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形同陌路
“砰”地一聲，房門被用力推開，南素衣和慕容亦寒從外麵衝進了屋裏，後麵還跟著聽到消息急急趕來的馨蕊、淩薇、子軒和靈芸。
“不是讓你好好守著的嗎？誰讓你們進來的？”昊玄沉著臉，對著慕容亦寒微微蹙眉。
“師父，我……”慕容亦寒雖然回答的是昊玄，可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盯著夢汐。
南素衣看到夢汐安然無恙，心下鬆了一口氣，連忙打圓場：“師兄，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亦寒了。是我說你們已經替夢汐療好傷了，我硬要進來，他攔不住我。夢汐她沒事了吧？”
昊玄點頭，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如果不出意外，等她醒來就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南素衣拍拍胸口，又對著慕容亦寒使了個眼色。
慕容亦寒走到了易雲洛的身邊：“尊上，您為夢汐療傷耗損了不少內力，請先回去休息吧，夢汐……請讓我來照顧。”
“師兄！”原本隻是打算來看好戲的淩薇聽到他這麽說，頓時急了。
易雲洛瞥了他一眼：“你是在趕我走？”
“弟子不敢！”慕容亦寒連忙低頭，斷斷續續道，“弟子……弟子隻是想替尊上分憂。尊上事務繁忙，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怕顧及不到夢汐，弟子……”
“你的意思是，我連我自己的徒弟都照顧不好？”易雲洛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有些不悅。
“不是，我……”似乎又感覺到了那股讓他害怕到心底的涼意，慕容亦寒嚇得後退了一步。
“好了！”看了他們一眼，昊玄對著慕容亦寒沉聲道，“你先出去，這件事你師叔自有主張，還輪不到你插手。”
“……是。”慕容亦寒不甘地應了一聲，他隻是想照顧夢汐而已，這有錯嗎？師父和尊上反對就反對了，何必這麽針對他？
南素衣拍了拍慕容亦寒的肩膀，這件事都是她太急了，剛才不該教著他這麽說的。本是想讓他靠著照顧夢汐，讓夢汐對他多一點好感。她好意幫他促成一樁心事，卻沒想到易雲洛卻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過，他今日似乎有點反常嘛。
“嗯……”慕容亦寒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踏出門口，身後便傳來了淺淺的嚶嚀聲，轉身卻見榻上的人似有蘇醒的征兆，他便停住了腳步，一隻手緊緊地扒著門框。
“汐兒，你醒了？”易雲洛微微俯身向她，而聽到動靜的南素衣和馨蕊也是一個箭步地衝到了塌邊。
“夢汐，夢汐……”南素衣握住了她的手，她雖然不是炎陌的親傳弟子，但南素衣從小就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剛才在武場聽到弟子說夢汐受傷來了青玄殿，便也二話沒說地扔下了在場眾麵麵相覷的弟子，急急地趕了過來。
夢汐就像她的另外一個女兒，試問一個母親聽到自己的孩子受傷，怎麽可能不著急呢？
夢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好痛啊，這是哪裏啊？
眼前的景物一點點地變得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湊在她麵前的幾張焦急的大臉，用著虛弱卻帶著點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你們……是誰啊？”
這是什麽地方啊，為什麽好像很熟悉，可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呢？還有眼前的這幾個人，他們認識她麽？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南素衣摸摸她的腦袋，以為她隻是沒睡醒的囈語，輕笑道：“傻丫頭，我當然是師娘啊！怎麽才幾日沒見，就不認識師娘了。”
“師娘……？”她說話太快了，夢汐有些跟不上，不過笑起來真漂亮，一定是個好人。
夢汐轉向了馨蕊，“你呢？你又是誰啊？”
馨蕊皺了皺眉，臉上還掛著兩行淺淺的淚痕，這是剛哭過的痕跡：“夢汐，你不記得我了麽？”
聽到馨蕊的這句話，在場的幾人都怔楞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望向了夢汐。易雲洛雙眉緊蹙，扶在床邊的手有些顫抖。
夢汐眨了眨眼，似乎比剛才清醒了許多，卻仍是一副茫然狀，然後對著馨蕊搖了搖頭，又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這裏是什麽地方啊？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
“那你記得你是誰嗎？”沙啞的嗓音忽然開口，將夢汐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把夢汐嚇了一大跳。
“啊……”夢汐低呼了一聲，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又往床榻的內側擠了擠。
好可怕，好可怕！這個人好可怕！
為什麽他的眼睛是紅的？為什麽他的臉上帶著那麽重的殺氣？為什麽他身上有那麽多類似血跡的紅點？！
他是要殺她麽？她……她明明都不認識他！他為什麽要殺她？！
“夢汐！夢汐你怎麽了？快出來，幹嗎突然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快出來啊！你會蒙死你自己的！”
嚇得渾身顫抖地躲在被子裏，任憑南素衣和馨蕊怎麽喊她，夢汐都死死地捏緊被角不肯出去。
一邊甩著隱隱作痛的頭，一邊瘋狂的大喊：“我不要，我不要出去！那個人好可怕！我不要見到他！我不要……”
易雲洛聞聲身體猛得一震。她在說什麽？他好可怕？她不要見到他？
大步向前推開了南素衣和馨蕊，用力一把拉開了被夢汐視為救命法寶的被子，易雲洛將夢汐拉了起來，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明知道這是攝魂術的後遺症，可當他聽到她這麽說的時候，易雲洛卻不知哪裏湧來一股怒氣。她忘了他就算了，可為什麽要說他可怕，還要說不想再見到他？！
“啊……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夢汐緊閉著眼睛不要看他。雙手在空中亂揮，一下又一下地使勁打在易雲洛的胸口。
剛剛消耗的真氣還未來得及恢複，現在又被她蠻橫地亂捶，胸腔血氣上湧，一口鹹腥湧上了喉頭，又被易雲洛硬咽了下去。
“汐兒！”生生了挨著她力氣不算小的重擊，易雲洛突然一聲怒喝，接下來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感覺到情況不對的慕容亦寒又衝了過來，想要擠到夢汐的床邊，卻被子軒和靈芸攔著。
見夢汐在他的喝聲下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易雲洛又放低了聲音，手上的力道也放鬆了下來：“汐兒……”
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驚恐到極點的夢汐緩緩地抬起頭，睜開了眼睛。原本是想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用盡全力把他推開的。可是當她看到了他帶著心痛和焦急的眼神時，夢汐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人，和她剛剛見到的簡直是判若兩人。剛才是她看錯了麽？是她出現幻覺了麽？
他的衣服很白，白得比天上的白雲還要白，哪有那些腥紅的血跡？他的臉色也好白，蒼白得就跟白紙一樣，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啊……是她打得太用力了麽？可是她雖然用了很大的力氣，但她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就算用全力也傷不了他的啊？
還有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的心裏募地一陣酸澀。還有他的眉心，為什麽皺得那麽深呢？讓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撫平。
想著想著，夢汐冰涼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撫上了易雲洛的額頭，易雲洛想要偏過頭去，卻正好被她伸上來的另一隻手捧住了臉頰。
心底生起一股異樣，心跳突然快了半拍。看到自己搭在夢汐肩上的手，易雲洛猛得抽了回來，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
剛剛才觸摸到的觸感瞬間消失了，手上一空，心仿佛也跟著空了起來。夢汐抬頭望著易雲洛，眼角掛著淚花：“……你叫我汐兒？我的名字叫汐兒嗎？你……又是誰啊？”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夢汐突然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他的答案，帶著渴望的眼眸看著他，眼裏像是燃著熊熊的火焰。
易雲洛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情緒隨著眼眸的合上，一起掩蓋在了眼底。清冷的聲音與剛才大不相同，一一地解答她的問題：“這裏是天清，你叫夢汐，是我的徒弟。”
“你是我師父……”夢汐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手指摳著被褥，又望向了南素衣，“你是我師娘……那你們……”
“不是。”沒等她的問題問出來，易雲洛就打斷了她，又道，“她是你師叔的妻子。”
“哦，是這樣啊……”夢汐點點頭，帶著陌生的眼光掃了一圈麵前的那些人，眼神定在了慕容亦寒的身上。夢汐指著他問：“那師父，他又是誰？”
易雲洛看也不看他，剛想開口，慕容亦寒卻推開了擋在他麵前的子軒，跪在了塌邊，搶在他說話之前道：“夢汐，我是你師兄啊！”
夢汐看了他片刻，忽然咧開嘴笑了：“師兄好。”她看得出來，這個師兄很擔心她。雖然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她感覺得到，他一定對她很好，很疼她。
“……？”這次輪到慕容亦寒詫異了，她醒來見到誰都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可卻對他笑了？
剛想伸手去揉揉她的頭，可卻感覺到背後一道犀利的目光，頓時陰冷陰冷的。又想起了師父剛才說的話，才怏怏地將手縮了回來。
“你受傷了，所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不過有尊上和師父師娘在，你一定能很快就好起來的。你要乖乖地養傷，聽尊上的話，不可以再像剛才那樣任性了，知不知道？”
“嗯！”夢汐點了點頭，仍是帶笑地看著他，“師兄，你對我真好。”
亦寒師兄的得瑟日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