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公主威

“在這個時候,於冕他死了。”

“啊?於冕他是怎麽死的?”

“於冕的死,說起來實在是話長,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於冕就在這個時候死了。於冕死前的時候,曾經掙紮著最後的一口力氣,跟你說,讓你好好地活下去。我想,你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些事了,對嗎?淑妃娘娘。”

零落一邊在旁敲側擊地問道,其實零落並不是不想告訴唐驚染,於冕是怎麽死的,隻不過於冕的死因,跟朱見深有脫不開的關係,唐驚染在這個時候,零落把這一切告訴唐驚染,她怕唐驚染接受不了,從而做出一些衝動的傻事來。

而且她現在已經中了朱見深的愛情蠱,她現在心裏隻有朱見深一個人了,零落便是跟她說她跟於冕之前的事情,她也未必會相信,所以零落才點到即止,淨撿些有用的說。

那唐驚染聽零落說完之後,她隻覺得又是稀奇,又是納罕,她不知道零落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倘若零落說的是假的話,那麽自己為什麽以前所有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倘若零落說的是真的話,為什麽自己現在一心一意隻喜歡皇上朱見深,而對這個於冕全無印象了呢?

唐驚染聽零落告訴她這麽多,她一時之間神色不是很清明起來。

她不知道零落告訴她的這些是不是真的,倘若零落說的是真的話,那麽她喜歡的人,以前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個叫於冕的男子,而不是眼前的皇上朱見深。

可是倘若零落說的是假的呢,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說:“零落姑姑,你不要開我的玩笑,我自然對皇上一心一意,從來都沒有二心,不知道零落姑姑為什麽今天竟然會向我講起這麽多?”

零落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淑妃娘娘,我也並不想跟你說起以前的前塵舊事,因為這些前塵舊事說了對你也不見得有什麽好處。是以我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跟你提過,至於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隻是如今燭影搖紅和懺情門麵臨著滅門之災,所以我才鬥膽跟你說這些,希望你無論如何要想個辦法救救你門下的弟子才好。”

零落望著她說道:“平日裏我從來不跟你說這些,淑妃娘娘那是因為我也不希望你陷入掙紮的境地,而今,燭影搖紅和懺情門麵臨著滅頂之災。而皇長公主又不在京中,隻有你才可以救得了燭影搖紅和懺情門,還請淑妃娘娘一定想想辦法救救你原來門下的弟子。”

“零落姑姑,你真是會開玩笑,我是這深宮中的一個妃嬪,我又有怎麽有那麽多的本事可以救得了燭影搖紅和懺情門這兩個江湖幫派呢?我又不像皇長公主那樣,既可以笑傲江湖,又可以在宮廷之中無所忌憚,我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小的妃嬪啊。”

唐驚染再一次望著零落,語重心長對她說到。

零落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可以的,以前的時候你可以,為什麽現在你就不可以了呢?這燭影搖紅和懺情門下的弟子原本就是你帶領的,如今你難道看著他們陷入到水深火熱之中而不管嗎?”

“可是我又能做什麽呢?”唐驚染抬起眼眸來望著零落,半是驚疑半是認真的問到。

零落便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道:“你如今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你現在可以先代替皇長公主先幫燭影搖紅給頂一頂。如果我想的不錯,皇上一定會想辦法趁著皇長公主回來之前而剿滅燭影搖紅的總部,公主現在又沒有回來。淑妃娘娘,所以我們隻能靠你了。”

“可是我隻是一個區區的弱女子。”唐驚染麵有難色,她從來不喜歡拒絕零落,但是零落今天提出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她能力所及以外的。

零落想也不想,便到深宮中翻了一根木棍出來,然後交到唐驚染的手中,她對唐驚染說道:“淑妃娘娘,你把這木棍拿到手中,隨意揮灑,你看看你是不是會武功。”

唐驚染聽零落這麽一說,她是半信半疑,她下意識就把那木棍接過來,然後隨意的揮灑。

可是就這一揮灑,卻讓她發現了一件很詫異的事情,因為她可以很自由自在的就把那木棍甩的揮灑自如,好象她以前真的是練過武功一樣。

零落不禁叫道:“淑妃娘娘你真厲害。”

那唐驚染受了冷落的鼓舞,心中很是高興,一個箭步飛躍起來,竟然飛出了足足有七八尺遠。

唐驚染頓時目瞪口呆,她望著自己,她在想:“這真的是我嗎?原來我真的會武功。”

她怔怔的愣在那裏,半天沒有會過神來。

而零落則在一旁對她說道:“你開始的時候不相信,現在我說起來你終於相信了吧,你是真的會武功的呢。”

唐驚染聽零落這麽一說,頓時目光有一些衰微起來,她望著零落怔怔的說道:“零落姑姑,你說的難道真的是真的嗎?難道我以前真的是一個江湖俠女,還有一個綽號叫做簪花女俠?我真的有一個相濡以沫,可以一直相愛到天荒地老的意中人,名字叫做於冕?”

零落點點頭說道:“我零落從來不說謊的,跟了你淑妃娘娘這麽久,你淑妃娘娘也應該了解我零落是怎麽樣的人。”

唐淑妃愣了半天,終於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零落姑姑我信你,那你就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才可以拯救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人呢?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幫你做什麽。”

零落聽唐驚染這麽一說,心中大喜,便對她說道:“其實你現在要做的事情也並不是很難,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偷偷溜出宮去,然後在燭影搖紅坐鎮。我相信汪直看到你在那裏坐鎮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會產生幾分忌憚之心,說不定他就會收斂一下自己的氣焰。”

唐驚染的用力的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聽從姑姑的安排。”

說完之後,她便同零落一起喬裝改辦,兩個人偷偷的從宮中溜達了出來。

溜了出來,零落便帶著唐驚染徑自來到了燭影搖紅總部。

燭影搖紅總部的人乍見唐驚染回來了,他們都覺得很是意外,他們便紛紛上前去打招呼。

唐驚染茫然的望著那些人,隻見那些人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就好象對待自家兄弟一樣。

她這時候才慢慢的相信零落的話了,原來零落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她以前的時候真的是這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掌門人。

燭影搖紅有弟子親切的稱呼她為宮主,雖然她已經很不喜歡了,但是那種感覺還是讓她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她心裏覺得很舒服,不知道為什麽,她來的時候是一些不情不願的。

但是經過零落這麽一勸說後,她才會來的。

來到這裏之後,跟這裏的人相處過,她又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她心裏現在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幫懺情門和燭影搖紅渡過這個難關,不管這是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自己都會盡到自己最大的所能。

想到這裏,她的一顆心反而安定下來。

零落望著她怔怔說道:“娘娘你還好吧。”

唐驚染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好,零落姑姑,接下來您要我做什麽呢?”

零落便跟燭影搖紅中的幾位負責人商量了一下,眾人都覺得接下來汪直會趁著簡懷箴的不在的時候,帶人來掃燭影搖紅的總部。

所以現在唐驚染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坐鎮燭影搖紅總部。

於是便出現了汪直進來的時候,眾人在那裏嚴陣以待的情形。

而至於唐驚染的說的那番話,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零落和燭影搖紅中的人教的。

零落把唐驚染的悲慘遭遇跟燭影搖紅中的人說了之後,他們都覺得很是歎息。

因為以前的時候唐驚染是一個笑傲江湖,重義重情的女俠。

可是到現在,她卻變成了一個顫顫兢兢,而十分膽小的宮妃。

可是她如今竟然肯舍棄自己的姓名為燭影搖紅而幫忙,可見她的心中對於燭影搖紅那份血脈相連的感情是什麽都抹煞不了的。

汪直進來的時候,聽到那椅子後麵發出來的女聲,他還以為是簡懷箴。

但是聽到那聲音之後,他覺得聲音並不像簡懷箴的,他才不那麽怕了。

等到那女人回過頭來之後,他驚奇的發現,那女人原來真是唐驚染。

他汪直在宮中有待了一段時間了,他對於唐驚染的來路也摸的一清二楚,他知道唐驚染原本是燭影搖紅的宮主,後來才入宮成了朱見深的妃嬪。

所以此時此刻,她出現在這裏,也就顯得很合情合理了。

那汪直見到唐驚染愣了一愣,半天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反而是唐驚染望著他說道:“汪直,你什麽時候奉了皇上的命令?來剿滅我們的燭影搖紅?我奉勸你還是回去吧,倘若不然的話,本宮一定在皇上麵前好好的參奏你一本。”

那汪直一時之間有些猶豫,因為他知道,盡管如今皇上很寵愛夏貴人夏了了,但是對唐驚染皇上那可是曾經癡迷過的。

如今雖然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癡迷了,但是對她的愛意多多少少還是存在的。

所以聽到唐驚染這麽說,他很是惶恐,但是最終他還是跺了跺腳說道:“對不起了娘娘,我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這裏剿滅餘孽的,如果是娘娘非常要阻止的話。那麽我們萬不得已之下,也隻好和娘娘動手了,所以我奉勸娘娘一句,娘娘還是躲在一旁看看就是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倘若唐驚染再加阻撓的話,那麽他也一定會跟唐驚染鬥起來。

那零落沒有想到這汪直竟然如此的肆無忌憚,當時有些生氣,指責他說道:“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汪直,你以為你是什麽?你本來隻不過是宮廷之中一個小小的內應,如今隻不過是機緣巧合成為了這合西廠的督公,難道你就可以為所欲為,肆無忌憚了嗎?”

“零落姑姑,你這話就差了,我尊敬你是宮中的姑姑,所以對一會一定盡量不要傷害你。但是你身為宮中的姑姑,卻來跟江湖中的流寇混在一起,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

零落笑了起來說道:“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我在宮中的時候還沒有你呢?”她轉而又說道:“而這燭影搖紅和懺情門誰都知道是皇長公主一手創立的,而今你卻帶人來剿滅,你的意思就是說皇長公主創造了燭影搖紅和懺情門是專門收留流寇的?這話你還是當著皇長公主自己去說去吧。”

那汪直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之中帶著幾分張狂和得意說道:“皇長公主創立的燭影搖紅和懺情門自然不是流寇妖黨,可是如今又有誰能證明這是皇長公主創立的呢?皇長公主在什麽地方?隻要是皇長公主站出來說一句,燭影搖紅和懺情門是她的,那我汪直立刻帶這西廠的人走掉。”

他之所以這麽說,無非是因為覺得簡懷箴此時此刻不在,所以他才可以肆無忌憚。

零落聽他這麽說,頓時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燭影搖紅的很多人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們紛紛說道:“又何必跟這個死太監在那裏廢話,我們幹脆上吧。”

而那汪直又帶了很多的人,如果兩方麵的人打起來的話,恐怕會有所損傷。

唐驚染在那裏冷冷的“哼”的一聲,對汪直說道:“汪公公,本宮勸你立刻離開,否則過一會,皇長公主來了,你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不錯,我的確是害怕皇長公主,可是皇長公主現在在什麽地方呢?皇長公主又不在,她也不能證明燭影搖紅和懺情門不是流寇妖黨,所以我也沒有辦法了。至於等皇長公主來了以後,這件事情讓皇長公主親自去和皇上說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招了招手對,對手下的襟翼說道:“兄弟們給我上。”

那手下的錦衣衛聽了他的命令,人人奮勇向前。

而在這個時候,眼看著一場戰爭一觸即發,忽然有人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了下來。

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她的聲音也很平淡,她隻是淡淡的從容不迫的說道:“是誰需要本宮來證明什麽?”

可是就是這淡淡的語調落在眾人的耳中,隻覺得如晴天霹靂一般。

汪直不可思議的抬了抬頭,他這時候看到了樓梯下走下來的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襲白色衣衫的簡懷箴。

簡懷箴的眉目十分清淡,整個人猶如沐浴在陽光裏一般,她的麵上帶著微笑,看上去似乎是從容不迫。

她從上麵走了下來之後,那燭影搖紅的人一看是簡懷箴來了,連忙取了椅子請她坐下。

簡懷箴便在正中坐了下來,然後她坐在那裏,目光一瞬也不瞬,隻是定定的盯著那汪直。

汪直被簡懷箴盯的有一些喘不過氣來,那隻得抱個拳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其實今個這事,也不並不能夠怨奴才,這是皇上派臣來剿滅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

“你現在懂得拿皇上壓本宮了?那你現在要皇上來同本宮說去。”

簡懷箴的說話的時候,語調非常是慢,盡管如此,還是潑得那汪直有些喘不過氣來。

簡懷箴淡淡的說道:“你來問本宮證明,那麽本宮告訴你,自從先皇在世的時候,就已經下了聖旨。說燭影搖紅和懺情門都是合法的組織,倘若是有誰想對燭影搖紅和懺情門不利的話,那就形同對抗朝廷。而你汪直竟然如此的大膽,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完,簡懷箴飛身而起,伸出手來對著那汪直“啪啪”打了兩個巴掌。

那汪直的嘴角頓時滲出了絲絲的血絲,可見簡懷箴下手十分之重。

簡懷箴本來沒有想到出手教訓汪直的,但她看他氣焰十分囂張,再也隱忍不住了。

而那汪直被簡懷箴打了兩個巴掌之後,心中頓時沉重起來。

他知道的自己的功夫遠遠不如簡懷箴,要同簡懷箴打,那無疑是以卵擊石,還落得個以下犯上的罪並。

而既然簡懷箴來了,那江少衡、方寥、紀惻寒等人恐怕也馬上要來了,如果這群人都來了的話,他便帶來的更多的錦衣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這其中又有唐淑妃,又有她皇長公主,錦衣衛同她們對打的時候,都要處處的顧及。唯恐傷了她們,如果傷了她們,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所以汪直想來想去,隻覺得心頭十分鬱悶,他不知道為什麽簡懷箴忽然會出現在這裏,簡懷箴不是在之前去浣花山莊嗎?

他越想越是懊惱。

簡懷箴望著他,目光清冷入水:“汪直,你到底要不要跟本宮打?如果你真的想讓你的錦衣衛趕緊同燭影搖紅動手的話,那就什麽都不用等了,動手吧。如果是你不敢動手的話,就帶著你的走狗跟本宮滾。”

“滾啊滾啊滾啊。”邊上就有很多人在那裏大聲的呼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