賭玉，通常是在玉器行門前擺著一長溜的礦石坯，坯裏可能藏著價值連城的玉，也可能什麽都沒有。夏家祠最近流行的賭玉方式沒那麽原始，門口擺著的不算礦石坯了，外麵去掉了一層，從石坯升級為玉料。這些玉料內一般都是藏著玉的，但內藏玉的多少，還有玉的材質，則無法分辨。

這家店裏的玉料大小不同，有的雞蛋大小，有的重達幾公斤。售價也各不相同，從幾百塊到幾萬都有。至於買家入手以後能否從玉料中得到好玉，那就看運氣了。

原石中含玉的多少，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任何精密儀器能夠檢測出來，所有行家都是靠肉眼分辨，靠經驗識別。賭玉，這是一種經驗的尺度，不是科學的定律，經驗總會出錯，行家也有走眼的時候。

“拙劣的玉料……”

“下等的玉料……”

“中等的玉料……”

摸到一塊巴掌大的光滑石頭，雲牧弱弱道：“老板，這塊多少？”

老板怎麽看都覺得雲牧像個路過打醬油的，從他把玩石頭的動作就可以判斷出這是個菜鳥，不像大買家，於是老板態度不怎麽和諧：“兩萬。”

雲牧果然不是大買家，聞言就把石頭放回去了。

目前他還缺乏一個定價標準，這“中等的玉料”能否值回兩萬票價，他心裏沒譜。

柳芽也沒看到中意的東西，和雲牧離開了，路上問道：“保鏢，你覺得很無聊？”

雲牧：“沒，我隻是感到很好奇，為什麽那些玉料就隨隨便便擺在門口？”

柳芽笑了：“這不算什麽，和田有個玉石交易的集市，叫做玉巴紮。很多維族同胞直接就在那放一堆石頭擺地攤，還有推著板車來的，跟賣哈密瓜一樣。”

雲牧：“你去過？”

柳芽：“去年暑假去了一次，挑了好幾天終於挑中兩塊料，一塊好的一塊差的，算起來不賺不賠，就當是旅遊了一回。”

雲牧聽得心馳神往，他突然間也有點愛幻想了，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自己和柳芽暑假裏四處遊蕩，一路歡歌笑語……柳芽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回憶一邊進行新手教學：“其實賭玉最刺激的地方是南方的天寧寺，有以小賺大的，也有幾百萬全部打水漂的，我看著都緊張，上次去那兒我就當了一回圍觀群眾，沒敢下手。”

說著似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衝雲牧吐了吐舌頭。

雲牧這次沒幻想，心情頗為複雜。

柳芽已經是走南闖北的姑娘，自己還在溫室裏弱弱成長。活到現在雲牧就沒離開過本省範圍，想要四處旅遊，這是需要經濟基礎的。

無言地凝視著柳芽，雲牧賺錢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

“想什麽呢？”柳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雲牧：“我在想你怎麽還沒下手，不是說這店裏的玉料都從和田運過來的嗎？”

柳芽很慎重道：“和田玉原料的買賣，由於外邊的一層‘皮子’，裏麵玉的純淨度誰也不敢打包票，這就產生了賭玉風險，能讓人一夜暴富，也能讓人傾家蕩產，反正我得悠著點。薇姐說過，這些玉石商人去和田進貨的時候就把好料子私藏了，擺出來的東西誰也說不好，一不小心就虧大了。”

雲牧好奇道：“純淨度到底怎麽分類的？”

柳芽很同情地看著這個菜鳥，解釋道：“和田玉分級花樣太多了，最好的白玉，按照純淨度不同細分為羊脂玉、白玉、糖白玉。白玉之下還有青白玉，青玉，黃玉，墨玉，碧玉……太多太多了，反正你記住這裏麵羊脂白玉最值錢就好了。”

聽完柳芽的講解，雲牧大概知道中等的玉料裏藏著什麽玉了。

兩人又走到另一家店裏，柳芽很快沉迷了。鑒賞玉料的她非常專注，漸漸忽略了雲牧的存在，拿著玉料就渾然忘我了。

雲牧也渾然忘我了，店裏個頭大的玉料並沒有好貨色，倒是一塊不起眼的小小玉料，帶來了意外驚喜，反複鑒定了幾次，答案都一樣：上等的玉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