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相知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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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夢汐的驚呼聲，易雲洛飛快地從屋裏出來，將她從水裏拉了起來，脫下外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猶豫，連他的衣服都沒有半點被打濕的痕跡。
抱著夢汐站在不遠處，易雲洛略帶不悅地看著來人。
那兩人也顯然沒有想到一落地便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致，縱使夢汐躲得再快，但仍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地方。兩人偏過頭去緊皺著雙眉，臉色也是陰沉地可怕。
過了半晌，昊玄和炎陌才轉過身來，看著夢汐和易雲洛的目光有些複雜，忽明忽暗。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易雲洛麵帶慍色。
這地方被他設了結界，一般人進不來，所以他才敢讓夢汐大白天地在這裏洗澡。昊玄和炎陌與他所從一門，能破得了他的結界也不足為奇。雖然他早有預料他們會來，但沒想到的是，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就算知道他們沒有邪念，可自己女人的身體被別的男人看到了，他心裏總還是不舒服的。
昊玄輕咳了一聲，仍是有些尷尬：“師弟，你應該知道我們前來是為何事。”
“我不知道。”易雲洛冷冷地轉身抱著夢汐走進了屋內，氣得炎陌在外麵直跳腳。
捏了一個訣把夢汐濕漉漉的頭發弄幹，又替她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易雲洛才關門走了出去。
“師兄，這些日子你不回天清，就是和她在一起嗎？”沒等易雲洛走到麵前，炎陌劈頭蓋臉就對著他大聲吼道。
“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怎會來這裏找我？”易雲洛反問。
“這丫頭到底給你吃了什麽了，你居然帶著她……”炎陌甩袖，‘私奔’這兩字他還是說不出口。
易雲洛平靜道：“她是我徒弟，我想帶她去哪就去哪。”言下之意就是他的事，你們不用管，也管不著。
昊玄走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帶她離開當然可以，但在她成親前一夜無故帶她走，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
幸好他了解他的心思，早就猜到了夢汐和慕容亦寒的親事是成不了的，所以除了天清的一幹弟子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要不然憑著易雲洛在外的名聲，恐怕此事早就鬧得六界人盡皆知了。
易雲洛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毫無顧忌地帶著夢汐離開。
“別人愛怎麽想是他們的事情，與我無關。”易雲洛望向遠方，眸子平靜淡然。
這些問題他早就想過了，可隻要有她在身邊，即使被世人所唾棄，他也無所謂。
炎陌冷哼：“說得倒輕巧，自從那個丫頭出現之後，你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看樣子如果我們今天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準備跟她一輩子都躲在這裏？”
想到這兩個月的甜蜜，易雲洛勾了勾嘴角，那是他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的幸福。如果可以的話，他的確願意一直這樣下去，隻和她兩個人。
“師弟。”昊玄歎息道，“你與她雖是師徒，但終究男女有別。在霜雲殿你們獨處並沒有問題，但是在這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會惹人非議啊！”
易雲洛背過身去：“那又怎樣？更何況，我和她並非無名無份。”雖然那晚並沒有拜堂，但在他的心裏，早就已經承認了她是他的娘子。
“你說什麽？”炎陌暴跳如雷。
昊玄皺眉，厲色道：“師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們已經……”
易雲洛不語。在昊玄和炎陌的眼中等同默認。
炎陌氣得下巴上的胡子不停地抖動著，他這個師兄，怎麽會這麽糊塗啊！
指著他氣結道：“你……你……你們這是師徒啊！”說罷拂袖氣憤地走到了一邊，眼裏冒著怒火，他現在真恨不得殺了那個丫頭解氣！
聽到兩字，易雲洛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你們今天隻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那麽你們請回吧。我心意已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事已至此，他們再說什麽也已經來不及了。
昊玄拍拍炎陌的肩，複又轉向了易雲洛：“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便多說。”
“師兄？！他……”炎陌瞪著眼睛。
昊玄搖了搖頭，對他低聲道：“別忘了我們此行來的目的。”
炎陌隻能作罷：“哼！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怪我們沒提醒過他！”
昊玄無奈，這兩個師弟的脾氣一個暴躁，一個冷漠，卻都倔強得很。每次遇到點什麽事情，總是會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夾在他們中間，真的是兩麵都難做啊。
“師弟，與應霸天的二十年之約隻剩五日，你……”昊玄欲言又止。
從前他絕對不會認為他會出什麽差錯，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擔心他會為了那個丫頭，而再做出什麽事情來了。
沒有他在，要是應霸天真的攻打仙界，那麽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師兄請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易雲洛向他保證，但清冷的臉上卻劃過了一抹憂慮。
夕陽西下，霞光灑遍大地。
等昊玄和炎陌離開之後，易雲洛又一個人在外麵站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暗才推開屋門，卻發現夢汐正在裏麵收拾東西，當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汐兒……”易雲洛上前從她身後環住她，下巴抵著她的肩，埋首在她的頸間，“我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夢汐點頭，側過頭去貼上了他冰涼的臉，“師父，我們回去吧。”
“你想回去嗎？”易雲洛輕聲問道。
夢汐笑笑：“我不想回去，我隻想和師父兩個人在一起，可是，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師伯和師叔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一定瞞不了多久。就算他們不說，總有一天也會有人知道的。與其到那個時候被人揭穿，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去。而且，師父有師父要做的事情，你從小就教導我，修仙之人要以保護這天下蒼生為己任，我不想那麽自私，霸占著師父而眼睜睜地看著魔族毀了這六界，師父也不能為了我一個人，置蒼生於不顧。那樣我的罪可就大了。”
易雲洛輕歎一聲，吻了吻她的臉頰：“害怕嗎？”
回去之後，他們要麵對的事情太多了。
“不怕，有師父在我什麽都不怕。”夢汐轉過身勾住了易雲洛的脖子，“師父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心下一滯，易雲洛沒有馬上回答，低頭摩挲著她的鼻尖，半天才啞聲道：“如果……我保護不了你呢？”
“怎麽會呢？師父那麽厲害，怎麽可能保護不了我！”夢汐笑道，隻是嘴角有些僵硬。
“我是說如果……”他的時間，不多了啊……
夢汐嘟了嘟嘴，然後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那就換我來保護師父！”
她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早就在她下山曆練之時就已經知道了。所以這句話，她也不是隨便說說的，她會保護師父，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保護他，除非她死。
心裏滿溢的幸福就快要讓他沉醉了。不，應該說，他早就已經沉醉在其中了。
易雲洛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輕輕的，柔柔的，像是微風拂過心田，又像是春雨滋潤大地。探出舌尖慢慢地描繪著她的唇形，帶著十足的疼愛和憐惜，小心翼翼地吻著她。
這一刻，世上的任何都不及她來得珍貴。她是他的寶貝，是他傾盡所有也要去守護的寶貝。
魔宮。
應霸天一襲黑袍，手撐著頭坐在椅子上，微閉著雙眼聽著風無天的匯報。
“主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五日之後您的一聲令下，到時候便是我魔族一統六界之日！”風無天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知道了。”應霸天麵目表情地說道。
風無天斂起了笑意：“主上不高興嗎？還是屬下的計劃主上不滿意？”
“就按你說的去做吧，本君信得過你。”應霸天揮了揮手，“本君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屬下定不負主上厚望。”風無天頓了頓，便轉身離開了應霸天的寢宮。
周遭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過了一會兒，應霸天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眼前細細地觀摩。隨著粗大的手掌沿著它一點點地劃過，他的眼神也愈發地黯淡，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在眼底慢慢地溢出。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為當年一時的情不自禁，卻讓他的生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是魔，本就不應該有情，更不應該有愛。可那個人，卻把什麽都教會了他。
明明知道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但他卻自視甚高，以為自己可以主宰這世間的一切，義無反顧地拉著她共赴愛河。
他以為再大的困難也難不住他，他以為他可以逆天而行，改變這一切命運，他以為他可以有能力保護得了她。
可最終，卻連她的最後一縷魂魄都沒能留住……
問世間情為何物。
有多少人為它癡癲，為它瘋狂，可最後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應霸天緩緩地靠向了椅背，臉上盡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