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迫上眉梢

鳳淺推了推他,“你剛才還說送他走。”

雲末把臉上書冊往下拉些,露出眉眼,向她看去,“雲末說的是,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活命,但並沒說可以把他弄出去。”

鳳淺怔了一下,看著他那張清峻秀美的麵龐,恨得磨牙,“你故意的氣我,是不?”

雲末道:“郡主就要嫁寧王了,雲末恭喜都還來不及,怎麽敢氣郡主?”

“你不是說他還有近兩年孝期嗎?”鳳淺腦門子開始痛,他心裏果然還是在意這件事的,這時候跟她慪氣,不是乘心給她添堵?

雲末笑了一下,不否認,把書冊推上去仍遮了臉,不再說話。

“你以為我願意我的婚事任人擺布?你以為我願意成為皇家的棋子?”

鳳淺忍了又忍,最終沒能忍下胸口裏憋著的悶氣,“你不是虞國第一謀士嗎?如果這事讓你心裏不舒服,你到是給我出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讓我脫身出去。”

雲末不動。

鳳淺氣不過,一把搶了他臉上的書冊,摔在一邊,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後麵的話頓時咽了回去,悻悻道:“我知道你會不高興,但……”

“我沒有不高興,隻是剛才給……他叫金竹?”

鳳淺點頭。

“給金竹逼出體內金針,體力消耗過度,真有些累了。”

鳳淺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果然比平時蒼白,眼角也有些疲憊之色,囧了一下,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真沒辦法?”

雲末默然,他不是沒辦法,而是他這個時候不能動,他一動,國師那狗鼻子立即就會聞出味道,如鬼一樣纏上來,後患無窮。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鳳淺幾乎絕望,才慢慢開口,“如果惜惜肯幫你,或許有辦法。”

鳳淺眸子一亮。

怎麽就沒想到惜惜。

於家是天下第一商,他家的產業無處不在。

而商家上到高官貴人,下到三流九教無處不熟。

就算國師有能耐布下天羅地網,也不可能看得住這上到官家,下到三教九流的每一個人。

隻要惜惜肯幫這個忙,利用他的人脈,未必不能把金竹送出去。

“謝謝了。”鳳淺把書拾起,翻開來蓋回雲末臉上,轉身跑走,向惜惜的住處急急而去。

鳳淺和惜惜沒有多少交情,而一旦事情敗露,得罪國師的後果會很嚴重。

能不能說服惜惜幫她這個忙,鳳淺並沒有把握。

由於鳳淺的幾個侍郎都是極有背景的人,即使是虞皇也不敢隨便怠慢他們,所以他們隨鳳淺前來常州,也在移宮裏安排了獨立的小院居住,而不用擠在一處。

雲末不喜歡張揚,所以選了僻靜角落的院子,惜惜也就住在了雲末的隔壁院子,十分好找。

但鳳淺卻沒能找到惜惜,服侍惜惜的小廝說他沒住在移宮,而是住在於家在常州的商會寓所。

惜惜身為於家的小當家,來了趟常州,順便查看於家在常州的買賣,再正常不過。

不過鳳淺得知他不在,而且如果沒有事,幾乎不到移宮來,免不了煩躁。

在移宮裏,全是虞皇的人,國師不敢亂來,但如果出了移宮,就不是這麽太平了。

“惜惜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會來?”

小廝見鳳淺臉色不好,有些害怕,“惜公子沒有說,隻交待郡主要啟程回北朝的時候,提前去能知他一聲。”

鳳淺臉黑了下來,都不知金竹能不能活到她離開常州。

拂袖離開。

半刻鍾後,鳳淺帶著一二三四以及她的所有護衛浩浩蕩蕩地離開移宮,前往於家商會。

鳳淺不指望移宮裏沒有國師的眼線,也就不指望她的行蹤可以瞞過國師。

就算她偷偷摸摸地去見惜惜,也難保國師不會知道。

她私下出去,國師借機搞什麽小動作,比如說劫持刺殺。

皇上都會被刺殺,她母親是虞皇,她被人劫了殺了,有什麽稀奇?

劫持刺殺,又不用國師親自出麵。

隻要國師做的滴水不漏,她出了事,就算母親懷疑國師,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她大張旗鼓地出門,被劫持刺殺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一旦失敗,隻會激怒母親,後果就是在常州大規模的清查,國師潛伏在常州的暗勢力就會被清查出來。

國師失去這些暗勢力,就什麽也做不成了,別說送一個金竹離開,就是送一百個一千個都可以。

所以鳳淺越是大陣仗,國師越不敢動她。

於家能做成天下第一商,自然有於家的一套規矩,就算是鳳淺找惜惜,也不能把整個儀仗除弄進於家的寓所。

到了內院,沒有惜惜同意,任何人也不能進入。

但鳳淺是惜惜的妻主,於家的人看在與虞皇的麵子上,也不能把鳳淺攔下,不過一二三四卻也不能再跟著,隻放了鳳淺一個人進去。

管事領著鳳淺到了惜惜的寢屋外叫了兩聲,不見惜惜出來,裏麵也沒有人搭理。

從旁邊跑來一個小廝,小廝見是大管事,再看他身邊少女。

鳳淺雖然平時穿著不象尋常皇家女那樣華麗,但她大鬧刑場,在國師手上搶人,早已經在常州出名,小廝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毫無障礙的認出鳳淺的身份。

忙道:“少當家的在沐浴。”

惜惜沐浴是任何人都不許在旁邊的,包括下人。

管事正想請鳳淺到偏廳稍等。

鳳淺卻道:“我進去等他。”她說完,自行邁步進了門檻。

小廝和管事同時一怔。

管事見鳳淺已經進屋,急了,“郡主。”

鳳淺回頭,“有事?”

雖然惜惜從小沐浴就不允許任何人在旁邊服侍,但鳳淺是惜惜的妻主,他們拿什麽立場來阻止鳳淺?

他家少當家的雖然年輕,但性格卻是強硬的,管事雖然為難,卻也不能不硬著頭皮道:“我家少當家的沐浴的時候,不喜歡……”

鳳淺好笑,“就算他想和我鴛鴦浴,我還不樂意呢。”

管事漲紅了臉,“那能不能請郡主到偏廳稍坐片刻,在下立刻去請少當家的……”

“一個人做什麽事,被人強行打斷,會很不開心的,我不想你們少當家的不開心。我不喜歡廳堂那樣冷清清的地方,就在這裏等他一會兒,你們下去吧。”

鳳淺抬手打斷他的話,口氣自來熟,半點沒拿自己當客人。

人家話都說到這一步了,如果還不讓她進去,於家就太過不近人情。

管事雖然覺得不妥,但也不好再堅持下去,向鳳淺行了一禮,“那就委屈郡主了。”

人家是比他們少當家還小一些的姑娘,能把他們少當家吃了不成?

他們防狼防成這樣,傳出去,隻會讓他們的少當家被人恥笑。

“我不請自來,也沒事先叫人來告訴你們一聲,這是我該等的。”鳳淺很‘大度’地笑笑,進屋去了。

管家和小廝麵麵相覷。

惜惜從來不讓丫頭服侍,隻要惜惜在的時候,屋裏絕對沒有丫頭。

人家一個姑娘,他們兩個男人,自然不方便跟著進屋,隻能退了下去。

鳳淺進了屋,果然見惜惜不在。

這間屋子收拾得極是幹淨雅致,但到處擺著古董花瓶,老氣橫秋,沒有半點十幾歲少年該有的朝氣。

不過惜惜極少來常州,這間屋子很有可能隻是供於家高層人物臨時居住的地方。

到了裏間,越發的奢華,清一色的紫檀家俱,屋裏另有雕花雙開門,門開著,門外垂著金絲帷幔,隔著金絲帷幔,能看見屋外的長廊和山石花草中隱隱透出騰騰熱氣,而且有水聲傳來。

可見這屋外另有小院,而且小院裏有溫泉。

就連母親的移宮,都沒有這等待遇。

鳳淺感歎,於家的人果然是生活在金子堆裏的。

她在金絲帷幔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廝說惜惜在洗澡,後頭自然有水聲,但那聲音卻不象洗澡,而象在掙紮,接下來就沒了聲音。

鳳淺迷惑,揭開簾子,往外看去。

卻見屋外小院當中熱水池子裏漂著一個人。

那人赤著上半身,雙目緊閉半躺在水中,一動不動,正是惜惜。

鳳淺吃了一驚,掀開簾子,急跑到池邊,見惜惜微張著嘴,用力吸氣,瞧模樣十分痛苦。

他聽見有人靠近,努力睜眼求救,放眼的卻是一張俏秀的花容月貌,一怔之後,眼裏湧上怒意,“滾。”他明明是怒極,可是發出的聲音卻虛弱無力。

他不動還好,這一怒,更喘不過氣,象是呼吸困難。

鳳淺是學醫的人,直覺惜惜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立刻抓住惜惜浮在水麵上的手臂,把他拽了過來,手指飛快地搭上他的脈搏。

惜惜平時穿著衣服,都不能讓她碰,這時赤著身子,她的徑直抓在他赤著的手臂上,想掙紮卻動彈不得半點,又急又怒,呼吸也就越加的困難。

鳳淺沒放手,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心悚?”這年代心髒有問題稱為心悚。

“滾出去。”惜惜因呼吸不上而漲紅了臉。

鳳淺吸了口氣,飛快地壓上他的唇,把氣灌入他的口氣。

惜惜死也沒想到鳳淺會對他做出這種事,猛地睜大眼,瞪著咫前的俏臉,整個人驚呆了,接著胃裏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鳳淺感覺到他的異樣,唇離開他的唇,森森然地道:“我剛吃過不少東西,你敢吐出來,我也不介意摳些東西出來全灌進你嘴裏。”

惜惜本就難受,聽了這句話,更惡心得不行,但瞪著鳳淺板著的小臉,竟生生地把那無法忍受的吐意給壓了下去。

鳳淺扳著他的臉,換了口氣,唇又堵了他的唇,把新鮮的空氣渡了過去。

惜惜從小就有心悚,他心悚發作,如果不及時救治,弄不好會喪命。

這幾年有容瑾醫治,好了不少,已經極少發作,今天不知怎麽竟突然發作,而且還是在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