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選擇(1)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感情,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她如今記憶不全,無法回應他如此厚重之情。
可她想,這一生,她再不敢對他有半分虛假了。
“回宮吧。”她朝著他緩緩伸出手。
容聿淡淡一笑,伸手將她握住。
她微微用力,他順勢而起。
慕容靜把蒼焰塞回他的手裏,躊躇了半天,“回宮後,讓人將那片迷迭香拔了吧。”
容聿一愣,“你舍得?”
“有舍才有得。”慕容靜眼眸一垂。
她隻是失去記憶,並沒有失去心智,那片迷迭香和那晚的莫七,朦朧之間會重合在一起,她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寒風拂麵,帶著微微刺骨的涼意,卻比不過他的手涼。她突然抬起頭,衝著他掀起笑臉,“等在這裏的滋味不好受吧?”
容聿不由彎了眉眼,故作為難道:“的確如此,若是從桃花陣裏走出一個徹底癡傻的一國之君,我要如何向天下交待。”
“……不是說有蒼焰玉牌在會萬無一失麽?”
容聿靜默一陣,麵頰微微撇開,“會癡傻一陣的。”
“……”
她沒有選擇邁進桃花陣真是太明智了。
回到行宮,元寶顯然已經等急了。遠遠看到他們,飛快迎上去,一臉殷切地望向慕容靜,“陛下,您……”
慕容靜好笑地看著他,“元寶是來看朕有沒有變傻麽?”
“您……”元寶微怔,似乎有點不太明白。
“朕沒有入陣。”慕容靜也不為難他,坦然的解釋了一句。這個“朕”字,她如今竟越說越順口了。
元寶又怔怔地看向容聿,見神色從容淡定,心裏稍稍安了安。可不知又想到什麽,臉上仍是散著愁雲,“奴才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午膳,這就去傳膳。”
慕容靜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下。
熙和園是一座靜謐的莊園。除了後山的美景,還有一處像梯田一般從天而降的瀑布。瀑布底部是一個巨大的深潭,潭水順著山崖流下去,水流清澈輕盈,偶爾飛濺在石岩上,濺出層層水花。
這一處是天險,也是守衛最薄弱的地方,幾道黑影攀著石岩,順著這梯田瀑布爬到半山腰,很快就不見了。
這頓午膳注定會讓人吃的不高興。當打鬥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時,慕容靜幾乎是立即就放下了筷子,而容聿夾菜的手僅僅隻是微微了一下,便若無其事的將筷頭落在了慕容靜的碗裏。
“吃飽了?”他問。
“已有七八分飽了。”
聞言,容聿這才將筷子放下,皺眉道:“本來還想趁這次出宮,在這裏多住幾日,看樣子是住不成了。”
像是為了呼應他的話,元寶從外麵急匆匆跑進來,“行宮被人闖入,趁著還未被完全圍困住,奴才護送陛下和容世子下山回宮。”
容聿卻搖頭道:“既然敢來,想必山下早設下埋伏,隻等我們自投羅網,現在下山恐怕不妥。”
“那……依世子的意思是?”
“撤下防守,隱藏實力,放他們上山。”容聿鎮定回答。
元寶又朝慕容靜看過去。
慕容靜點頭道:“就按他的意思辦吧。”
此次離宮,她知道容聿隻帶了小部分的侍衛。雖然她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但這裏倒底是京城,京城的城防自然最嚴密,料想對方這般大張旗鼓圍困行宮,走的是速戰速決之路線決不敢拖延。
哪怕明知此舉是計,他們也一定會上山的。
容聿含笑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相信我。”
慕容靜也笑,“與其被動受敵,不如將他們引到明處,拚一拚捕一搏,總比被圍在行宮無法回城搬救兵要強。”
容聿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見他們都這樣說了,元寶隻好照辦。
行宮的防守一撤,很快就被人闖了進來。
當莫言清那張冷俊的臉出現時,慕容靜雙眼微微眯了眯。
容聿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他執起手邊的茶水,淡定地的啜了一口,才從容道:“莫七公子要是來早一點,或許還能趕上飯點。”
慕容靜聞言,不由掃了一眼飯上的殘羹剩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有勞容世子惦記,你放心,我自然不會餓著肚子來此。”說完,他就把灼灼目光放在了慕容靜身上,意有所指道:“東晉皇權早已旁落,陛下可是受夠受製於人的處境,可想隨我一道離開?”
容聿偏頭看了慕容靜一眼,似乎也在等著她的回答。
慕容靜狀似考慮了片刻,問:“去哪裏?”
這一問,莫言清深暗的眸光瞬間亮了亮,他朝容聿投去一道挑釁的目光。
容聿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回了他一道不以為然的目光。
“去東夷。”莫言清嘴唇微抿,輕輕吐出三個字。
“哦。”慕容靜恍然大悟,“原來是要投奔異國。”
莫言清見她神情淡淡,不見喜悅,也不見厭惡,心中微微一動,追問道:“你可願意?”
慕容靜毫不客氣地道:“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既然都是牢籠,朕為何要舍近求遠。況且在這裏,朕還是一國之君,去了東夷,豈不是要淪為階下之囚?”
莫言清臉色微變。
“東夷會待你貴如上賓,決不是什麽牢籠。女皇陛下多慮了,你的身份貴重,怎麽會是階下囚呢?”
一道陰沉幹澀的聲音從莫言清背後傳過來。
花靈一襲黑紗遮麵,留在外麵的是一對略沉陰寒的雙眼,她的目光落在慕容靜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眼一彎,繼續道:“若是女皇陛下想要奪回大權,東夷定也一定會舉兵相助。”
她的目光讓慕容靜很不舒服,臉色自然也不太好看了,“聽你的意思是想讓朕領著東夷的兵馬攻打自己的國土?東夷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說著,她睇了容聿一眼,“人家都當著你麵,鼓勵我對付你了,你怎麽一句話都沒有?”
“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我為何要回應他們。”容聿理直氣狀的回了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