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七蓮舞)
江上龍舟靠岸,先是二十位手持蓮燈的女子徐徐走出,而後走出幾位女子,身著淺粉紗裙腰上織錦腰帶緊束,長裙及地,姿容優雅。而後便是幾位錦袍壯漢抬著個蓮座,座上繡娘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黛發高綰,白玉懸額,唇似朱櫻,垂眸含笑。一身殷紅霓裳裙尾翩然。隻道是妖而不媚。見了繡娘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其後跟隨的幾位舞娘與樂工。
人們歡呼爭相圍觀,太過喧嘩以致不知何時,楚笙也進了閣間來。
幾位抱琵琶的女樂工穿到最前頭開始了演奏,這時,人們便靜了下來錦袍壯漢也停下腳步放下金坐蓮退到隊伍後邊,幾位舞娘便圍在了繡娘身邊,繡娘停下的位置,正好在茗清茶樓前。
“哇,這麽幸運,就在我們樓下!”我靠在窗邊。
“不然我們怎麽會把位子定在這裏。”三少答道。
“早便知道的,那不是很貴?”
“嫌貴的話就不會來了,我們去見你,那錢也沒少花啊!”段嶽說道。
“……”果然是少說兩句的好
“別聽他胡扯,窮書生剛挨批,心情不好。”三少笑著拍拍我的肩。
“好啦,看啦看啦!”我偷瞄了一眼臻影,他沒說任何話隻是端起茶杯細細品茗,專注地看著樓下。我再次把視線轉向繡娘。被身旁的三少擋住,所以我沒看到之後臻影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隔壁閣間的窗戶。
琵琶聲起,原本半蹲的繡娘徐徐站起,長袖一揚,似是銀瓶乍破的瞬間,繡娘忽然間快速旋轉起來,雙袖仿若流水般靈動,周圍的舞娘身姿柔美,如潮湧般,時而聚集時而退散。琵琶聲如渾圓玉珠,飽滿有力。但他人再是出彩,卻還是很難叫人從繡娘身上移開。繡娘一直麵含微笑,身姿婀娜,明豔不可方物。周遭的一切仿佛失了顏色,叫人隻見那唯一跳動的殷紅,唯一舞動的明豔。琵琶聲在最急促的**時猛然停下。繡娘忽然往上高高一躍裙擺揚起,如同一朵真實綻開的花。隨著繡娘輕落金蓮之中,舞畢。但人群許久未晃過神來。久久回味在那驚歎那明豔的女子之中。
“好!”
“好!”
……
回過神來的人們開始高聲歡呼,幾個錦衣壯漢再次抬起如初始一般保持著同一動作的繡娘,往後走去。嘈雜的人群也隨之移動。
“七蓮舞的最後那一躍,明顯是秋鳶公主那裏得來的,但繡娘舞的別有一番風味。”三少說。
“秋鳶公主一舞驚翩鴻,僅那麽幾人見過,孰知真假?”段嶽道。
“所述屬實。秋鳶公主,的確是無人不為之驚歎。”臻影說道。
“臻大公子別又是從令尊那兒聽來的吧!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相信。賽過蘇繡娘之姿的又有幾人。”段嶽道。
“呐,秋晉美人兒不就是一個,雖然是不同的美。”三少又開始調侃。我一揮拳,打向他肚子。三少沒躲開,吃痛到:
“看你這麽柔弱,下手倒是一點不含糊。”
我不理他,看向臻影:“還有什麽好玩的不?”
“日落後,到江上放花燈。不過郊外卻更是好玩。一兩裏外的梨玲亭,有橋有水,些許蓮燈飄過,也是極美的,也有賣點小玩意兒,人也不多。隻是多是情侶罷了。”
“那就去吧。”我提議。
“那就依了秋晉罷。”不知何時,一直在屋中喝茶的楚笙,也站在了窗邊,看著來往行人,眼底分外落寞。
一路上臻影環著我,馬踢踏走著,並不快,落後他們一小截。臻影一路上都不太說話,聊到盡興處也隻是低低笑了兩聲,低沉地在耳邊響起,**癢的感覺。七夕的熱鬧在頃刻間消退下去。我看臻影,哪怕是笑,都未入眼底。
“發生了什麽事麽?”我輕聲問道。
“沒,別在意,今天就好好玩。”臻影空出一隻手揉揉我的頭。
“騙人……”小聲嘀咕。
“秋晉……這事本不該讓你知道。隻是……這種朝堂瑣事你就別操心了。”
“那就騎快點,跟上他們好了。”
“嗯。”臻影加緊趕上了他們。
“秋晉你可知梨玲亭的由來?”三少問。
“我?不知。”
“這還是窮書生來說的好,這說的可不就是一個窮書生的故事麽?”三少看著段嶽與他同騎的鳶兒。
“那便我來說吧。”楚笙答道:“梨玲亭原是一片花海,這花是一位神醫種下的,當時是鮮少有人問津之地。過去多年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經過,這書生在這山上迷了路。便隨手折下一支墨蘭。這墨蘭氣傲,幾十年都難得一株,品種名貴著呢,哪能讓人隨手摘下當成路標掛在樹上。本便是些許年頭的妖精,隻是還未修成人形,法力倒有些,一生氣,那書生便走不出這樹百米。書生覺得和這枝蘭花有緣,又取下它放入兜中走了。蘭花精跟了秀才一路,常常玩鬧書生,書生倒也不氣,極樂觀的一個人。蘭花精欲與書生結一段緣,便到處覓人,看不上京城相爺府上的小姐倒相中了一丫鬟。借著丫鬟的身子與書生相遇。書生也愛上了這蘭花精,不久後書生官拜六品,娶了這丫鬟。隻是一年有餘,蘭花精未能生下孩子,公婆極度不滿,妖力耗盡病倒在床上。路過一個化緣的小和尚,收了蘭花精,不管蘭花精如何哭鬧,小和尚照樣把她帶回故土。蘭花精不領情碎了精體也要化成河流,流回京都。蘭花精走了,那丫鬟恢複了,和書生恩愛到老。老去的書生知道這事情原委後來了這裏在溪邊建了一座亭,名喚梨落,就是那丫鬟原本的名字。亭建後不久,老人故去,安葬於此,下葬那日,這條蘭溪改了流向。”
“老套。”
“是啊,隻是這精靈分外有趣。”楚笙笑起來,害的我的視線都離不開他的臉。
“隻是最後這梨落亭真的是建給蘭花精的嗎?說不定是給後來那丫鬟的。”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隻是後來這裏成了約會聖地。”
“誒?那我們幾個大男人去幹嗎?”
“秋晉忘了還有你和鳶兒嘛!”三少調笑。
“三少你……”
說著說著,太陽落了山,我們也到了梨落亭。
河水湯湯,初上枝頭的月亮碎成一波碧銀,偶爾飄過三三兩兩的蓮花燈,在河上打轉流逝。晚風襲來,略有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