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絕望
此時此刻,冷月全然不像他在信中所寫的那樣“安好”。
北漠的氣侯十分多變,狂風卷著風沙,黃沙迷眼,風似利刀,刷到臉上讓人苦不堪已。
此刻,他正蹲在一處凹陷的坑窪之中,盯著遠處的大帳,神色冷如風霜。
早前他收到消息,得知雙九就囚禁在此處。怎奈此地防衛森嚴,他蹲了好幾次都沒有機會潛入救人,還差點暴露。
好在他的耐性一向不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還是他找到了機會。
也不知北胡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原本隻是囚著雙九,****派人來拷打審問。可今日他蹲在這裏,就發現這些人居然急躁了起來。
看樣子,似乎是想要把人轉移。
大帳被掀開,走出幾個虎背熊腰彪形大漢,一個個腰掛彎刀,凶神惡煞。
隨後,抬出一個鐵籠。鐵籠用黑布蓋著,遮的結結實實,看不出裏麵裝著什麽。那些人將鐵籠裝車,前前後後圍了不少防兵。
一看就知行事十分小心謹慎。
來此之前,冷月原想在定安侯大營內選了一批名精兵,又怕打草驚蛇,隻好隻身前來。
他盯著那個大鐵籠,眼睛眯了眯,神色淩厲。
對麵,為首的領頭人抬手一揮,馬車緩緩行駛。冷月耐著性子原地又蹲了片刻,悄悄朝著大帳摸過去。
大帳處被調走了不少兵馬,守衛不再向之前那麽森重。以冷月的身手,十分容易就潛了進去。
華麗的大帳被分割成許多小空間,幔帳從帳頂傾下,既掩人耳目,也加重了搜尋的難度。不過很顯然,這裏麵已經沒有了熟悉的氣息。
看樣子,人還真被轉走了。
他冷笑一聲,目光帳內轉了一圈,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濃煙開始翻滾,大火開始彌漫,很快就燒出一片火海。
大漠的水是極奇珍貴的,若此處已經成了棄點,這些留下來的衛兵是不會救火的。
胡人狡猾的很,這是冷月這些日子為了救雙九得出的經驗。那麽大張旗鼓的弄個大鐵籠離開,想必是為了引他去劫車呢,他才不上當。
果不其然,這火一放,這裏的衛兵全亂了。倉皇之下,四分五散,不哪誰大吼了一聲,這才像是長到了主心骨一樣。
居然開始救火了……
冷月又是一聲冷笑,趁亂混入其中,找機會四下放火。
眼看大火越燒越旺,積留的水根本供不應求。衛兵得了命令放棄了無關緊重的帳營,開始聚集力量防備起來。
冷月暗中觀察,已經摸出門道,幾個閃身的動作,閃進了個不起眼的帳內。
帳外濃煙滾滾,一股子燒焦的糊味,可即使是這樣,也掩視不住帳內濃鬱的血腥味。
冷月嗅著這股味道,來到榻前。上麵除了單薄的被褥,再無其它。
他警惕地按在床榻上輕輕敲了兩下。
“咚咚……”下麵立即傳來回應的響起。
冷月神色一稟,立即將被褥一掀,抬起腳狠狠一踹。
床板下麵是空的,被他一腳踹出一個大洞。大洞裏縮著一團黑影,被綁的結結實實,難以動彈。
冷月往下麵一探,立即嗤笑一聲,“你也有今天!”
“嗚嗚嗚……”裏麵的人被堵了嘴,蓬頭垢麵,身上血淋淋的。
帳內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
冷月不再遲疑,掀開床板讓人擰起來,往肩上一扛,“忍著點,現在救你出去。”
雙九又“嗚嗚”了兩聲,似有話要說。
腳步聲越來越近,冷月反手將堵在他嘴上的東西拿掉,就要往外衝出去。
“別,是陷阱!”雙九費盡全力吐出一句,整個人都虛脫了。
冷月腳下猛地一頓,雙眼裏迸出一道戾狠之光。帳內無處可躲,唯一能藏人的床榻已經被毀壞。
“你有什麽辦法?”他問。
雙九喘息著,“把我放下來,你自己跑。”
“不成!”冷月哪裏肯,“老子蹲了半個月,把你放下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中計了……”
“閉嘴!”冷月勃然大怒,抽出腰上的軟劍,轉身跳上床榻朝著帳篷內壁上猛力一砍。
帳篷被砍出一道缺口。他當機立斷,手往肩膀上一扶,迅速跳出去。
外麵的衛兵已經追進來,看到裏麵的情況,大喊一聲,“人跑了,快追!”
外麵的火越燒越大,濃煙翻滾。風乍起,迷失了方向,幾乎是寸步難行。
冷月一手扣著雙九,一手捂著鼻子,濃煙熏的他眼睛都睜不開了。身後追兵緊逼,前方人攢動,似乎已經被包圍了。
雙九身上還滴著血,氣息漸漸減弱。他強撐著意識,再次開口,“告訴世子,齊晴柔已經為北胡所用,京都埋有暗棋,讓陛下小心……”
“閉嘴!”冷月怒吼一聲,快步朝著攢動的人影衝過去。
同一時間,他的耳邊飛過一道淩厲的風聲。冷月心中微微一緊,連忙側身避開。無數隻飛箭齊刷刷朝著他們射過來。
冷月臉色大變,飛快將雙九放在地上,身體跳到半空中飛轉,抬劍擋著箭雨襲身。眼看箭雨越發密集,他轉身撲向雙九,抱著他在地下幾個打滾,僥幸躲了過去。
二人靠在一處微微喘息。
見雙九身上還綁著繩索,他當即揮劍割開,“你能跑嗎?”
雙九微微睜眼,“免強能爬。”
冷月:“……”
衛兵再次圍過來,隱約之中,冷月似乎看到幾個熟悉的彪形大漢。果然還是中計了,他心中大恨。
冷月目光一沉,將手中的軟劍往雙九手裏一塞,“快爬,死也要爬出去!”
雙九被他身上的殺氣鎮住,一時失神,就見他從地上抓起一把羽箭,幾個利索的動作飛快射出。
回頭見他還愣在原地,氣急敗壞罵道:“混蛋!還愣著做什麽,少拖累老子!”
雙九嘴唇微微蠕動,卻什麽都沒說。含著一眼熱淚,轉身往地一滾,照著冷月射出的缺口方向爬去。
身後傳來廝殺聲,一道道清喝聲都如鈍鐵一般,狠狠砸在雙九的胸口。
也不知道他爬了多久,十指指甲全數斷裂,鮮血和著泥土,疼痛已經麻木了神經。
前方再次湧出一批人影,他絕望閉上眼,“冷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