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策 三十,燈如豆
那些小宮女們見她笑得天真可愛,便也跟著一起笑,夏了了想了想,說道:“對了,今天晚上皇上有沒有來本宮這裏啊?”
“啟稟貴人,皇上沒有來貴人這裏,聽說今天晚上皇上去了萬貴妃那裏。(..)”
“去了萬貴妃那裏?你現在就去萬貴妃那裏說,本宮身上不舒服,希望皇上可以來看一下本宮,快去吧。”
小宮女們聽到夏了了這麽說,不禁愣住了,皇上既然去了萬貞兒那裏,而夏了了又中間派人去把皇上給截回來,這豈不是犯了萬貞兒的大忌嗎?
這後宮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萬貞兒的厲害,然而夏了了竟然敢這麽做,這豈不是擺明了要跟萬貞兒過不去嗎?
所以有一個小宮女大著膽子,上前來對她說道:“娘娘,求求您了,還是不要這麽做吧。您也知道萬貴妃這個人是什麽樣的脾氣,如果被她知道,她被娘娘從宮中把皇上給截出來後,一定會很沒有麵子,那麽以她的性格一定會來對付娘娘的。誰都知道萬貴妃是這後宮之中最有手段的女人,這麽久都可以寵冠後宮不衰,如果她要對付娘娘的話,娘娘哪裏是她的對手啊?她那麽老奸巨滑的。”
夏了了卻咯咯一笑,說道:“那又怎麽樣?就算她是有本事,難道本宮還怕她不成嗎?再說了,本宮還年輕嘛,她都多大的年紀了啊,皇上就算寵幸她,還能寵幸她幾年不成?她總有一天會年老色衰的。”夏了了故意囂張霸道的說。
那些宮女們一聽都嚇壞了,看到夏了了的神態,卻都知道他們肯定是勸不住了,要是再勸的話,夏了了估計會大發雷霆,到時候還不是吃虧的是他們,於是他們便對看了一眼。
夏了了看到他們懦弱的樣子,不禁望了他們一眼,說道:“瞧你們這些出息,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在本宮這裏當差了。小連子,你趕緊出去,去把皇上給請過來,就說是本宮說的。”
“是。”一個叫小連子的太監答應著,就匆匆忙忙的趕出去請皇上了。
他們知道夏了了一向很任性,如果是她決定了的事情,那麽必須要做,否則的話,那情況一定會很慘的,於是他就匆匆忙忙的出去請。
此時此刻,朱見深正在萬貞兒這裏,同萬貞兒商量,到底應該怎麽做好,兩個人俱是愁眉苦臉的。
萬貞兒寬慰皇上說:“皇上,有句話叫做兵貴神速啊,我始終讚同古冷意的看法,我覺得古冷意說得沒錯的。皇上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慢了一步,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心存仁慈,皇上現在對景王心存仁慈,以後誰對皇上和臣妾心存仁慈呢。”
“貞兒此話何講?”
“皇上,您要想清楚啊,現在才是事情最危機的關頭。現在這種情形之下,依照貞兒所見,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麽容易善了,皇上,您一定要想清楚才好啊。景王現在為什麽可以囂張跋扈,肆無忌憚?就是因為他很想對付皇上嘛,皇上在這個時候若是認了輸。”
朱見深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始終是朕的兄弟啊,朕以前的時候就是因為太不講究感情了,所以以至於落得讓皇長公主唾棄。而今,朕絕對不希望再重蹈覆轍。”
“皇上,感情和仁慈是兩回事啊,皇上如果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景王他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難道他對皇長公主仁慈過嗎?皇長公主中了這麽深的毒,還不知道有沒有得救呢,如果皇長公主有什麽事情,那麽我相信他更加肆無忌憚了。趁著現在他還不知道皇長公主中了毒,還有可能會忌憚皇長公主,皇上您應該當斷則斷,趕緊去把事情給解決了啊,否則的話,到時候事情可就難辦得多了。皇上也不知道,到底他手裏有多少的兵權啊。”
聽到她分析完後,朱見深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朱見深覺得她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不錯,自己今天下午聽夏了了那麽說,所以就信了,可是再仔細的想想呢,萬貞兒說的似乎也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自己不趕緊當斷則斷的話,萬一他手中有很大的勢力,那該怎麽辦才好呢?
“對了,皇上,到底是誰給皇上出了這個主意啊?”
朱見深剛剛要說出夏了了的名字,忽然有人進來撲通一聲跪下了,說道:“皇上,娘娘。”
萬貞兒皺了皺眉,對那人說道:“你真是大膽啊,沒看皇上正和本宮議事嗎?也竟然敢進來。”
那小太監連忙跪在地上說道:“是奴才不好,奴才罪該萬死,奴才之所以這麽做,也是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有苦衷?有什麽苦衷?難道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嗎?”
“是這樣的,剛才夏貴人宮中的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趕來,說是要見皇上,說夏貴人身體不舒服,如果皇上再不去見夏貴人的話,夏貴人就活不成了。奴才如果不進來稟告的話,萬一夏貴人出了什麽三長兩短,奴才怎麽擔當得起啊?所以奴才才匆匆忙忙的趕來稟告了,請皇上、萬貴妃恕罪。”
萬貞兒聽他說完,頓時臉色都氣得綠了,說道:“夏貴人這是怎麽了?”
朱見深倒是有些緊張起來,說道:“了了雖然是任性,但是從來不會跟朕耍這種小性子啊,她既然派太監來萬安宮,那麽就應該知道朕是宿在萬安宮中的。如果她身上沒事的話,應該不會派人來把朕請去,依照朕所見,她應該是身上真的有事才好。貞兒,你且在這裏好生歇著,朕過去看看了了。至於你說的那件事情,朕覺得深以為然,明天朕就立刻派人去辦。”朱見深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看到朱見深如此的急急忙忙,顯然是很擔心夏了了,這讓萬貞兒心中很不是滋味。
萬貞兒本來平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自己年紀大了,不能夠跟年輕美貌的那些人比,而夏了了如此的年輕,她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身份,如今仗著皇上的寵愛,竟然敢把朱見深從自己宮中給請走,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想起夏了了似乎是跟景王有什麽不可尋常的關係,便囑咐了朱見深一聲,說道:“皇上,奴婢勸皇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探望夏貴人了,畢竟夏貴人始終也是景王那邊賜給皇上的人。若是這個時候皇上出了什麽差子,那該怎麽辦好?”
朱見深卻不以為然說道:“朕看你是多慮了。你放心吧,夏貴人對朕怎麽樣,朕心裏比誰都清楚。好了,朕現在就去看看夏貴人。”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去。
萬貞兒聽朱見深說話的意思,似乎朱見深是覺得她拈酸吃醋,所以才會這麽說的,顯然是更信任夏了了甚過於信任她,這讓她心裏覺得很不舒服。
可是誰讓自己沒有辦法同年輕美貌的小姑娘比呢?他們就有本事把皇上勾得三魂丟了七魄,而自己呢,自己則一點法子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走。
皇上隻有在出了什麽事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想起萬貞兒,其餘的時候根本是將萬貞兒拋至腦後的,萬貞兒甚至想,如果不是自己有謀略的話,說不定皇上現在早就把自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很快的,朱見深便走了,萬貞兒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因為夏了了之前曾經聯絡過她,要她一起協助景王,當時她以為是夏了了一個人的主意呢,現在想來,看來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一定是景王派夏了了聯絡她的。
那麽,如此的說來,可見景王和夏了了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如果朱見深去了夏了了那裏,真的出了什麽事,那該怎麽辦才好?
所以想到這裏之後,她便匆匆忙忙的走出去,對朱見深說道:“皇上,萬萬不可。”
這時候皇上已經出了她的寢宮,正在往外走,皇上見到萬貞兒竟然追了出來,不禁皺起眉頭,對她說:“愛妃,你以前沒有這麽喜歡吃醋的,為什麽現在如此喜歡吃醋了啊?”
“臣妾並非喜歡吃醋,臣妾真的是為了皇上的安全著想。皇上您想一想啊,夏貴人就算是對皇上別無二心,可是她始終也是景王獻給您的人,在這個時候,皇上無論如何也要避嫌避嫌才好啊。否則的話,傳到皇長公主的耳中,皇長公主該是如何的傷心啊。”她故意拿出簡懷箴來對朱見深說道。
果然朱見深聽完之後,愣了一下,但他旋即說道:“朕相信皇長公主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就算是知道,這也是朕和朕的後妃們之間的事情啊,皇長公主想必不會管的。”
“就算皇長公主嘴上不說,心裏也一定很擔心啊。再說了,皇上您此去真的是會有危險的,臣妾就是一分一毫的危險,都不能夠讓您受啊。不如這樣吧,等到明天,把景王辦了之後,皇上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就是今晚,皇上絕對不能夠去。如果皇上非要去的話,臣妾就以死相諫。”萬貞兒說完之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望著朱見深。
朱見深聽到她這麽說,一時之間倒是有些為難起來。
其實他心中更多的是以為萬貞兒在拈酸吃醋,可是萬貞兒竟然連殺手鐧都拿出來了,說朱見深如果去的話,她就立刻自殺,這讓朱見深一時之間也不好走開,如果朱見深真的走開的話,那萬貞兒萬一真的做出什麽傻事來,那該怎麽辦好?
一邊是萬貞兒,一邊是夏了了,這讓朱見深很矛盾。
對於萬貞兒來說,他現在已經談不上什麽愛與不愛了,隻不過是萬貞兒是一個非常懂得耍陰謀手段的人,無論朱見深在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都可以找萬貞兒,然後從她身上獲得一些主意,這對朱見深而言,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
而另一方麵呢,對於朱見深而言,夏了了是他的新寵,他很喜歡夏了了,又年輕,又美貌,又聰明,又活潑可愛,這點是萬貞兒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但是同時,從另一個角度講,萬貞兒的才華和謀略也是夏了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兩個人可以說都是各有千秋。
他一時之間真的是很難以抉擇和取舍了,但是畢竟是有句話叫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眼啊,就算夏了了對他真的很重要,畢竟夏了了離得遠,萬貞兒就在眼前,他總不能舍棄眼前人,去看夏了了吧?
所以他便對萬貞兒說:“你起來吧,朕不去就是了,何必這樣呢?”
“謝謝皇上。”萬貞兒抹了一眼淚水,這才緩緩的說道。
其實萬貞兒對於今天朱見深留不留下來,本來也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她擔心夏了了一定是打什麽壞主意,所以才有了這種想法。
好不容易把朱見深留下來,她便甩了甩手,對陳嬤嬤吩咐說道:“陳嬤嬤,你傳令下去,就說皇上今天晚上就在咱們這裏了,不管是誰來請也不相見。所以如果再有人來請的話,陳嬤嬤就讓古公公打發出去吧。”
“是。”陳嬤嬤點了點頭,便立刻轉身下去了。
於是萬貞兒同朱見深重新回到宮裏麵,朱見深看到萬貞兒如此的緊張,倒覺得有些奇怪,笑著說道:“貞兒,今天你倒不像是平時的你啊,平時你對朕似乎沒有這麽關心。”
萬貞兒連忙搖頭說道:“皇上誤會貞兒了,貞兒對皇上一直都很關心啊。再說了,現在這種危機時刻,皇上在別處,臣妾都不放心。隻有在臣妾這裏,臣妾才能確保皇上安然無恙。”說完,她便柔情脈脈的望了朱見深一眼。
朱見深心裏一時之間也很是為之感動,隻不過嘛,另一方麵朱見深也的確是很牽掛於夏了了,也不知道現在夏了了到底怎麽樣了。
過了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麵有人吵吵嚷嚷的,萬貞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她心想,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麵吵吵嚷嚷的,一定是夏了了又派人來請朱見深了。
夏了了從來不做這種事情,這一次卻一直派人來請朱見深,那麽她隻有一個目的,想必就是早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對付朱見深了。
萬貞兒知道夏了了是景王朱見辰的人,而另一方麵呢,她又不敢跟朱見深說,所以她能做的隻是保證朱見深不出去,她不禁皺著眉頭。
朱見深見到這種情形後,望了萬貞兒一眼,對她說道:“貞兒,你宮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怎麽這麽吵?”
萬貞兒連忙對朱見深說道:“皇上,請稍等,貞兒現在就立刻出去看看。皇上無論聽到什麽聲音,也不要出去啊。”說完,她就轉身走了出去。
她出去後,竟然發現夏了了在那裏跪著,有幾個人在旁邊勸說,因為夏了了是貴人的身份,他們也不能用強,所以就在旁邊說著好話。
而夏了了根本就不領他們的情,夏了了對他們說道:“哼,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皇上,如果我出了什麽事情,你們擔待得起嗎?你們都應該知道,我夏了了是皇上最關心的貴人。”
“就算您是皇上最關心的人,可是現在怎麽著也是在萬貴妃的宮裏啊,您這樣下去被旁人知道了,會笑話您的。”
“會笑話又怎麽樣?我夏了了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讓皇上出來見我,如果皇上不出來的話,我夏了了就死這裏。如果我死在這裏,你們擔待得起嗎?”她一邊說著,就一邊從袖子裏麵拿出了一支匕首。
她這個舉動把所有的人都嚇住了,就連陳嬤嬤一向老成持重,臉上也頓時變得青灰,她望著夏了了,猶豫了半天,這才緩緩的說道:“這?這?”
“還這、那的什麽?還不趕緊去?”
陳嬤嬤剛剛猶豫該怎麽辦才好,萬貞兒已經走了出來,萬貞兒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笑盈盈的說道:“哎喲,夏貴人,您怎麽鬧場子鬧到我這裏來了?不知道夏貴人在我宮外跪著,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夏了了本來也不想這麽做的,她之前派人來請皇上,本來以為可以把皇上請去的,誰知道朱見深根本就沒有去她那裏,她知道今天晚上成也好,敗也好,就在此一舉了,如果她請不到皇上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而景王將會麵臨著什麽樣的厄運,她也沒有辦法預知,所以她才來請皇上的。
而今見到萬貴妃忽然走出來,她往前走了一步,跪著對萬貞兒說道:“萬貴妃,您這是什麽意思?明明知道了了今天身上不舒服,了了特意來請皇上,您卻不讓皇上見了了,是不是非要看著了了死了,您才甘心啊?”
“大膽,你還知道本宮是貴妃嗎?本宮是貴妃,你是什麽?你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已,竟然敢來本宮門前撒野,來人啊,把夏貴人帶下去。先給本宮關起來,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不許把她放出來,至於皇上那裏,自有本宮會同皇上交代的。”
“是。”古冷意答應著,便招了招手,就有幾個小太監上前來要綁夏了了。
夏了了頓時嚎啕大哭,對著裏麵喊道:“皇上,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著了了被人害死嗎?皇上,難道您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了了忍受痛苦嗎?皇上,求您了,快來救救了了啊。”
夏了了大聲喊著,無非是希望可以驚動朱見深。
果然朱見深在裏麵也聽到了外麵的求救之聲,他皺了皺眉頭,就要往外走。
而萬貞兒這時候也是非常的緊張,萬貞兒連忙招手說道:“快點,快點,你們趕緊把她綁起來。”
那小太監拖起夏了了就要走,誰知道夏了了竟然是會武功的,兩個太監過來,她一左一右把那兩個太監推倒在地。
萬貞兒急了,連聲說道:“兩個不行,四個,四個不行,六個,趕緊上。”
於是就有一大群太監圍攏過來,要對付夏了了,而這個時候,夏了了眼尖,一瞥,抬頭已經看到朱見深走了出來,她連忙放棄了抵抗,楚楚可憐的喊道:“你要做什麽啊?你們要做什麽啊?萬貴妃,求求您,放過了了吧,了了隻不過是跟您言語失和,小有得罪,你也不用對了了趕盡殺絕吧?”她越說越委屈,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
而萬貞兒則厲聲的斥責道:“少在本宮這裏演戲,趕緊,快把她給拖走。”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朱見深已經走了過來,他見到這種場景,四處看了眾人一眼,皺著眉頭說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萬貞兒一抬頭,看到朱見深在麵前,頓時失了方寸,她連忙使自己冷靜下來,對朱見深說道:“皇上,是這樣的,是夏貴人來本宮門外鬧場子。本宮好歹也是堂堂的一母之貴妃,怎麽能夠容忍她這麽做呢?所以本宮特意命人把她帶走。”
朱見深皺了皺眉頭,正要說什麽,夏了了已經大哭著說道:“皇上,就算是萬貴妃要把了了帶走,也用不著派這麽多人來對了了痛下殺手啊。您也看到了,了了隻不過是皇上的妃子,是一介很弱的嬪妃。但是她是怎麽對我的啊?萬貴妃竟然派十幾個太監上前來綁我,這事傳出去,您讓奴婢怎麽活啊,奴婢不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便從頭上拔下一支釵子,就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那小太監們見狀,可嚇壞了,連忙上前去奪,而夏了了就勢把那簪子一滑,刺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頓時嫣紅的鮮血流了出來,夏了了痛得大叫一聲。
朱見深見到這種情形,頓時心疼不已,夏了了可是他的新歡啊,又年輕又貌美,他怎麽忍心看著自己的新歡受到這種痛苦呢?因此他頓時愣住了,隻是愣了兩三秒之後,匆匆走上前去,對那些小太監斥責道:“你們通通給朕滾下去。”
那小太監見到朱見深發威,連忙躲到一邊去了,朱見深上前去看了夏了了一眼,對她說道:“了了,你沒事吧?”
夏了了的眼淚不停的流,她努力讓自己把戲演得逼真:“皇上,是奴婢不好,奴婢隻不過是想見皇上一眼嘛,奴婢隻是這幾天很擔心皇上的安危嘛,奴婢隻是怕別人會害皇上,所以奴婢才請皇上到了了宮中去,好讓了了時時刻刻可以看到皇上,可以放心。可是沒有想到,了了派人請皇上請不去,了了就親自來請,結果就在這裏被人虐待。要是這件事情傳出去,讓了了在這宮裏還有什麽顏麵生存下去?皇上,了了要跟您來生再見了。”她一邊說著,就要抬手拿起那個玉簪。
朱見深見到這種情形,連忙握著她的浩腕,對她說道:“了了,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朕的嬪妃,朕怎麽可能會讓你受到傷害呢?快來人,快傳禦醫。”
“是。”當下便有小太監去傳禦醫了。
而朱見深轉過臉來,望了萬貞兒一眼,對她說道:“萬貴妃,你這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就算是夏貴人她不應該來你這裏大鬧一場,你也犯不得讓人把她給捆起來,對她痛下殺手啊。”
萬貞兒現在簡直是有口難言了,表麵上夏了了哭得好象一枝梨花春帶雨一樣,可是看萬貞兒的目光卻露出了一絲挑釁,還有一絲嘲諷,她的意思似乎是在說:“萬貞兒啊,萬貞兒,你不是很了不起嗎?你敢把我的身份告訴皇上嗎?我賭你不敢。”
萬貞兒被她氣得怒火中燒,那一瞬間真的很想把夏了了是朱見辰的人這重身份告訴朱見深,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敢說出來,因為夏了了既然是朱見辰的人,又曾經找她談過同她一起合作,幫助朱見辰,而她卻又沒有告發夏了了,這麽一來,她也是同夏了了是共犯了。
她知道朱見深一直都很多疑,一旦知道自己身邊的嬪妃做過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夠容忍,而自己在他心中的一切也會蕩然無存,本來他對自己很信任的,相信從此之後,再也不信任自己了,說不定自己還會因此而獲罪。話到嘴邊,猶豫了好幾下,她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夏了了得意的望著她,但是看朱見深的時候,卻仍舊是楚楚可憐,她對朱見深說道:“皇上,奴婢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奴婢現在隻覺得渾身發涼,身子很冷,求皇上陪奴婢回宮去吧,好不好?皇上,奴婢什麽也不想,就是希望看到皇上能平平安安的,可以每天都陪在奴婢的身邊。皇上您就是奴婢的天,是奴婢的地啊,如果沒有了皇上的陪伴,了了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朱見深素來聽不得這種話的,一眼看到夏了了那麽的可憐兮兮,又是那麽的嬌柔美麗,頓時失了方寸,對她說道:“好了,朕現在就陪你回去。”
說完,他親自抱起夏了了,對萬貞兒說道:“貞兒,朕今天晚上決定到了了的宮中去就寢,你先回去休息吧。”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冷淡。
“皇上,萬萬不可……”
朱見深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刀鋒一樣的銳利:“為什麽不可?”
萬貞兒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吞咽下去,隻好跪下來,低眉斂目,說道:“萬貞兒恭送皇上。”
眼睜睜的看著朱見深抱著夏了了走了,等到他走了之後,萬貞兒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
陳嬤嬤見到這種情形,對她說道:“娘娘,還是先進去再說吧。”於是她們便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後,萬貞兒急得不行,連聲說道:“陳嬤嬤,你來告訴本宮,你說事到如今,該怎麽辦才好?”
陳嬤嬤聽到她這麽說後,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娘,這件事的確是很棘手,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就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你也要想一想啊,夏了了為什麽會以死都要把皇上弄到她宮裏去?難道說……難道說……”她一連說了兩個難道說,額頭上流出了涔涔的冷汗。
陳嬤嬤見到這種情形,頓時也明白了,她和萬貞兒一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萬貞兒如果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話,那麽到時候她陳嬤嬤也一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而陳嬤嬤又深深的知道,萬貞兒和皇上同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皇上做不成皇上的話,那麽她萬貞兒就什麽都不是了,更別提是什麽皇貴妃了。
陳嬤嬤本來可以仗著萬貞兒在這後宮之中作威作福的,如果萬貞兒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的話,那麽陳嬤嬤就不要提了。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望了萬貞兒半天,才緩緩的說道:“我倒是有一計,不知道行不行,隻不過娘娘一定要抓緊時間。”
聽到她這麽說了,萬貞兒連忙用力的晃著她的身子,問道:“陳嬤嬤,你有什麽計策?趕快跟本宮說吧,事到如今,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別的又有什麽法子呢?”
“是。”陳嬤嬤答應著,便連聲對她說道:“其實奴婢的主意很簡單,萬貴妃現在趕緊去萬安宮中見皇長公主吧,現在這種情形隻有皇長公主能夠力挽狂瀾,說不定她還有法子。如果是晚了一步的話,被景王等人趁了先,到時候事情恐怕就難辦了。”
“對啊,皇長公主。我怎麽把這一碴給忘掉了呢?來,我們趕緊去見皇長公主。”說完之後,兩個人便要匆匆往外走。
走了幾步,陳嬤嬤卻又扯住她,對她說道:“慢著,貴妃娘娘,我們絕對不能夠這麽出去。我相信如果是景王真的有心,今天晚上要造皇上的反的話,那麽他一定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如果我們兩個明目張膽的出去,一定會被他的人所發現,到時候等待我們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依照奴婢所見,我們不如喬裝打扮,打扮成尋常宮女的樣子不引人注意,這樣出去吧。”
“好,那就這樣吧。”於是兩個人便匆匆忙忙的換了衣服,走了出去。
她們走出去的時候,果然沒有人注意她們,很快的,她們就匆匆忙忙的來到了萬安宮門口。
到了萬安宮,守門的太監見到兩個宮女走過來,便望了她們一眼,厲聲說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在萬安宮門前鬼鬼祟祟的?”
萬貞兒連忙對他說道:“你去見過皇長公主,就說萬貞兒求見。”
“萬貴妃?”那小太監仔細看了看,發現果然是萬貞兒,頓時嚇住了,連忙就要跪下給她行禮。
萬貞兒搖搖頭說:“好了,好了,不要來這些虛禮了。你趕緊去見皇長公主吧,就說萬貞兒求見。”
“是。”那小太監匆匆忙忙的答應著,便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她連忙通知了簡懷箴身邊的宮女,就說是萬貞兒求見,那宮女聽了之後,連忙進去通知簡懷箴。
簡懷箴此時此刻卻正逢身上的毒藥發作,整個人十分的難受,頭上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流下來,臉色青白,那宮女走進去先被嚇了一跳。
簡懷箴卻聽到了她的聲音,她聲音微弱的問道:“有什麽事?”
那宮女連聲說道:“啟稟皇長公主,萬貴妃求見。”
“萬貞兒求見?”簡懷箴微微一愣,努力使自己的心神可以平靜下來,雖然說她現在很難受,很難受的,整個人就像是如同烈焰烤製一般,但是她的思想卻是清醒的。
她知道萬貞兒一定不會輕易的來求見她,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的話,也有可能,所以她想了想,便立刻揮手說道:“讓萬貴妃進來。”
“是。”那宮女答應著,連忙出去,把萬貞兒和陳嬤嬤宣了進來。
萬貞兒和陳嬤嬤進來之後,但見簡懷箴的寢宮中一燈如豆,簡懷箴正坐在床榻之上,而映著燈光,在燈影裏,他們看到簡懷箴的額頭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而且她的臉色看上去青灰,整個人好象是非常難受一般。
見到這種情形,萬貞兒頓時一顆心變得沉了下去。
簡懷箴見到萬貞兒和陳嬤嬤後,望了她們一眼,強忍著身上的痛苦,連聲問道:“有什麽事情?”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不停的在顫抖,可見身上的痛苦到底有多麽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