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找到屍體

卓彧被來生再會那幾個字說得心髒驟然一緊,當他縱身下馬,想要衝著不遠處的季如禎飛奔過去時,就見那含著淺笑的女人,留下一道絕別的笑容,仰下馬背,縱身躍入湍急的河水之中襤

“砰”地一聲,他眼睜睜看著她落進水裏,卓彧簡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給氣瘋了。

他真是做夢都想不到,那女人居然為了贏他一局,連跳河自殺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

“主子……”

龍大等人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季如禎跳河了!那個狡猾得像狐狸的小丫頭,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跳河了!

沒等龍大從這一幕震驚中回過神,被氣急的卓彧一把解開身上的披風,急吼吼衝到岸邊就要縱身跳下。

這下,龍大等人急了,趕緊抓住卓彧的手臂,急切道:“主子,萬萬不可!”

再瞧卓彧,眼睛已經徹底變紅了,他不知自己此時該氣還是該恨,他對她明明那麽疼惜寵愛,為了哄她高興,他甚至可以放下一國之尊隻為博她一笑,可是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居然隻為勝他一籌,連性命都可以作為勝利的籌碼。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一跳,等於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吸他的血、啃他的骨。

此時的卓彧再也顧不得什麽帝王之尊,他要親手將那個膽敢逃開他的女人抓到麵前,厲聲質問她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為了那見鬼的自由,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季如禎你可真是好樣的鱟。

既然你這麽無情無義,黃泉碧落,我卓彧必追你到窮途末路。

龍大當然不可能由著主子當眾發瘋,夥同龍九還有被驚得不輕的龍十三趕緊將瘋魔了的主子從岸邊勸了回來,並口口聲聲保證,一定會派人下水,將當著眾人的麵跳進河裏的季如禎帶回到他麵前。

怒極之時的卓彧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咬牙切齒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放心吧主子,屬下必不會負您所托。”

撈捕行動在龍大的一聲令下開始正式進行,卓彧寸步不肯離開平陽河岸,龍大怕主子怒極攻心,折損龍體,一邊派人下水尋找季如禎的蹤跡,一邊又讓人在岸邊搭起帳篷,供主子安歇。

隨著撈掏的時間越來越長,龍大已經對季如禎的生還可能失去了信心。

平陽城的冬天雖然不如京城那麽寒冷,但到了夜晚,氣溫還是低得可以讓成年男子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他們這些粗壯的漢子尚且忍受不了岸邊的嚴寒,跳進水裏的季姑娘又怎麽可能跟這種殘酷的嚴寒做鬥爭?

期間,聞迅趕來的季朝雨哭著跑到平陽河岸跟卓彧大吵了一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哥哥,季朝雨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的。他隻知道,他姐姐被卓彧這個混蛋逼得跳進了平陽河,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季朝雨滿臉淚痕的在岸邊大聲呼喊他姐姐的名字,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河水翻滾的嘶鳴。

三天之後,一具被河水泡得變形的屍體終於被打撈上來

這個消息幾乎讓卓彧陷入徹底的絕望,這一刻,他寧願那些下水尋找如禎的侍衛永遠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可事實卻是,她已經被人找到了。

在冰冷河水的浸泡下,眼前這具屍體已經被泡得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樣貌,四肢浮腫,五官脹大,唯一可以辯認她身份的,是那件穿在她身上的黑色鬥篷。

卓彧不肯死心,解開鬥篷的瞬間,他看到她裏麵穿的是當初他親手送給她的那件粉紅色的衣裙。

那一刻,卓彧隻覺得喉間突然湧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吐了出來。

龍大等人又是忙得一陣兵慌馬亂,雖然他們也不想接受季如禎已經死掉的事實,但那具被打撈上來的屍體,就算是被泡得變形,也可以清楚明白地證明她的身份就是季如禎。

口吐鮮血的那一瞬間,卓彧因為接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眼前一黑,當場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卓彧為此大病一場,龍大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刺激自家主子,隻得偷偷將季如禎的屍體派人焚燒,化成了骨灰,裝在壇子裏,當主子的身體逐漸恢複健康,才壯著膽子告訴卓彧,季姑娘的屍骨,已經被他秘密安葬了。

卓彧不敢去聽,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回憶。

如果世間有賣後悔藥的,他當日寧願放她自由,也不忍心親眼見她被自己活活逼死。

季如禎!你果然夠狠,居然連性命都可以作為籌碼來跟我賭。

你終於贏了!不但贏了,還贏得我心服口服,自歎不如。我皇甫絕生來便擁有至高無上的一切,但凡想要的東西,隻要我想,幾乎沒什麽是我得不到的。

唯獨你!

唯獨你讓我肝腸寸斷,心神俱廢,我承認我輸了,輸得狼狽不堪、毫無尊嚴。

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

但求你我情斷於此,再不相見!

“龍行號”是一艘由懷安通往京城的大型客船,船身碩大無比,造型獨特,外觀豪華,氣勢凜然,堪稱天聖王朝水路中一道非常亮麗的風景線。

龍行號共有四層,一百零七間客房,其中上等房十二間,中等房二十間,普通房七十五間。底尖上闊,首昂尾高,柁樓三重,可同時容納兩百餘人。

此時正值夏季,因為天氣過於悶熱的關係,船客不願意呆在空間不大的客房裏忍受燥熱,紛紛湧至甲板的方向來感受海風的涼爽。

“爹,咱們還要等多久,才能上岸啊?”

奶脆清亮的嗓音在人群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娃,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灰藍色長褂,眨著一雙美麗漆黑的大眼,問向旁邊一個身材瘦削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中等高度,身姿挺拔,純白色的衫質長衫在海風的吹撫下衣袂飄蕩,乍眼一看,好不瀟灑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