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死士這個標簽
離北漠越來越近了。
一路的磨合，冷月終於成功的激起了常寧的“憐惜之心”，把綁在他身上的繩索給解了。
這一路，他們遇到了好幾波盤查，都被常寧巧妙的擋了過去。冷月一邊佩服常寧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以不驚應萬驚的鎮定，一邊又覺得那些衛兵實在是太蠢了。
一邊幸慶著能跟她如此親密的相處，一邊又糾結到底要不要從她眼皮子底下跑掉。
他是死士，從小就是從嚴格的訓練當中爬上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用在他身上也是淋漓盡致。
死士從來隻講生死，不講感情。
常寧對他而言，真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
他對她有好感，而且不止一點點。否則在出了京師遇到第一批盤查的衛兵，明明有機會跑的時候。
他卻放棄了。
可惜……他最終卻要將這份好感雪藏了。
照現在的速度，明天一早就能進入軍營的地界，今晚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冷月不由微微抬起眼，朝著常寧看去。
常寧的目光幾乎要與那西墜的金烏平視了。越往北漠，越覺得荒涼，與京城的繁華無法相比。
可是，這裏朝陽與夕陽卻是她見過最美的，尤其是在這黃昏之時。黃昏中的夕陽格外美麗，晚霞雖然短暫，卻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常寧在心中輕歎，一轉身就對上冷月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她的眉頭微蹙了一下，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你走吧，擇一個美好的城鎮，再不要回京城了。”
冷月一愣，“什麽意思？”
他實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一說。雖然他已經打算今夜趁著她不注意離開，可突然被她說出來，讓他有種做賊被捉的感覺。
萬分驚恐。
常寧又沉默了一下，才說：“把你帶出京城是殿下的意思，她說你是一個難能可貴的人，隻是跟錯了主子。”
冷月的眼裏微微一閃，冷笑道：“別對我來這套，這也是你招降的手段之一吧。常大人，我倒是小看你了。”
常寧不悅道：“你怎麽看待我那是你的事情。我聽命於殿下，她交待的事情自然要竭盡全力完成。她說讓你死，我自然不會手軟，她說讓你活著，我自然要將你遠遠帶走。”
“她若讓我死，你當真不會手軟？”冷月死死盯著她，一字一句，聲音十分駭人。
常寧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冷月的臉色頓時冷如千年寒冰，好半天沒有再開口。
過了一陣，他突然嗤笑一聲，“我既然留著命，就算你把我帶離了京城又怎樣，我就不能回去了？”
常寧淡淡一笑，“你回不去了。殿下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她為何還要放虎歸山。”
“說清楚點！”冷月眯起眼，眼裏有種說不出的肅殺。
常寧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你若執意要回去送死，我也不攔著。你是求生，還是求死，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你！”冷月啞口無言。心裏卻已經明白，慕容靜放他離開京城，必然是做了什麽安排，斷了他的後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喜，還是該怒。
可是看著她麵無表情說出那樣絕情冷酷的話，他顯然是怒大於喜了。
他死死地盯著她，看了良久，冷冷道：“你主子開恩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
“停車！”常寧沒理他，朝外麵喊了一聲。
冷月緊緊握住雙拳，強忍著撲上去掐死她的衝動。既然都已經斷了他的後路，還要攆他走，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馬車緩緩停下，常寧淡淡地看他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太明顯了。
冷月故意當作沒看見，問：“我已經‘死’了嗎？”
常寧不由驚訝問道：“為何這樣問？”
“難道不是嗎？從我被抓到現在差不多快三個月了。若是沒有我的下落，皇父一定派人查找。我若不是已經‘死’了，為何卻察覺不到半點動靜？”
常寧默了默，淡淡道：“你太小看儲君殿下了。你以為你什麽都不招認，她就奈何不了你了？若是順利的話，你現在已經是皇父追殺的對象了。我勸你不要回京城，也是為你好。”
冷月握著的雙拳又緊了緊。
常寧安靜地看著他，從他眼裏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看似平靜的她，藏在袖中的手，卻悄悄拽住的袖口的一角。
這人雖然討厭，卻不失為人才。他若離開了，挺可惜的。隻是這近三個月以來，她軟硬兼施方法用盡，他卻心比石堅，隻把她當成笑話看。
馬上就要進軍營了，若不能將他降服，那就隻能放棄他了。她去軍中，還有一項特殊的任務，總不能隨身帶著一顆炸彈。
“那你呢？要在北漠呆多久？”如果他此生都不能再回京城，那她呢了？他還有多少時間能呆在她身邊？
常寧錯開眼，不再去看他，“你要走就走吧，別再磨蹭了。”
冷月心中的怒火又被她這副冷麵孔給挑了起來。他突然往車壁上一靠，適閑的攤開雙腿，邪邪笑道：“我憑什麽要走？你把我從京城弄這裏來，就想甩開我？”
常寧心口一跳，“你想怎樣？”
冷月挑了挑眉，一副你休想甩開我的表情。
“……”常寧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一個受困的境地。明明她想要他留下，卻非要開口要他走，這樣的賭注讓她心慌意亂。
他若留下，她自然高興，可萬一這個人口頭上應承了她，心裏卻還想著為皇父效忠，那就麻煩了。
冷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看到她眉頭緊皺，十分嫌棄他的模樣，他就越不想走了。
就是啊，她都已經把他的後路斷了，那他還能去哪裏？要他一個死士退隱江湖麽？別搞笑了，說出去他都不信。
能退隱江湖的死士，還叫死士？
他這一身已經牢牢被打上了這個標簽，退無可退。
正在常寧陷入兩難之中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了過來。她心中一緊，微微起身就要故計重施的朝冷月靠上去。
這一路都十分配合的冷月，突然冷了臉，咬牙道：“你都要攆我走了，別指望我會再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