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在清爽的早晨平添一股焦躁之意,林清擺手道:“他胡說什麽呢?”

玉露忙轉身走出房間喝道:“大膽奴才,夫人還未晨起,你大呼小喝什麽?”

沙啞聲音冷笑一聲道:“虧她還有心思睡覺,最毒莫過婦人心,婦人之心堪比蛇蠍,此言真是一點不假!”

林清坐起身來拿過衣服,低聲喊道:“請穀雨先生進來說話!”

玉露慌忙進來道:“夫人?穀雨他語出不遜!”

林清道:“讓他在外間等候。”整理好衣服,又將頭發重新攏了一下,簡單洗漱一番,向外間走去。

走到外間,看到山羊胡正站在廳中,一臉的蔑視之色,身上衣服卻早已被汗水浸透,臉上豆大的汗珠兒不時滴落在地上。林清回頭道:“快給穀雨先生準備飯菜!再打盆洗臉水來!”

山羊胡傲慢地擺手道:“不敢勞煩夫人,小的隻有一句話,說完就走。”

林清看著山羊胡故作傲慢的姿態,心裏暗笑一聲道:“請講。”

山羊胡看了身後的玉露一眼,林清擺了下手,玉露隨即轉身出去了,山羊胡道:“將軍染恙,夫人看著辦吧!”說完轉身欲走。

林清聽後心頭閃過一絲驚詫,果然出事了,隨即心頭浮起一陣怒意,本以為山羊胡會說些什麽重要的大事,卻不曾想隻有一句話,炎弈生病了找醫生去啊,回來告訴自己幹什麽,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膽穀雨!將軍出征染恙,你不請大夫不奏請皇上,來我這做什麽?我又不是看病的先生!將軍若有個好歹,唯你是問!”

山羊胡猛地一顫,低聲道:“將軍的病隻有夫人可解。”

林清疑惑道:“哦?隻有我可解?什麽病?”

山羊胡猛地跪倒道:“將軍並非染病,而是中毒,是‘見血封喉’,如今將軍昏迷不醒,隻有夫人的‘凝碧雪蓮’可救將軍性命,請夫人快救救將軍吧!”

林清秀眉微蹙道:“‘凝碧雪蓮’為稀世奇珍,全天下隻有一株,早在草原上救夕顏海真王爺時用去了,此事大家都已知曉,穀雨先生難道不知?”

山羊胡道:“小人自然知曉,可小的還聽聞,‘凝碧雪蓮’為稀世奇珍,不僅是因為能解百毒藥效神驗,數量稀少千年生成,更奇在它有雌雄雙性,既有雌株,則必定還有雄株相伴而生,因此,世上應該還有一株‘凝碧雪蓮’。”

林清驚問道:“此言當真?”

山羊胡鄭重道:“千真萬確!”

“那雄株在哪裏?”林清追問道。

山羊胡微微一驚隨即低頭道:“這個小人不知,‘雅商’林公子想必知曉。”

林清立即喊道:“來人,立即回林府!”說完向門口走去,剛打開門,卻見紫荊站在外麵,林清一愣,隨即喜道:“你回來了?何時回來的?”

紫荊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山羊胡,微微行了個禮,又轉身向林清行禮道:“奴婢剛回來,穀雨先生所說的事,奴婢已經知曉,天氣暑熱,夫人又懷有身孕,就讓奴婢代夫人去林府告知公子此事吧!”

林清看著紫荊,隻見其像是有難言之隱,此時有山羊胡在側,自己不便詢問,便點頭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轉過又來,看著山羊胡詢問道:“將軍怎地中了毒?什麽時候的事?在哪裏中的毒?”

山羊胡看到林清一臉的關心急切之色,神色不由得恭謹了一些,垂頭答道:“將軍是三日前夜間中的毒,當夜剛到華城,將軍布置完各城門的防衛,正往宿處回去,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股亂民,都是些老弱婦孺,大家都沒在意,這便著了道了!”

林清微微斜著眼睛聽穀雨回話,聽到後來,不由得有些煩躁,炎弈也是個冷靜有智慧謀略的,對方既然能夠這麽容易就成功下了暗手,向來對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林清沒心再聽山羊胡講述細枝末節,徑直打斷道:“此事不能耽擱,穀雨先生趕快去梳洗一下進些飲食,等紫荊回來帶來消息,說不定等下就又要啟程了,還是趕快趁空去填飽肚子吧!”

山羊胡知道自己不便在挽月樓過多耽擱,看到紫荊退下,也趕緊緊隨其後退下了。

紫荊等人退下後,不一會兒黃楊帶著玉露等人捧著早點上樓來,林清坐到外間食桌旁,隻是淺淺飲著一碗茶怔怔出神,絲毫沒有動碗筷的意思。玉露疑惑地看著林清又抬頭看向黃楊,黃楊等了片刻,張了張嘴,又遲疑了一下,對著玉露輕輕搖了搖手,兩人相視一眼,都悄悄退開了一步。

林清坐了片刻,忽然長長呼出一口氣,放下茶碗,轉頭對黃楊吩咐道:“快去馬廄把我的照夜獅子牽來,等下紫荊回來肯定能帶來‘凝碧雪蓮’,我要親自去華城送藥,金風玉露也別閑著了,快去收拾一下東西,這一來一往應該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隻撿要緊的帶些就行。”說完拿起一塊芙蓉糕,三口兩口便吃下了一個。抬頭看到黃楊並未動身,林清嘴裏含著糕點,含混不清地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呀!”

黃楊遲疑了一下,轉身出了房間。看到黃楊下了樓,金風玉露也趕緊轉身去收拾東西了。

林清又吃了幾塊糕點,端起粥剛喝了兩口,回頭看到手忙腳亂的金風玉露兩人,放下粥碗,起身走向裏間,隻見金風玉露兩人正在把首飾衣服手帕等物分門別類地擺了幾堆,旁邊已經包了好幾個包袱,林清湊過頭去,指著榻上的一堆金銀首飾,問道:“這是要帶的還是不要帶的?”

玉露聽到後慌忙轉過身來答道:“這是要帶的,共十二支釵,十支簪子,夫人雖說不過半個月,但我們還是按照半個月準備的,萬一路上耽擱幾天,咱們也好有個應對不是?”

林清點了點頭說道:“嗯,小心無大患,你這樣做很對,但是珠釵就不要帶了,嗯,就帶一支吧,找個堅硬結實點的,夫人我沒有武功,萬一出點什麽事也好用來防身。”說著走到一旁翻看了一下包袱說道:“這些裙子隻帶兩套就足夠了,多找些長褲什麽的利落的衣服,對了,我不是有幾件騎馬裝嗎?把那幾件都帶著,其餘的就不要了,多帶著銀子,出門在外隻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嗯,金風,你那些胭脂水粉的就不要帶了,我不需要用那些!出門在外誰有閑心弄那個啊?!”

林清正吩咐著,回頭看到黃楊走了進來,轉身迎上去問道:“把馬牽來了?”

黃楊點了點頭,麵露難色地說道:“夫人還是不要去了,路途遙遠,夫人又懷著身孕,別說萬一有個好歹,就算是有零星半點的差池,將軍和公子那邊都不好交代。”

林清看著黃楊眼角溢出笑意,微微躬身靠近黃楊說道:“黃楊姐姐信不信?別說是騎馬出去轉一圈,就算是我現在在空中翻三個筋鬥,我肚子裏的孩子也肯定是一點事沒有!要是有事早就有了,等不到今天。再者說了,現在月份還小的很,根本看不出來什麽,你就放心吧!紫荊姐姐曾告訴我,既然做了將軍夫人,就應該夫妻一體榮辱相契,若萬一炎將軍有個好歹,我孤兒寡母也沒了指望不是?總之你就不要勸了,我心意已決,你要麽跟著我去,要麽留在府裏,反正府裏也是要留個人照應的!”

黃楊本來還想再勸,看到林清一副打定主意的樣子,又聽到林清最後一句話,想了想,硬生生地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正當此時,紫荊氣喘籲籲地跑上樓來,進門掏出一個紅木盒子,遞給林清說道:“公子已經知曉了此事,命紫荊將‘凝碧雪蓮’帶來了,並特地遣派了藍桉同我一同前去送藥,公子還交代,炎將軍所中之毒十分厲害,必須在十日之內服下解藥,否則,一旦毒發,便是神仙也回天無力了。藍桉此刻正在前廳等候,夫人可有什麽口信要帶給將軍?”

林清並不接過紫荊手中的紅木盒子,向樓下瞥了一眼,急急走進裏間說道:“等我一下,馬上就好!”說著從玉露手裏接過一件玉色流彩暗花雲錦騎馬裝,三下並作兩下脫掉了外麵長裙換上了騎馬裝,又把頭發籠起三下並作兩下紮了個馬尾,轉過身來拿起桌上的包袱向外間走過來說道:“好了,走吧!”

紫荊詫異地看著林清手裏的包袱,又看向黃楊金風等人,差異地說道:“夫人這是?難道夫人?”說完急忙回頭看向黃楊,黃楊輕輕點了下頭。

林清接口道:“沒錯兒!我就是要親自前去華城,我意已決,要麽你帶著我一起去,要麽我自己去!”

紫荊長長呼出他一口氣,點頭道:“夫人執意要去,此事也不是不可,畢竟夫人和將軍二人“伉儷情深”,若由著夫人呆在京城胡思亂想,倒不如親自去看看呢,但夫人可要想好了,路途顛簸勞累,夫人可能受得了?”說著目光緩緩掠過林清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