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林清起床正在梳洗,紫荊匆匆入內,眼神掃過林清的腹部,看到黃楊等人忙低頭整理了神色笑著走了進來。林清看到本來一臉著急之色,走到室內又恢複為常色的紫荊,剛想開口詢問,心思略轉,登時心下了然,轉頭對黃楊笑意盈盈地說道:“今日天還未明,我便覺得腹中饑餓,這會兒更是饑餓難耐,煩請黃楊姐姐去催一下早飯吧,對了,我想吃紅豆糕然後陪八寶蓮子粥,粥一定要甜,但不可以膩,嗯,七分甜,三分淡最好,這個黃楊姐姐最是清楚了,煩請黃楊姐姐去廚房走一趟吧!”

黃楊聽後笑著點頭出去了。

林清又看過金風玉露一眼,突然做恍然大悟之狀說道:“哎呀!不好!我盡想著自己的喜好了,倒忘了這個時辰廚房隻怕早已做好了早點,萬一做好了,黃楊姐姐再去吩咐豈不是要麻煩人再做一遍嗎?這樣可不好,金風,你趕緊的,這就去追黃楊,告訴她,若廚房已經做好了糕點,就還是按照原來的送來就好了,不必重新另做了!快,快去!”

金風聽後慌忙放下手中盆盂等物,轉身急匆匆下樓了。

林清長長舒了一口氣,笑著看向紫荊,隻見紫荊難掩笑意地看著自己,隨即衝著玉露努了下嘴兒,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樣子。林清調皮地衝著紫荊眨了下眼睛,隨即轉過身來,麵露難色地看著玉露說道:“我又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這樣不妥,玉露,你趕緊追上金風,先不要言語,且看一下廚房那邊的人怎麽說,若有什麽事趕快回來告訴我,記住,別讓別人瞧見了你,好了,快去吧!”

玉露聽後,放下手中玉梳,也轉身快步跑出去了。

環視室內一圈,林清笑著坐下道:“好了,這人都支出去了,紫荊姐姐你就暢所欲言吧!說完你也趕緊去廚房,大家都去了,你若不去不顯得薄待你了嗎?!”

紫荊笑著嗔怒地瞪了林清一眼,說道:“僅一個紅豆糕和八寶蓮子粥,夫人就打發出去了三撥人,阿彌陀佛!還好夫人素來是個率性自然的!”

林清笑著拍掉紫荊胸前合十的雙手,說道:“行了,你就別一句不讓說了,你不是有事嗎?快說吧,等下她們就回來了!”

紫荊聽後臉色隨即轉為焦急,忙坐到林清身側的凳子上,拉過林清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清的小腹問道:“此事當真?”

林清看著紫荊一臉的鄭重之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學著紫荊鄭重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真的。”

紫荊聽後,臉色更為驚詫,忽然凝眉思索了片刻,隨即眉頭舒展,微微仰著下巴說道:“夫人可以瞞騙了大家,卻瞞騙不了我紫荊,紫荊雖然這些日子經常不在夫人身邊,但眼睛卻是時時盯著夫人的,紫荊想知道夫人為什麽這麽做?夫人真的以為將軍是好蒙騙的?”

林清臉色隨即清冷下來,聽到紫荊說完,忽然回過神來,莞爾一笑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姐姐的眼睛,這事本來也沒打算瞞騙你,不過,昨日炎大將軍既然在眾人麵前公開了此事,那咱們也得配合著把戲做足了不是?炎將軍曾專門提出玉函先生醫術精妙,咱們不妨就回去林府讓玉函先生把一下脈吧,我也正好回林府探望一下哥哥,捎帶著住些日子好好養養胎!”

紫荊沉吟片刻,點頭道:“此事關係重大,定要如實稟報公子,夫人現在已經嫁做人婦,將軍又不在京中,夫人還是小心行事為好,免得惹人詬病,依我看,不如請公子和玉函先生過府一敘吧,時間也不急,就定在三日後,此外,夫人既是假孕,今後一定要小心,萬不可讓別人近你身,便是黃楊玉露等人也要防備著些為好,對了,黃楊她不曾見過你••••••”

林清打斷道:“沒有,嗯,我再想想”林清略微沉思片刻,抬頭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服侍,最受不了得就是洗澡的時候,再者說了,就算是有了,現在才幾個月份啊,也看不出來端倪的!”

紫荊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夫人萬事小心為上,千萬大意不得。”看到林清點頭答應了,向外看了一眼,笑著說道:“姑娘不是說不能薄待了我嗎?紫荊要不也去廚房走一遭吧!”

林清笑著瞥了紫荊一眼,站起身來走到正廳,煞有介事地朗聲說道:“去了這麽久,她們還沒回來,煩請紫荊姐姐也去看看吧,若真有什麽事,也別讓咱們的人受了委屈!”說著回頭對著紫荊挑眉一笑。

紫荊忙點頭道:“紫荊這就去!”說完也轉身匆匆下樓。

林清走過去,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著茶碗走出房間,倚在欄杆上。不過一柱香的功夫,隻見紫荊黃楊玉露金風四人一路端著朱漆托盤,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四人說說笑笑甚是熱鬧,林清滿臉笑意地看著幾人,轉頭又看向東方初升的朝陽,深深吸一口氣,隻覺得五髒六腑皆是一片清爽,低頭打量自己片刻,突然想到自己這一雙手腳好久沒有動彈了,以前在林府,閑的無聊時還能逛逛園子,種種花養養草,如今嫁到將軍府一月有餘,整日蜷縮在挽月樓這一尺見方的小空間裏,雙腳不曾沾過半絲兒地氣,林清突然覺得憋屈不已。

紫荊抬頭看到林清站在樓上,忙加快了腳步,黃楊等人也快步走上樓來。

林清走進房間,靜靜地看著紫荊黃楊把一碟紅豆糕,一碗八寶蓮子粥擺放到正廳食桌上,幽幽歎了口氣,坐到桌子旁低聲問道:“我的那匹照夜獅子可曾帶來了?”

紫荊和黃楊聽到這話都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黃楊笑答道:“帶來了,正養在後院馬廄呢。”

林清取過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小口說道:“嗯,帶來就好,等下帶我去看看它。”

紫荊和黃楊忙點頭領命。

炎弈率領十五萬大軍於酉時一刻出發,五萬火焰軍皆是暗紅色戰袍鎧甲,十萬朝廷軍馬則是黑衣黑甲,紅黑混合一處,以萬鈞之勢急速向南行進,行軍一夜至第二日清晨到達潁州,炎弈下令全軍休息三個時辰,未時再次出發。此後曉行露宿,天亮則行,月出方憩。三日後到達定州。定州有河流貫通,又有官道修建,交通甚是便利,北接京畿,西鄰陵州,東靠大海,南接華城,極其占據地利之利,水國賦稅供奉多在此匯聚,再轉陸路送到京城。炎弈此番出征的大部分糧草也都是在此周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炎弈從京城來時,為了加快行軍速度隻隨軍帶了五日糧草,到達定州時,已用去大半,因此不得不在定州暫停一日,待安排好糧草事宜,再行行軍。

定州知州多日之前便接到皇上的密旨,委任其全權協助炎弈調運糧草,因此一等炎弈率軍到達,定州知州便會同炎弈將糧草清點之後,交給了炎弈。

十五萬兵馬,一個月的糧草,裝了浩浩蕩蕩幾百輛大車。炎弈此番是急行軍,帶的糧草過多勢必耽誤行程,思索片刻,炎弈決定,兵馬隻帶十五日糧草,剩下的則由炎弈的心腹翼然副將負責押運,取水路先西向陵州再折而南下至華城與炎弈主力匯合。

林清從紫荊手裏接過紙條,是從炎弈書房送來的行軍消息,一日一張,林清接過紙條看了一眼,龍飛鳳舞的大字,是炎弈手書,送來的都是昨日的行軍消息,又在路上行了這半日,即使炎弈不送來這消息,十五萬大軍一過境,也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輕嗤一聲,林清把字條隨手丟在了一邊。

紫荊站在一旁,看了眾人一眼,笑著對林清說道:“公子和玉函先生就要來了,夫人等下就可以見到公子了。”

林清聽後猛地站起身來,欣喜地問道:“哥哥來了?走到哪裏了?在前廳還是往這裏來了?”說著便快步向外走去。

紫荊見到後,慌忙拉住林清笑著說道:“夫人別急,公子剛才打發人來說,午飯之後過來,未末時分到,請夫人不要等著了。”

林清轉過身來,看著紫荊急切地問道:“為什麽下午才來,怎麽不來一塊用午飯,快去打發人請哥哥快些來!”

紫荊笑著拉過林清,讓其重新坐到榻上,輕聲勸道:“夫人萬不可如此,公子肯定也一樣想早點見到夫人,但既然定在了那個時辰,必定是有事到那個時候才能抽出身來,夫人且耐心等等吧!且夫人如今不同往昔,既然有了身孕就應該好生保養著些!”說著伸手輕輕撫過林清小腹。

林請看了紫荊一眼,隻得重新坐回在榻上,卻再也定不下心來做別的事,隻是一個勁兒地目光焦灼地看著樓梯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