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瀟湘館泣血絳珠
寶釵來到怡紅院,站在那裏,滿心以為寶玉會和自己拜堂,然後和湘雲姐妹相見。自己的姨媽說了,就按照以前的稱呼來論,那麽,雖然湘雲是正室,可是卻要喊自己姐姐。姨媽再將管家權交給自己,那麽自己也就是在名頭上吃一些虧,其他的還是沒有關係的。以自己的處事方法,以後一定會順風順水的。那湘雲也不過就是一個寶二的空名罷了。
寶釵正想著,也在奇怪寶玉為什麽呆呆的坐在那裏不動。正在這時候,王夫人道:“寶玉,快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胡說了,還是趕緊的和你寶姐姐拜堂吧。”寶玉這才反應過來,道:“是。”說完就要站起來。
這時候賈母道:“這是什麽道理?哪裏有二房進門要拜堂的。天下再沒有這個規矩的。寶玉和湘雲坐好了,寶丫頭給他們兩個磕三個頭,就是了。”一聽這話,薛姨媽先就不願意了,道:“老太太,這算什麽?不管怎麽說我女兒也是娘娘的賜婚,老太太這個做法可是將我的女兒當做妾了不成?”
賈母笑道:“姨太太這話說得好笑,什麽叫當做妾,分明就是妾呀。二房不過好聽一些罷了。我倒要請教姨太太了,一個妾入門,需要她的夫主迎接一起拜堂嗎?姨太太雖然是皇商家的媳婦,好歹也是王家的庶出女兒,大家的規矩也是知道些的。罷了,如果姨太太覺得寶丫頭委屈了,那麽就請領了回去,明兒我進宮向娘娘請罪就是了。”
賈母的話一出口,薛姨媽就再也說不出什麽來了。就是寶釵聽了賈母的話,也猶如寒冬裏一盆冰水澆下,來了個透心涼,把以往爭強好勝的心都沒了。看看那母女都不說話了,王夫人也說不出什麽來。賈母道:“好了,這也就不用什麽讚禮的了。寶丫頭,看在是娘娘賜婚的份上,你也不用六跪九叩首,隻是三跪六叩首就是了。”
事到如今,寶釵也是什麽辦法都沒有了,隻能規規矩矩的跪在寶玉的麵前跪下磕頭。鶯兒襲人在一邊給扶了起來。寶釵站定,隻覺得委屈至極,眼淚也就含在眼中,不肯讓她滑落下來。看看這個儀式完畢。賈母又道:“寶丫頭,夫主拜完了,還要拜拜當家主母呢。你就給湘雲磕頭吧。”
事到如今,寶釵也隻得聽從賈母的話,乖乖的給湘雲磕了頭。這時候的湘雲完全不是以前和寶釵親密的樣子,矜持的一笑:“寶姨娘,你比我大,以後還要多多的照顧我呢,今規矩在此,也隻能委屈寶姨娘了。”說完這話,伸手從翠縷手裏接過一枚金釵,給寶釵別在了頭上。
還沒等王夫人說話,賈母笑道:“好了好了,這就算禮成了,以後你們三個要和睦相處,再不能像小孩子似的沒有一點的規矩。時辰不早了,襲人鶯兒將寶姨娘送回蘅蕪苑,寶玉就在這怡紅院住著。新婚一個月之後,再到蘅蕪苑中住上幾晚,以後的事我就不管了,隻要你們好好地勸寶玉讀書,奪取功名,在讓寶玉注意保養子就是了。”
賈母的話一說完,薛姨媽急忙道:“老太太,這怎麽行?難不成在這新婚之夜讓我的女兒守空房嗎?天下可是沒有這個道理的,這也不吉利是不是?”賈母笑道:“姨太太,今是寶玉成親的大喜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要說些吉利的話不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都是,新房必須住滿一個月的,哪有三天五天的就到妾的屋子歇息去的。鬧了這幾了我也乏了,大家都回去吧。”
看賈母這個樣子,再沒有誰願意逗留在此,大家都告辭走了。薛姨媽實在是生氣,又不能說什麽,隻能無奈的看著王夫人。王夫人也沒有什麽辦法。道:“妹妹若是擔心寶丫頭害怕,這些子就陪著寶丫頭住在蘅蕪苑吧。”
事到如今薛姨媽也隻能點點頭。薛姨媽和寶釵一起回了蘅蕪苑。大家都散了,探回了秋爽齋,黛玉則回到了瀟湘館。
黛玉回到瀟湘館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了,簡單的梳洗一下也就躺在了上。這一天晚上恰巧是紫鵑守夜。紫鵑心事重重,滿臉的憂色。黛玉看了也不言語。就在黛玉躺在上的時候,紫鵑道:“姑娘,今為什麽要和寶二爺說那些話,那樣豈不是傷了寶二爺的心嗎?”
黛玉一愣,旋即想起來自己和寶玉說的話,道:“紫鵑,我哪裏說錯了,本來就是呀,我和寶玉隻是兄妹感好一些罷了,難不成我還要又不該有的想法嗎?”紫鵑道:“姑娘難道不願意屈居雲姑娘和寶姑娘之下嗎?寶二爺的子我們都是知道的,再不能委屈姑娘的。姑娘若是推了寶二爺,以後哪裏能找到稱心如意的人呢?”
黛玉道:“紫鵑,不要再說了,這些事不是一個女孩子該想的,更何況,現在的寶玉已經有了一妻一妾,難道紫鵑想讓我去做妾或者通房丫頭嗎?”紫鵑急忙道:“不會的不會的,老太太不會委屈姑娘的,寶二爺也不會委屈姑娘。”
黛玉看紫鵑執迷不悟的樣子,喝道:“好了,這件事不要再說了,我是林家的女兒,自有林家女兒的尊嚴和驕傲,我不會自甘下,去為奴為妾的。”看到黛玉惱了,紫鵑這才不說話了,一會的功夫倒也睡熟了。倒是黛玉躺在上,想著自己進入榮國府這幾年的事,不住淚如雨下,嗚嗚咽咽的哭個不住。
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就是止不住,仿佛要在這一晚上將這一生的眼淚都哭幹似的。黛玉就一直那樣的哭著哭著,漸漸地天都亮了,紫鵑雪雁等人都已經起了。黛玉這才住了眼淚,這才發覺,自己手裏的帕子已經被眼淚濕透了。當紫鵑雪雁纖梳洗好了打開帳子的時候,都嚇了一跳,黛玉兩隻眼睛是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了一夜。
再看黛玉手中的帕子,更是吃驚非小,紫鵑道:“姑娘,你何必如此的苦自己呢,您看,這帕子上竟是斑斑血痕,姑娘,你的眼睛現在如何了?”黛玉道:“也沒有什麽,隻是有些痛罷了。”說到這裏,笑道:“你們放心吧,我真是沒有事的,這一夜的眼淚,竟像是把我的心都洗幹淨了,心中竟是開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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