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八千兩對季如禎來說不是什麽大數目,況且這銀子掏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腰包,她花得可是一點都不心疼。
龍十八向她匯報之前曾派人去那宅子看了一眼,宅子裏的擺設一應俱全,小院子被收拾得工工整整,院子裏還種了幾棵果樹,現在正值夏季,一進院門,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綠意盎然,加上地勢不錯,出門就是一條繁華的購物巷子,所以負責看房子的人給出來的結論是,除了價錢有點高之外,其它一切都很好。
季如禎對龍十八算是非常信任,房子看也沒看,直接點了三萬兩銀票給龍十八,讓他著手去辦,剩餘的銀子,就當她給龍十八的跑腿費。
買房子的人不差錢,賣房子的人又急於脫手,所以這場買賣交易進展得可謂是非常的順利。
房契到手的那天,是賴神風離開京城的第二天襤。
大清早給兒子喂了半碗藥汁,見對方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季如禎決定出宮,去自己未來的家瞟上幾眼。
結果這個提議被龍十八直接否決了,“季公子,沒有主子的手諭,您恐怕是出不了這道宮門。如果您實在想出宮轉上一轉,最好還是事先征求主子的同意。鱟”
季如禎笑了一聲:“隻要你不去告密,他是不會知道我偷偷溜出宮的。而且你之前不是說那宅子離皇宮隻有幾步之遙嗎,我就出去看上一眼,看完了馬上就回,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龍十八聽了這話,哭死的心都有,“季公子,這可是皇宮大院,就算屬下不說,也會有別人將您的一舉一動呈報到主子麵前。而且您是不是剛好忘了,皇宮大門可不比尋常百姓家的院門,那裏有數人把守,僅是大內侍衛就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層……”
季如禎道:“如果你擔心出門問題就更沒必要了,我既然敢有這個提議,自然有本事不讓那些盯稍的人留意到我的行蹤。”
說完,不等龍十八有反應,季如禎縱身一躍,以極度輕盈的姿態跳上了房頂,三晃兩晃,就在龍十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下,龍十八更想哭了。
他可是奉主子之命負責看管“季大公子”的一舉一動,此刻人家話都不留一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一直對自己功夫很有自信的龍十八情何以堪啊?
難怪龍大耳提麵命警告過他,那個被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女人就像一條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稍有不甚,就能被她給算計進去。
以前,龍十八還覺得龍大的話有些危言聳聽,眼下一瞧,他妥妥的被對方給擺了一道。
為了避免這中間真出什麽意外,龍十八片刻沒敢多留,趕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宮門,直奔那幢新宅追去。
當他急三火四趕到那裏的時候,就見“季大公子”手裏拿著根小嫩黃瓜吃得正香。看到他來,還晃著那根小黃瓜,麵帶笑容的跟他打了個招呼。
“十八,這次可真是要跟你說聲謝謝。我剛剛大致在宅子裏逛了逛,雖然這幢宅子地方是小了一些,但前主人將這幢宅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原先留下來的舊家俱也都是上等的梨花木打造而成,讓人看了就十分喜歡。還有後麵那個小菜園子,地裏種了不少蔬菜瓜果,即便現在沒人打理,看長勢也非常喜人。我方才在黃瓜藤上摘了條黃瓜嚐了嚐,別說,味道還真是怪好吃的。”
說完,吭吃一口,將剩下的半截小黃瓜塞到嘴巴裏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十八,天氣這麽熱,你也口渴了吧,後院還有好幾條新長出來的小黃瓜,你過去摘兩條解解渴……”
龍十八哭喪著臉搖了搖頭,“多謝季公子美意,屬下不渴!季公子,您要是逛完了,就趕緊回去吧。眼看主子就要下早朝了,如果他回去看不到您,還指不定會發多大的脾氣。再說,小公子晌午的時候還要喝藥,萬一誤了時辰,怕是對小公子的病情會有所影響。”
季如禎無比留戀的在院子裏又逛了幾逛,眼看著龍十八就要被自己欺負得哭出來,她終於大發善心,將手中剩下的一小截的黃瓜屁股丟至一邊,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走吧!”
這兩個字對龍十八來說簡直如同天籟,心中暗想,如果這位祖宗再不回去,他就可以直接提頭回去見自家主子了。
兩人一前一後跨出院門,門外是一條繁華的街道,飯館,糧鋪,綢緞莊,首飾坊真可謂是一應俱全。
“哎喲,千盼萬盼,白二小姐,您總算是大駕光臨了。”
不遠處一間綢緞莊的門口,傳來一道極為熱切的聲音,正打算跟龍十八回宮的季如禎,漫不經心地循著那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一張頗為熟悉的麵孔,就這麽毫無預兆的闖進了她的視線。
嗬!這還真是巧了。
沒想到闊別三年,她和她的老仇人白瑾月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得以重逢。
三年不見,那個從洗腳丫頭肚子裏爬出來的庶女真是變得越發明豔動人了。
在她還是
白珂玉的時候,做夢也不會想到,曾經倍受嫡姐妹欺負的白二小姐,有朝一日,竟然會以越安侯嫡女之尊出現在京城重地。
不得不承認,庶出的白子善生出來的這個庶女確是有幾分本事,不但幫她爹坐上了越安侯的位置,還利用她的聰明才智,躋身為京城裏的名媛貴胄。
盛裝打扮的白瑾月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被綢緞莊裏的小夥計熱情地迎到了店裏。
店老板看到貴客上門,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活計,麵帶笑容地迎了出來,“白二小姐,您總算是來了,上次您在小店訂的那匹上等雲錦,前些天終於到貨了,我派店裏的夥計去侯府給您送了好幾次信兒,您要是再不來,那匹雲錦怕是就人別人給搶走。您也知道,雲錦向來是本店的緊俏貨,雖然價錢貴了一點,但重在質地名貴,尋常人家很難買到……”
那老板還準備繼續說漂亮話,白二小姐身邊的一個婢女忍不住打斷對方道:“老板,恭維話不用多說,我家小姐之所以認準了你們家的布料,一是因為價錢公道,二是因為質地上乘。你也知道,我家小姐在京城裏的名望越來越高,尋常布料,怕是很難襯托出我家小姐的身份,小姐在眾多綢緞莊中獨獨選了你們繡玉坊,可想而知,我們小姐對繡玉坊的東西還是非常認可的。”
“正是正是!”
老板聽了這話很是高興,繼續恭維道:“聽說連當今皇上都對白二小姐高看一眼,想來二小姐的將來肯定是錯不了。之前聽不少人私下裏談論,再有半年,等皇上對皇太後的孝期一過,就要正式納後選妃,以白二小姐的出身和能力,將來想在偌大的後宮之中爭得一席之地,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段老板!”
一直保持著高傲冷肅之姿的白瑾月終於開了尊口,“皇家之事,尋常人等切不可妄加誹議,這話你在我這兒說說也就是了,千萬別當著外人的麵胡說八道。當日宮中舉行盛宴,我不過是仗著當年舊交被皇上叫到跟前兒聊了幾句,哪裏就像你說的這樣,被當今天子高看一眼了。”
嘴上雖是這樣說,言詞之間,卻透著一股子驕傲和自信。
店老板別的沒往心裏去,倒是對白二小姐口中的那句“仗著當年舊交”給吸引了去。
當年舊交?
白二小姐這是明擺著向外人透露一個事實,她之所以被當今天子高看一眼,仗的是與當今天子有舊交在身。
能與皇上攀交情,那得是多大的麵子。
想到這裏,店老板忍不住對這位白二小姐更加恭維抬愛了……
兩人之間的這場對話並沒有逃過綢緞莊外季如禎的耳朵,她耳力向來極佳,即使隔著一道房門,仍舊一字不落的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與當今天子有舊交麽?
季如禎不禁冷笑一聲,白瑾月這個女人一向很懂得算計,三年前在平陽與化名為卓彧的皇甫爵有過兩次交集,進京之後無意中發現鳳鳴居的主人就是當今天子,她肯定會利用這個由頭,拚了命的抬高她自己的身價。
隻是,皇甫爵將她叫到跟前兒聊了幾句又是怎麽回事?
龍十八見她遲遲不走,神色陰鬱的站在綢緞莊外聽壁角,額角的冷汗不受控製的滴落下來,“季公子,時候不早了,您看……”
季如禎微勾唇瓣,扯出一記嘲弄的弧度,“十八,你主子跟綢緞莊裏那位白二小姐,關係似乎還不錯?”
那滴從額角上滲出來的冷汗,終於從龍十八的額際滴了下去。
他開口想要為自家主子解釋點什麽,可季如禎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淡淡說了一句“走吧”,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季如禎在宮外已經購置房產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了皇甫爵的,回宮之後,龍十八為免惹禍上身,便將季“公子”今天在外麵的一舉一動如實向他主子匯報了上去。
“她聽到朕在皇家宴席上跟越安侯府二小姐閑聊這個字眼的時候,臉色真的變得很差?”
正捧著一份奏折有一下沒一下翻閱著的皇甫爵,聽到龍十八匯報到此處,突然打斷對方,多嘴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