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鬥嘴

麵如死灰的大太監被人捂著嘴拖了下去,沒多久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慕容靜隨手將罪狀扔給了乾元宮的一名小太監,麵無表情道:“這東西,就由你先保管吧,等皇父回宮,再交給他。”

說完,又意味不明地看了容聿一眼,然後不待眾人反應,轉身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容聿這才緩步上前,伸手將常太醫從地上扶了起來,寬慰道:“常大人不必多想,殿下心思縝密雖容不得欺瞞,卻也是胸懷寬廣之人。”

常太醫不由苦笑,“多謝容世子。”

容聿點點頭,不再多言,正欲離開。

常太醫卻突然躬身朝他行禮。

“常大人這是?”容聿腳步微移,不著痕跡地避開,驚訝地問道。

“昨日在街上,多謝容世子出手相救,這才沒讓小女釀下大錯。”

容聿笑道:“原來昨日驚馬的是常大人的內眷,也虧得容聿身邊有幾個身手好的。常大人不必如此,舉手之勞罷了。”

兩人邊走邊聊,走出乾元宮後分道而行。

東宮,書房內。

元寶快步走進來,笑道:“殿下,容世子回來了。”

慕容靜麵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筆。這東宮好像是她地方吧,什麽叫“容世子回來了”!

她將寫好的書信遞上去,沉聲道:“派人送到熙和園,將宮中發生的事情告知母親和皇父。”

雖然她現在隻是儲君,但女帝已經不怎麽管事了,罷免朝臣的權利她也是有的。隻是,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會告訴母親知道。

當然,於情於理也要向皇父解釋一番,不論他怎麽想,這次的事情也算是警告。

見元寶接了書信,卻還沒有走。她不由煩悶道:“叫他進來!”

元寶這才笑容滿麵地退下。

容聿身上穿著一襲簡單的常服,月白的顏色襯得他俊秀儒雅,清貴秀致。他從外麵走進來,從容不迫的模樣,倒讓慕容靜覺得,這東宮好像是他的地方的一樣。

“容世子還沒有出宮?”她挑著眉,故意問。

“容聿本來已經打算出宮了,想到今日還沒有給殿下請脈,隻好又折騰回來了。”容聿好像已經適應了她的針對,說起謊來也是麵不改色。

慕容靜嘴唇抿了抿。讓他進宮請脈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從他嘴裏說來,偏偏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容聿已經拿出錦帕,走到桌案邊,就等著她伸手了。

他看著她,幽幽的黑眸裏水光淺湧,光澤流動,像湖水一樣清潤平靜。隻是麵容上卻顯得有些冷峻,不帶絲毫感情,一副公事公辦,辦完好回家的模樣。

不知為何,慕容靜突然覺得,這個人就是來給她添堵的。

她不情不願地把手伸了出去。

錦帕落下來的瞬間,容聿微涼的手指也順勢搭了下來。

“殿下服了藥就對了,這藥連服幾日,體內的殘留就可以清理幹淨了。”

說完,就快速放開手,將錦帕收了回去。

他開的藥方,是元寶親自跑去太醫院抓的藥,煎好後再盯著她喝掉的。她喝的不太情願,喝完差點把碗給摔了,實在是太苦了。

現在他居然說還要連喝幾天……凸!他不會是在整她吧!

容聿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見她麵色鐵青,心情突然變得愉悅起來。

堂堂儲君,居然怕喝藥,實在有趣。

麵對慕容靜,容聿心裏其實挺複雜的。他沒有忘記,定安侯府的存亡,都係在她的身上。

前世被人陷害,鐵證如山,讓他們百口莫辯。

他在死之前,終於查到了陷害定安侯府的真凶,那是他與慕容靜共同的敵人。雲千葉狼子野心,偏偏在世人的眼裏,他卻是仁慈心善的皇父。

他刻意接近慕容靜,也是想找機會,讓她看清皇父的真實麵目。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不枉他費了一把心力。

“聽聞殿下心中已經有了駙馬人選?”他問得突兀,問完自己也愣了一愣。

若不是顧及儲君的風度,慕容靜實在很想把他趕出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的腦海裏驟然閃過莫言清與陌生女子親昵的畫麵。本就不算好的臉色,更加沉了幾分。

容聿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地說:“容聿聽說是太仆寺卿莫大人家的七公子,原本很是疑惑。不過,昨日出宮回府之時,卻正好讓容聿目睹了他的風姿,殿下明察秋毫,果然好眼力。”

慕容靜:“……”

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也隻好順勢說下去。

他一直都有派人盯著莫府,在此之前,莫清言從未出現過。甚至連莫謙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兒子的存在,可是慕容靜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真的隻是做了一個夢?

慕容靜並不知道容聿心中的猜疑,她此時心裏很不爽,看到容聿這張臉,也厭煩得很。

故而不滿地說:“難道說容世子想要毛遂自薦,想要給本宮當駙馬?”

容聿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一笑,主動認錯,“是容聿失言了,殿下莫惱。”

來不及了,她已經惱羞成怒了!

“容世子豐姿如儀,逸群卓爾,想要侍侯本宮也不是不可。隻是本宮既然已經當著群臣的麵開了這個口,不好始亂終棄,隻能委屈你屈居於他之下了。”

容聿清雅如畫的臉上終於裂開一道紋縫。

他微咳一聲,“殿下說笑了,容聿這副殘軀怎好侍君……”

“本宮不在意。”慕容靜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還是說,本宮會錯了意,容世子其實是不願意的,嗯?”

他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容聿嘴角直抽,心道:不愧是生在帝王家,調戲起人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他宛爾一笑,帶著幾分醉人的溫柔,輕哂道:“殿下若是不在意,也不是不可。隻是容家幾代單傳,容聿是嫡位也好說,若要居人之下,怕爺爺那裏不好交待。”

論道行深淺的話,慕容靜還沒有容聿這麽厚臉皮。

虧他也好意思說出來口,也不怕閃了舌頭。

她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容世子有心了,此事本宮一定會放在心裏,好好斟酌。要是沒有別的事了,你就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