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回 元春心驚夫人計
不管怎麽說抱琴都是在深宮中生活了十餘年，這裏麵的一些規則還是知道的，本來還以為太太是自家娘娘的母親，在家中的時候，也是個有能耐的，想著這幾個月來，皇上對自家娘娘不冷不熱的，自從宣布了娘娘有孕的消息，竟是腳步蹤都沒有送過來，眼見著娘娘算是失寵了自己也是著急的，還好太太想了這麽個主意，自家娘娘現在是貴妃，是一宮之主，這林姑娘不管怎麽樣，開始進宮最高的分位也就是一個貴人，那樣娘娘就能將林姑娘要到鳳藻宮去了，到時候皇上去的時候，自然要先寵幸貴妃娘娘的。
?當時自己也疑惑著，林姑娘現在是皇大長公主，輩分在那裏呢，怎能在給皇上做嬪妃呢。太太卻說那有什麽，不過是個外麵的，前朝的皇上還有把兒子的媳婦搶過來的，把自己老爹的才人做皇後的呢，林姑娘也不過就是皇上籠絡人的手段罷了。而且皇上也是年輕英俊的，林姑娘每日生活在宮中，總有幾日能看到的。可比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好多了。
??也是的哪有個姑娘家不喜歡健全的皇上，而喜歡一個有名無實的殘廢呢？想了這些，抱琴也是很讚成王夫人的建議的，不過太太囑咐了，這件事情還不能馬上對娘娘去說，免得娘娘想差了，動了胎氣。抱琴也就一如王夫人說的，暗自開始了行動。先是在禦花園中等皇上，沒等到就借口給林姑娘送東西巧遇皇上，似說非說的告訴皇上貴妃娘娘受委屈，然後再到林姑娘這裏透個話，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抱琴心中忐忑，向鳳藻宮走去。而芸娘則走進了瑞霞宮的裏間，隻見黛玉正在寬衣準備歇息。芸娘上前道：“姑娘，你說抱琴說的？”黛玉淡淡的道：“不過就是要爭寵而已，可惜呀，用錯了方法。”芸娘道：“不過禦花園中看皇上也是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黛玉一笑，道：“匹夫不可奪誌，更何況我林家的女兒。”
??芸娘道：“姑娘，您覺得我們院主如何？”黛玉臉一紅，道：“你……”芸娘道：“姑娘，我們都知道您和院主情意相投，可是在外人眼裏，我們院主畢竟的是個行動不方便的人，再者，江湖之上，刀槍劍影，萬一哪一天除了什麽意外可怎麽好？姑娘可想好了？”
??黛玉想了一會，道：“芸姐姐，我知道公子對我的情意，我也知道，在公子的心裏，我恐怕也是獨一無二的，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覺出來，在你們院主的眼睛裏，我就是他的最近的人了，尤其是對女子來說，我知道我在你們院主心中的分量。”
??芸娘奇怪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的？”黛玉一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但是每次我和公子出去，那些女子，尤其是年輕的女子，都在你們院主十丈開外。”一聽這話，無憂先就笑了：“姑娘真是心細。”黛玉道：“公子雖然惡疾在身，卻是個自強不息之人，我雖然不知道浩霖院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不過我想，你們嘴裏的江湖，恐怕公子也占有一席之地吧。這樣的人又豈是讓人輕視得了的呢。”
??芸娘道：“這是不是說，如果我們院主向姑娘求婚，姑娘是不會拒絕的了。”黛玉臉一紅，低下頭道：“我的心意你們院主也是知道的，他又何必讓你芸娘來試探呢。難不成他認為我是那種目光短淺之人，還是那種世俗女子？”芸娘急忙笑道：“姑娘，您這可冤枉院主了，不管怎麽說，院主也不過二十歲出頭，又心心念念都是姑娘，當然就有些顧慮了。這下好了，姑娘願意了，我們院主也放心了。”
??黛玉搖搖頭，道：“怎麽今兒想起這件事情了？”芸娘道：“姑娘，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院主就要走了。”黛玉一愣，道：“去哪裏？”芸娘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玩笑之意，正色道：“姑娘，我們院主的江湖身份比您想的還要高貴，所以有些江湖上的糾葛也要院主前去分解。就在兩個時辰前，院主收到一封書信，乃是雙虎山發來的，言說有人要到他們那裏撒野，院主是一定要過去的。”
??黛玉一皺眉道：“雙虎山在什麽地方？他現在是朝廷中人，在這樣下去好嗎？會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讓別人懷疑他別有居心？”芸娘道：“這倒是不知道，不過不管怎麽說院主都要去的。”憂慮上了黛玉的眉梢，道：“這……本來皇帝就忌諱著公子，在這樣下去怎麽行？豈不是給人把柄嗎？”
??看黛玉十分的糾結，芸娘道：“姑娘，放心吧，有太皇爺在那裏，想必沒有什麽大問題。”黛玉點頭道：“這樣的事情危險嗎？”芸娘一頓，道：“這……就要看來的是什麽人了，一般人是動不了我們院主分毫的。”黛玉道：“強中自有強中手，哪裏就能夠輕敵呢？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動身？”
??芸娘道：“這個姑娘倒不用擔心，院主說了，總要詳細了解來人的情形，再者那個人乃是西域來的，現在還沒有動身，到這裏總要一個多月吧，院主說了，半個月以後動身，十幾天的時間也就夠了。”黛玉點點頭。
??看黛玉不說話了，無憂走上前道：“姑娘，您安排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一個月內我們大家的耳朵都能清靜了些。”黛玉一笑道：“哦，不會傷到別的吧別影響了朝廷大事才是。”無憂道：“不會的，隻不過是喉嚨疼痛說不出話來罷了。”黛玉道：“這倒是不錯，免得胡言亂語的討厭。對了無憂芸娘，公子前去，我聽爹爹說過，書上也看到過，西域的人善於用毒，用毒也是防不勝防的。你們兩個一起陪公子就是了，我也放心些。”
??芸娘無憂一愣，無憂道：“這恐怕是不行的，院主已經將我們幾個給了姑娘了，恐怕是不能再收回去的了。”黛玉搖搖頭，看著外麵漆黑的夜晚，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這一晚上不安的還有一個人，就是鳳藻宮的元貴妃。現在的元貴妃有些弄不懂抱琴了，且不說勸自己到禦花園中，在自己回鳳藻宮以後，又拿著一個妝盒，說是要給皇大長公主送去。自己問了，竟是母親給大長公主的。元貴妃雖然疑惑，隻得點點頭，抱琴也就走了出去。
??抱琴出去能有一頓飯的功夫，就聽外麵的太監喊道：“皇上到。”元貴妃急忙站起來，也來不及整理妝容，急忙迎了出去。扶著宮娥的手慢慢的跪下道：“臣妾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鳳榮俊麵沉似水，看了看元貴妃，哼了一聲道：“哼，起來吧。”
??元貴妃不明所以，不知道皇上的怨氣哪裏來的，急忙站起來跟了進去，皇上坐在上座，元貴妃規規矩矩的站在下麵。元貴妃覺得站了好長時間，才聽到皇上道：“元貴妃，你可是對朕有怨念？”一句話讓元貴妃膽戰心驚，急忙跪下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妾怎敢對君皇怨念。”
??皇上淡淡的道：“不是對朕埋怨，那就是埋怨皇後了？”元貴妃急忙道：“臣妾不敢。皇後端莊大方，對臣妾等人也是照看有加，皇上的話臣妾再當不起的。”看元貴妃的樣子，皇上道：“好了，既然這個樣子，你就起來吧。”元貴妃這才膽戰心驚的站了起來。皇上道：“元貴妃，你的身子曆來是不好的，這一次好容易有了身孕，皇後也是為了你好，才讓你呆在鳳藻宮中的。你不要想偏了，若是出了什麽事，朕也是不保你的。”
??元貴妃恭敬地聽著。皇上冷笑道：“元貴妃，那林黛玉不是你能動得了的，也不是你能算計的，你好自為之吧。”元貴妃一頭霧水，隻得站在那裏聽著。過了能有一盞茶的時候，皇上這才道：“元貴妃，聽說十天之後，你的兄弟，就是那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明媒正娶忠順王的大公子韓雲昌？”
??聽皇帝這樣說，元春嚇了一大跳，急忙道：“萬歲爺，這……這怎麽可能？臣妾的兄弟已經被賜婚史家姑娘，還有一個二房乃是薛家姑娘，怎能停妻再娶……也不對了，那忠順王的大公子乃是一個男子，怎麽能夠嫁給我那寶兄弟呢？”
??聽元春詫異的聲音，皇上就知道元春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道：“我聽宮人說你母親來了，沒和你說這些嗎？”元春道：“回皇上，沒有，母親來隻是說我那寶兄弟得了怪病，要我求求皇大長公主，求求她身邊的醫仙芸娘去給我那兄弟治病，別的也沒有說什麽。”皇上道：“哦，原來是這樣。”
??說到這裏又想了想道：“是我忘了，那忠順王太妃來找貴太妃的時才求了恩典的，你那母親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呢。不過這件事情真算是笑話了。”元春一個寒戰，道：“皇上，這怎麽可以呢？豈不是當朝的最大笑話了，皇上怎能同意呢？這樣我那兄弟以後如何在人前說話呀。皇上還是撤了這賜婚的旨意才好。”
??這話一說出口，皇上皺眉道：“你這是什麽話，賜婚的旨意乃是太妃下的，與朕有什麽關係，再者君無戲言，豈能出爾反爾。你也犯不上操心，那忠順王府可是嫁兒子呢，要說丟人，也是忠順王府丟人厲害。隻是你那娘家……哼哼，也好，本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再加上這一件醜聞也沒有關係了。好了，朕要走了，你也好自為之吧。”
??說到這裏皇上起身向外走去。元春急忙跪送。皇上走到門口的時候，元春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道：“皇上，貞玉皇大長公主乃是臣妾的表妹，還請皇上多多的照拂，若是要久留宮中，就請皇上讓我那表妹住在我這鳳藻宮中吧，也算是慰藉了我的思親之情了。”皇上站住腳，頭都沒回，抬腳就走出了鳳藻宮。
??看皇上走出了鳳藻宮，元春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這時候抱琴也回來了，急忙將妝盒遞給身邊的宮女，扶起元貴妃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快些起來，地上涼的很。”元貴妃就著抱琴還有另外一個宮女的手強站了起來。抱琴心中驚懼，扶著元貴妃來到內室，元貴妃躺在了床上。
??一時之間也躺不穩，看著抱琴道：“抱琴……”抱琴拿來靠枕擠在元貴妃的後背，讓元貴妃半坐在床上，道：“抱琴，你可是瞞了我什麽？”抱琴低下頭。元貴妃聲音一冷，道：“抱琴……”抱琴嚇得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娘娘恕罪，這都是太太的主意，奴婢也是秉承太太的意思的。”
??元貴妃道：“我不要聽你的解釋，我隻是想知道太太是怎麽想的？你又是怎麽想的？”抱琴磕了一個頭道：“娘娘，那天太太過來，和奴婢說起的。說皇大長公主雖然名號在那裏，不過就是一個好聽，還是外人。常在這皇宮內苑中住著，時間一長自然羨慕這宮中的生活。大長公主容貌秀麗，才華橫溢，想不被皇上注意都是不可能的。”
??一聽這話元貴妃嚇了一跳，道：“這是怎麽說，我不是說過這皇大長公主是太皇爺給八王爺準備的嗎？太太怎麽還有這樣的心思？”抱琴道：“太太說了，那八王爺也就是說得好聽，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殘疾之人，大長公主怎能看得上他，將來一定是皇上的人了。”
??元貴妃不讚同的道：“那又如何？”抱琴道：“太太說了，如果林姑娘進了宮，成了一宮主位，也不過就是個貴人，娘娘就讓林姑娘住在鳳藻宮，到時候皇上一定會經常來的。”聽了這些話，元春真是無語了，道：“抱琴，你就那麽相信太太的話嗎？這些年你在宮中是白呆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