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當我漸漸有了意識,可以感到透涼的四肢,然而我無力地連眼都睜不開。可以聽見流水的嘩嘩聲,甚至是水浸沒下肢的觸覺。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緩慢腳步聲,終於得以睜開眼,可是,眼前的景色仿佛籠罩在一片黑白點交織的紗幕之中。腦袋一陣眩暈,無力惡心的感覺隨之而來,在再次暈厥過去之前,我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小孩:“這人是死了嗎?”

大人:“死人會動嗎?”

小孩:“動了嗎?沒看到啊,身上這麽多傷,這女的是活不成了吧!”

大人:“他不是女的。”

小孩:“可他穿著女裝……”

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器皿摔落聲吵醒的。我睜開眼,這下沒有黑白交織的眩暈畫麵了,神醫啊!直接成了漆黑一片!我努力眨眨眼,艱難地相信了我是瞎了,於是我想動動手指,才發現身體沉重地提不起手來。哪怕是動根手指,甚至喊不出聲來。這樣說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荊國有安陵

安陵藏玥瑤

一顧傾人城

掩笑傾人國

起舞驚翩鴻

奈何顏命薄”

小孩哼起了歌謠。荊國?玥瑤?好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不止如此,為何我會傷痕累累地躺在河裏,也是一點記憶也沒有。小孩的聲音近了:“嘖嘖,歐陽映月的‘粽子’都快發黴了,每次就這麽扔在這裏都把我小心肝嚇得直碰碰!”

磁性而溫雅的嗓音響起:“端個盤子都會摔倒,倒怪起我包紮的病人來了,從小看的那麽多屍體,還怕這活的?正巧,這也是時候藥浴了,小澤你去準備一下,你來紮針。”

“你就不怕我把他紮殘了?就可惜了這有幾分姿色的臉蛋嘍!”

“都是撿回來的命,殘了也無所謂。”

“歐陽映月,你個又老又醜的懶鬼!”

“嗬嗬,徒兒過獎~~”

“……”

良久沉靜後,那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是包紮的挺好嗎……”隨之一陣**,倒水聲,腳步聲,我依舊動彈不得,直視著眼前的黑暗,一陣陣的中藥味襲來,眼前的黑暗逐漸淡去,我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亮光,眯起眼。待我適應後才發現,之前的黑暗,不過是紗布裹太厚造成的。

“你醒了,倒是給吱一聲啊!”

“我倒是也想!”心裏暗想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素衣發絲雪白恣意下垂,麵色蒼白卻俊秀的男子,一雙眼在眉睫的遮蓋下欲說還休地透露著蒼涼,嘴角上揚有股狡黠的味道。相處久了之後,我一點不懷疑那股蒼涼是我當時眼花。

待他解完我全身的紗布,便傳來那小孩的聲音:

“老色狼,你還要看到幾時?”

歐陽映月眼一眯,笑的可燦爛了:“小澤可是吃醋了?”說著一個公主抱把我摟在懷裏,丫的,要不是我還不能動,一腳踢飛你!不能動我還不能瞪嘛!當然,如果我知道我被歐陽映月常常忘在一邊兒導致藥物顏色滲入皮膚全身泛黑,我一定不會死命瞪眼來成全我怪物的形象!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等我回過神來,這丫的破郎中把我扔進了浴桶中,是的,是扔!任我在水中沉浮。

“鄒澤,可以開始了。”映月說道端起房間桌上的茶壺,甚是優雅地沏一壺盞春,翹著腿愜意地品茗。鄒澤拉起我,讓我趴在桶的邊緣,熟練地抽出幾根針迅速紮了下來。原本毫無知覺的身軀,開始感到了水的溫熱。接著火燎似的疼痛充斥了整個胸腔,我耐不住疼痛哼了出來,疼痛依舊沒有減輕,甚至呼吸都很困難。

“澤兒,你可是拿了南山蒼竹,蓮穀月銀?”

“是啊!”十三四歲的男孩也急了。

“南山竹,你可是在第三排第五列拿的?”

“對……”

“好徒兒,你把他打暈吧,他受不了這疼痛的。”

“啊?!”我心裏哀嚎。那小孩的手倒是毫不留情地對著我後頸揮去。我再次沒用地陷入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