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舉手之勞
書房內慕容靜正奮筆疾書，常寧進來時，她剛好放下筆，隨意道：“你來了，坐吧。”
常寧猶豫了一下，倒底還是依言坐了下去。
慕容靜將她的拘謹看在眼裏，輕笑一聲，直接奔入主題，“本宮給你謀了兩個去處，一是大理寺，一是禦史台，你且挑一個。”
常寧完全沒有準備，一個大理寺，一個禦史台砸下來，整個人都驚住了，“殿下，常寧隻是一介女子，怎能擔此重任。”
慕容靜淺笑道：“在本宮心中，能者居上，沒有男女之分，你不必妄自菲薄。扶桑劍一事，你的表現讓本宮很滿意。”
“可是……常寧從未想過要入朝為官。”
“那現在就好好想想。”見她一臉為難，慕容靜又說：“這兩處都是肅正綱紀得罪人的去處，或許會影響你一生，你不用急著答複本宮，且回去仔細想想。”
常寧臉上驚疑不定，聞言稍稍緩了一緩，這才點頭應下。
慕容靜也不留她，歎道：“你去吧。”
從東宮出來，沒多久就看到了宮門。常寧一路都走得不快不慢，腦子裏暈暈乎乎的，到現在都還沒有緩回過神來。
早在慕容靜親臨常府，她隱約已經感覺到自己此生或許不再庸碌平凡，可是沒想進了一趟宮後，一切都來得這麽快，讓人猝不及防。
她長長地吐了口長氣，抬頭望了一眼已經高高掛在頭頂的烈日，這才加快了腳步。沒想到剛邁出宮外，就看到貼身的小丫鬟裝扮成小廝的模樣，一臉喜色地朝她搖袖招喚。
“三公子，這邊這邊。”
常寧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注意人到她，這才鬆了口氣，快步走過去。小聲問：“你怎麽來了？”
“一大早聽聞儲君殿下遣散了東宮，老爺便讓奴婢來此等侯小姐了，奴婢都等了大半天了。看到各家公子都被家仆接走，久久不見小姐，可把奴婢急壞了。”
常寧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就你貧嘴，走吧。”
丫鬟連忙掀開馬車簾，扶她上車。
車輪滾滾，沒多久就行駛到街巷。這是常寧第一次離家，心裏不免有些惦念。她掀開車簾，剛想催促車夫走快些，馬車卻在此時突然停了。
她皺了皺眉，道：“怎麽回事？”
眼前忽爾一閃，一張氣度不凡的臉乍然閃到她麵前。
“……莫七公子？”常寧一下子怔住。
莫言清臉上有了罕見的不自在，他麵朝常寧拱手行了個禮，“事出突然，強行攔車，還請常三公子多多見諒。”
常寧眼裏微閃了一下，很快就恢複如常了，不解道：“莫七公子可是有什麽事？”
“在下確有要事在身，正好與常三公子同路，不知常三公子可否行個方便，載在下一程？”
常寧更意外了。
自從賞花節上發生的事情之後，莫府與常府表麵雖然都不再提及，可私下裏已經算是交惡了。
照理說，看到常府的馬車，他理應避讓才對，沒道理如此不長心湊上來。
她久久未語，莫言清心裏卻漸漸急切起來。若不是這個路段太過偏僻，少有人問津，他也不會如此不知趣。
氣氛微見尷尬。
常寧因他的話，有些回不過神來。身後的丫鬟適時推了她一把，她猛地驚醒，這才清冷道：“既然莫七公子有要事在身，常遠若是拒絕，未免太不通情理……請吧。”
“多謝！”莫言清暗自鬆了口氣。
許是真的急切，他並未鑽進馬車，而是直接與車夫並排而坐。馬車再次啟動，這一次卻跑得飛快。
放開緊拽著衣擺的手，常寧低頭看了一眼手心裏的細汗，眼裏微微閃爍。
小丫鬟湊近她，小聲嘀咕道：“小姐為何要搭理他，若不是他，小姐就不會……”
“閉嘴！”常寧低喝一聲，打斷了丫鬟的話。
丫鬟撅起嘴，憤憤不平。
常寧心中亦是複雜，閉上眼，一路無語。
直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莫言清的聲音再次出現在窗邊，“今日之事，在下必定勞記在心，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聞言，常寧緩緩睜開眼，“舉手之勞而已，莫七公子不必客氣。”
莫言清默了一默，又道了聲謝，轉身推開身後的宅院大門，邁了進去。
常寧忍不住挑開車簾，朝裏麵看了一眼。
宅院深深，一派沉靜，莫言清進去之後，一閃就不見了，從外麵也看不出什麽。
“小姐，咱們走吧。”見這裏偏僻無人煙，丫鬟心裏莫名膽怯，不由催促了起來。
常寧眼裏微閃了一下，說：“看他著急緊張的樣子，怕是真的遇到什麽要緊的事了，再等等吧。或許……還能幫得上忙。”
丫鬟立即瞪大眼，“小姐何時長了一顆菩薩心了，他都那樣對您了，您還處處為善，奴婢都為小姐不值了。”
“不許胡說！”常寧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本來就是。”丫鬟嘀咕一句，奈何拗不過她，隻能幹瞪眼。
常寧不再理會她，抬眼再次朝宅院內望去時，就看到莫言清寒著臉，懷裏抱著一個人腳下慌亂地衝了出來。
“莫七公子，你這是？”
看到他居然還沒有走，莫言清臉上有些驚訝，但很快就被一身陰霾之氣所取代。
“在下還要再借馬車一用，請常三公子送在下去最近的醫館。”說著，也沒等常寧應下，就直接抱著人鑽了進來。
常寧這才看清他懷裏抱著人，竟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來不及細想，她連忙咐吩車夫趕車。
被莫言清緊緊抱在懷裏的女子臉上蒼白無血色，看樣子好像是奄奄一息了。而他身上寒氣森然，一雙眼幽幽無光，寒冽的讓人不敢直視。
常寧靜靜看了片刻，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莫七公子不必擔心，醫館就快到了。”
莫言清抿緊唇，聞言隻是禮節性的輕點了一下頭，並未言語。
常寧隻好閉嘴，不再多言。
倒是坐在她身邊的丫鬟就差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這人真是太不要臉了，光天化日之下，抱著個姑娘強行鑽進來不說，還冷著個臉，做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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