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 黛玉降香龍源寺
鳳姐正在房裏焦急的等著平兒,到了上燈的時候,平兒才急匆匆的回來。鳳姐道：“林姑娘怎麽說?”平兒道：“林姑娘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笑笑,然後讓紫鵑將當歸收了起來。倒是雪雁春纖兩個小丫頭話多得很。”鳳姐道：“怎麽了?”平兒笑道：“今兒不是忠順王府的側王妃來了嗎,還見了幾位姑娘。雪雁春纖就纏著我問,王妃是什麽樣子的,我告訴了她。
?鳳姐皺皺眉,道：“還有什麽?”平兒道：“別的倒沒有什麽了,隻是林姑娘給我看一個錦匣,說那是老太太給她的,還說再過幾日,就給林姑娘添幾件新衣裳。其他的東西也都給了林姑娘。”鳳姐道：“林姑娘還說什麽沒有?”
??平兒道：“我走的時候,林姑娘說了,讓奶奶放心,自己的病總會好的。”鳳姐道：“看起來林姑娘已經有了打算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過了兩天,這一天賈母正在上房和黛玉迎春探春說話,湘雲寶釵就站在賈母的身後。隻聽外麵的一疊聲的道：“快去回老太太,寶二爺回來了,寶二爺回來了。”一聽這話,賈母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由於站起來的猛了,身子不禁搖晃了兩下。湘雲寶釵急忙扶住。
??賈母道：“快,快扶我出去,我要看看寶玉怎麽樣了?可受了什麽委屈沒有?”賈母向外走,就在這時,門簾一挑寶玉從外麵走了進來。寶玉明顯是已經收拾洗漱了,他的頭發還是濕的,身上穿了一件大紅的繡著纏枝牡丹的衣裳。
??寶玉來到賈母的身邊,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給老祖宗請安。”賈母一把抱住寶玉,落淚道：“寶玉呀,這幾日可吃了不少苦吧,你看看都瘦了。”寶玉道：“老祖宗不用擔心,雖然那個地方不好,可那些個人倒是沒有難為我,每日裏也是好吃好喝的,隻是牢房裏氣味難聞,而且地上除了稻草就是稻草沒有被褥什麽的,這幾天我都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再就是也沒有茶水。”
??一聽這話,賈母急忙道：“快,快給寶玉上茶。”賈母這邊剛剛吩咐下去,隻見紫鵑已經將一杯茶端給了寶玉。寶玉道：“謝謝紫鵑,你的茶真的是很及時的。”紫鵑臉一紅道：“二爺不用謝紫鵑,這原本是給姑娘沏的,恰好的二爺要茶,就給二爺喝了,姑娘也不會見怪的。”
??寶玉看向黛玉,笑道：“林妹妹,謝謝你。”黛玉淡淡地道：“二哥哥回來了。外祖母,二舅母,二嫂子都放心了,就是我們紫鵑也能夠放下一條心了。這茶本來就是外祖母的,沏茶的是紫鵑,二哥哥不管怎麽謝也謝不到我的。”
??看黛玉的樣子,寶玉很是奇怪,疑惑道：“林妹妹,你怎麽了?我回來你不高興嗎?你怎麽就生氣了?”黛玉道：“二哥哥回來是大喜事,闔府上下哪一個不是喜笑顏開的,我哪裏能不高興呢,是二哥哥多心了。”
??這時候賈母過來,拉住黛玉道：“玉兒,怎麽了?可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外祖母,我給你出氣。”黛玉笑道：“外祖母這是怎麽了,我不過就是這幾日都沒睡好罷了,今兒有點打不起精神來,有外祖母在,哪一個敢欺負我呢。”
??聽了這話賈母才算放下心,看著紫鵑道：“紫鵑,你們是怎麽侍候姑娘的,姑娘身子不舒服也不過來回?”紫鵑急忙道：“奴婢們再不敢疏忽的,誰不知道姑娘和寶二爺一樣,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呀。本來要回老太太,隻是姑娘給攔住了,說是不要緊的。”
??賈母滿意的點點頭,道：“紫鵑丫頭的話再不錯的,玉兒,你怎麽就睡不好覺了呢?前些日子不是好多了嗎?”湘雲在一邊冷冷的說了一句：“林妹妹也是擔心愛哥哥吧,所以夜裏才睡不著的。”
??聽了這醋味十足的話,黛玉也不惱,道：“二嫂子這話說得可是沒道理,二哥哥有二嫂子和寶姨娘想著念著著急著,哪裏還用得著別人呢。”說到這裏,黛玉轉向賈母,笑道：“外祖母,外孫女兒睡不著也是有原因的。”賈母疑惑的看著黛玉。
??黛玉道：“一個月前外孫女兒偶然做了一個夢,竟是夢到菩薩在怪罪我,怪我不孝。”賈母道：“這話從何說起呢?”黛玉道：“夢裏我也是這樣問的。那菩薩說,外孫女兒原是娘親在菩薩麵前求來的,自從有了黛玉,娘親的身子一直不好,就沒到菩薩那裏還願,菩薩這是怪罪下來了。”
??一聽這話,賈母道：“那菩薩可還說什麽沒有?”黛玉道：“說了,隻要黛玉到城外的龍源寺跪拜一天,請那裏的大師頌上一日經文即可。就可以保佑外孫女兒和外孫女關心的人一世平安。”聽了黛玉的話,賈母心中疑惑,認真的看向黛玉。黛玉揚起小臉,坦然的看著賈母。
??過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賈母才道：“這樣也好,鳳丫頭安排一下,明兒就讓你林妹妹去龍源寺降香,替我那苦命的女兒還願。”鳳姐急忙答應著。黛玉也施禮道謝。賈母道：“我最疼愛的不過就是你的母親還有你和寶玉,你們有什麽心願,我都是要成全的。玉兒去龍源寺,可還要帶什麽人嗎?”
??黛玉道：“這件事情奇怪得很,那菩薩也是靈驗的很,竟然告訴我,隻能帶林家的人,再不能帶別人家的人,說若是那樣的話,就不能得到菩薩的保佑的。”賈母點點頭道：“那就隻能委屈玉兒了,你那王嬤嬤已經歿了,現在林家的人也就剩下了一個雪雁,就讓雪雁跟著你去,至於車……就雇一個好了。鳳丫頭,一定要雇切實可靠的。”鳳姐急忙答應。
??這時候黛玉從頭上拔下一枚玉簪,賈母一看正是前兒自己給送過去的。黛玉道：“為爹娘祈福要用林家的銀錢,這簪子是外祖母給外孫女兒的,說是母親的遺物,璉二嫂子就拿去當了吧,也算是林家的銀錢了。”鳳姐接過來,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快些辦好。”
??原本寶玉也要去,被賈母喝住。事情也就這樣定下來了,決定讓黛玉第二天就到龍源寺去。黛玉領著紫鵑雪雁回到了館。到了晚間,王夫人回到府裏,和賈母說了,忠順王府決定三日後前來迎娶黛玉。因為黛玉是前巡鹽禦史的嫡女,所以忠順王府也就按照正配的禮儀來準備的。
??聽了這些,賈母很是滿意,暗暗的道：“女兒呀,娘親也算對得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