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幸淑妃

“自重”兩個字像是冰針一般,直插入朱見深心中,朱見深心中頓時有些憤怒起來。

他望著唐驚染冷冷的,一字一頓的說:“自重,你要朕如何自重,朕如今是你的夫婿,你是朕的妃嬪,朕想做什麽都是不過分的,你卻要讓朕自重,說出去豈不是笑煞天下人嗎?”

說完朱見深便去扯唐驚染,唐驚染見狀隻覺得心頭一股怒火衝天而起,她原本是及其冷靜的人,尤其是在於冕死後,一個人更加是冷靜不已。

但是現在朱見深的舉動實在是激怒了她,所以她想也不想的,便隨手從袖子之中掏出了匕首,對著朱見深刺過去,但是當她從袖子中取出匕首的時候,才發現整隻手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杯酒,臉色頓時大變,她望著朱見深,半日才說道:“你你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剛才那杯酒中你是不是下了毒?”

朱見深卻搖了搖頭,對她說道:“當然沒有,朕怎麽會舍得對你下毒呢,驚染,朕一直以來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是知道的,但是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朕呢?”

朱見深望著她,眼中露出了一絲詢問的神情,唐驚染被他的目光鄙視,一時之間半天說不出話來。

唐驚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對著外麵大喊:“零落、零落,冰亦、冰亦。”

她連續喊了好幾聲,可惜現在零落不在宮中,零落因為最近對於唐驚染的變化覺得憂心忡忡,所以就特意去萬安宮中向簡懷箴匯報去了。

而此時永和宮中,唐驚染唯一信得過的人就隻有一個冰亦,但是冰亦何其年少,她衝進來之後,見到眼前的情形被嚇了一跳。

而朱見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你立刻給朕滾下去,要不然朕讓你不得好死。”

冰亦見狀嚇的瑟縮跪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驚染見到這種情景,心裏頓時隻覺得哀傷不已,她仰天長歎,心中說道:“難道當真是天要亡我。”

她望著皇上,目光及其堅定,眼中似乎有火焰燃燒,她一字一頓的說道:“皇上,倘若你再逼過來,那驚染現在就立刻死在你的麵前。”

說著她便伸手去揀那匕首,朱見深卻望著她,朱見深的眼中含著一絲嘲諷的笑意,對她說道:“倘若你現在還可以揀得起地上的匕首,那麽朕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驚染你放心吧,你很快就會不記得於冕,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任何事情了,很快你就會成為朕的淑妃,你現在的痛楚隻是這一瞬間的。”

他的話剛說完,唐驚染的麵色頓時就變作了緋紅色,唐驚染似乎是整個人被沉浸在了火海中一般。

她感覺自己在火海中掙紮,不斷地用力,整個人想從火焰中掙紮出來,但是不管怎麽樣都始終掙不脫。

唐驚染的麵色頓時變得十分恐慌,她望著朱見深半天才說道:“皇上,你到底在酒中下了什麽東西?”

朱見深卻在那裏悠然自得的望著她,朱見深已經被唐驚染把他的耐心完全給消磨幹淨了,此時此刻他什麽都不想了,他寧願去傷害唐驚染,也要讓唐驚染成為他的人。

否則,他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萬人之上的皇帝,那這個皇位坐的也不安穩,他心中也始終有怨懟。

唐驚染看了冰亦一眼,向冰亦使了一個眼色,誰知道她原本是想讓冰亦去把簡懷箴請過來的,誰知道那冰亦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她跪在地上,隻知道渾身打哆嗦,對於唐驚染的暗示視而不見。

唐驚染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然後她便覺得渾身一軟,緊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寢宮之中的床榻之上,而她的旁邊正躺著朱見深。

朱見深正心滿意足的望著她,他的麵色紅潤,似乎是剛剛做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般。

唐驚染用手去摸自己的衣衫,發現自己身上未著寸屢,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明白了,現在她已經成為皇上的人,真的成了皇上的淑妃了。

她隻覺得心頭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原本她隻是想布一個局,入宮來對付萬貞兒,誰知道千算萬算到最後竟然把自己給謀算進去了,此情此景倒叫她情何以堪。

唐驚染的淚水像珠子一般的流落在枕上,濕了一枕的清淚。

朱見深見到她的模樣,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他想起剛才同唐驚染一起度過的銷魂蝕骨的光陰,就覺得整個人如飄在雲端一般。

他笑著對唐驚染說道:“淑妃,如今你已經徹底是朕的人了,你現在心裏誰也不許想,隻許想著朕你知道嗎?”

唐驚染自從入宮的那一刻起,她就早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但是這一天來的還是太過於突然了,讓她完全沒有思想準備,所以她隻是躺在那裏,任憑屈辱的淚水留下來,一動也不動。

而朱見深見她完全沒有反抗,以為她早已經臣服自己了,便上前去,輕輕撫摸著對如雪的肌膚,對她說道:“淑妃,以後朕會好生待你的,你也要好生的待朕知道嗎?倘若不然朕一定不會放過你。”

朱見深說道最後的時候,眼神頓時變得冷冽起來。

唐驚染望著眼前的這個皇上,隻覺得這個皇上是如此的遙遠和陌生,仿佛已經再也不是自己當初所認識的那個皇上了。

她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而朱見深卻仍在那裏,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桀驁,說道:“淑妃,你從現在開始隻屬於一個人,朕一個人的,不管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都隻能屬於朕一個人,倘若你做出什麽對朕不好的事情來,朕一定不會放過你,你信不信?”

他的冰冷的指甲在唐驚染的肌膚上滑過,唐驚染隻覺得心底一陣的恐慌,她覺得這一生從來沒有過這般痛楚過。

而眼前的情形讓她感覺到墜入了十八輪回的地獄一般,想要掙紮,卻始終無所掙脫,她覺得自己的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自己像墮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洞中一般,想要出來卻怎麽樣也不能夠,她的心頓時冰冷的如同霜雪一般。

此時此刻,唐驚染正躺在床榻之上,她隻覺得生不如死五,整個人遭遇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心靈創傷。

而現在零落才從萬安宮中回來,回來之後,冰亦便瑟瑟索索上前去扯著她的衣襟,哭著對她說:“姑姑、姑姑,大事不好了。”

零落望了冰亦一般,見她被嚇成那般模樣,連忙問道:“怎麽樣,到底出了什麽事,冰亦?”

冰亦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對零落說道:“零落姑姑,皇上,皇上他對淑妃。”她一連說了好幾遍,都沒有說得出來。

零落便有些慌急的問道:“你這小丫頭,到底有什麽事你快說出來,是不是淑妃做了什麽惹怒皇上的事情,皇上懲罰淑妃了。”

冰亦用力的搖了搖頭,淚水留了一頭一臉。

零落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她慢慢地猜測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仍舊是強忍著,繼續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話。“

冰亦用力點了點頭,這才把方才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零落聽完之後一連往後退了幾大步,雖然在她的心目中,覺得唐驚染既然入了宮,要做皇上的妃子,成為皇上的人,那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她也深深的了解唐驚染,她覺得唐驚染入宮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做皇上的宮妃,這麽簡單,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不讓皇上靠近自己的身邊。

但是如今朱見深竟然對她用強,占有了她的身體,使她成為他真正的女人,但這對唐驚染而言將是一個多麽大的打擊。

零落有些不可置信的搖搖頭說道:“皇上,皇上並不是一個會用強的人呀!”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又想是在為唐驚染打算。

那冰亦在一旁抽抽噎噎的說道:“你沒有見到,剛才不知道為什麽,娘娘本來拿了一個匕首想自殺的,但是那匕首忽然摔落在地上,娘娘想要把匕首揀起來,卻是不能夠了。”

冰亦的一席話頓時提醒了零落,零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想一定是朱見深給唐驚染下了藥,所以才使唐驚染變的這般。

她不禁悲歎一聲說道:“這皇上竟然連這般下三爛的手段都使出來了,當真是讓人不齒。”

冰亦聽她在那裏詛咒皇上,連忙捂住她的嘴,說道:“零落姑姑,你不要當著人說這話,要是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中,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零落無所畏懼的說道:“皇上便是不放過我,那又怎麽樣?我現在就去找皇長公主,把這件事情告訴皇長公主,讓皇長公主來替淑妃娘娘出頭。”說完,她便轉身裏去了。

冰亦望著零落的背影,隻在那裏深深的歎氣。

零落回到萬安宮中之後,簡懷箴看到她,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簡懷箴抬眸問道:“零落,方才你不是已經回到永和宮中去了嗎,為什麽又忽然回來了,難道是驚染出了什麽事?”

零落見到簡懷箴,撲通一聲給簡懷箴跪下了,她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你趕緊快救救淑妃吧,要不然淑妃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淑妃得罪了皇上,皇上要懲罰淑妃?”簡懷箴見狀吃驚問道。

零落連連搖頭,說道:“並不是,隻是是皇上對淑妃用了下三爛的手段,占有了淑妃,現在皇上正在淑妃的寢宮之中,奴婢剛才回去聽冰亦那小丫頭說了這件事情,心裏恐慌就趕緊來告訴皇長公主了。”

簡懷箴聽她說完之後,便把她扶起來說道:“零落你做的對,驚染那孩子的性格本宮是最了解的,她很容易思想走極端,因而想不開,要是她出了三長兩短,這該怎麽是好?”

簡懷箴邊說著邊扶著零落在一旁坐了下來,零落見簡懷箴對自己如此的關懷,無微不至,心頭不禁一陣感動。

她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慌急之色,向簡懷箴問道:“皇長公主接下來應該怎麽做?這件事情倘若皇長公主不出麵的話,那麽難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性子剛烈的淑妃——”

說到這裏,她便打住不說。

簡懷箴此時此刻也是心裏波瀾翻騰,零落剛才跟她說的這件事,也深深的觸動了她,讓她覺得這件事情的確是非常棘手。

且不說唐驚染是怎麽樣性情剛烈的一個人,但說這件事情所產生的影響,那實在是非常之深,尤其是對唐驚染。

她知道唐驚染入宮卻不是因為喜歡皇上,而是另有目的,雖然唐驚染的目的,她卻不能知曉,所以她一直都不肯讓皇上靠近自己,皇上一直因為太過於喜歡驚染,所以也對她縱容,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皇上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那份心思了,這讓簡懷箴覺得實在是難以接受。

可是,她該怎麽去管這件事情呢?唐驚染既然已經入宮成了皇上的淑妃,那麽皇上寵信她,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簡懷箴身為長輩難道還要出麵敢於這件事情嗎?

簡懷箴想來想去,隻急的在那裏走來走去,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零落見狀在一旁說道:“皇長公主你先不要考慮的太多了,現在我就怕淑妃娘娘她會想不開,不如皇長公主先往永和宮中走一趟,剩下的事接著再說吧?”

簡懷箴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於是簡懷箴便帶著零落一起來到了簡懷箴共中,她來到永和宮中之後,外麵的宮女、太監們仍舊是烏壓壓的跪了一屋子。

而冰亦則在那裏瑟縮發抖,見到簡懷箴她,她連忙給簡懷箴跪下,說道:“奴婢叩見皇長公主,皇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簡懷箴擺了擺手說道:“罷了,冰亦你先起來說話,到底事情變得怎麽樣了?”

冰亦望著唐驚染的寢宮,連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說道:“皇上同娘娘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奴婢也不知道現在裏麵是怎麽樣的情形了。”

簡懷箴想了想,便說道:“我們就進去看看吧。”

說著她便往裏走,她剛走了沒有幾步,就看到古冷意從裏麵走了出來,古冷意一看到簡懷箴,頓時麵色變得鐵青,但是很快的他便恢複如常,對簡懷箴跪下說道:“老奴叩見皇長公主,皇長公主千歲萬福。”

簡懷箴瞥了他一眼,也不曾讓他起來,開口問道:“皇上和淑妃呢?”

古冷意諂媚的笑了笑,說道:“皇上和淑妃現在都在寢宮之中呢,皇上今天寵信了淑妃,淑妃娘娘和皇上現在十分恩愛,如魚得水。”

古冷意的話聽在簡懷箴的心中,簡懷箴隻覺得心裏像紮了一根刺一般,她覺得唐驚染絕對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既然喜歡於冕,那麽就會一直喜歡下去的,又怎麽會像古冷意說的這樣子,現在正在裏麵同皇上同浴鴛夢呢。

所以,她便白了古冷意一眼,說道:“古冷意你不要當著本宮胡說八道,皇上不是說過不逼迫淑妃娘娘嗎,為什麽現在又——”

說到這裏她便打住不說。

古冷意跪在地上,一字一頓的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今天這事說起來當真不怪皇上,的確是淑妃娘娘心甘情願要跟皇上一起的,公主要是不相信,可以進去看看就是了,現在皇上和娘娘剛剛起榻,娘娘正在梳妝打扮呢。”

簡懷箴想了想,本來進去看看唐驚染怎麽樣了,但是礙於皇上在裏麵,她是長輩的身份,要是這麽進去了,始終有不妥當的地方。

所以,她便對古冷意說道:“古冷意,你現在就進去把皇上和淑妃請出來,就說本宮找皇上和淑妃有事。”

“是。”古冷意響應的應了一聲,便樂顛顛的走了進去,現在心裏別提有多得意了。

因為他知道,之所以皇上今天能夠得到淑妃,是因為萬貞兒推薦的那個石麗卿的緣故,而萬貞兒替皇上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皇上一定會重賞萬貞兒,而他這個萬貞兒的心腹,也一定可以得到皇上的賞賜,所以他才變得如此的開心。

他進去之後果然看到唐驚染正坐在梳妝台前梳洗,而朱見深則在一旁含情脈脈的望著她,此情此景看上去十分溫馨。

古冷意便對著皇上跪下來,說道:“皇上,皇長公主駕道,有請皇上和淑妃娘娘出去一敘。”

朱見深眉頭皺了皺,說道:“好了,朕知道了,你先讓皇長公主在外邊等著,說朕一會就出去。”

“是。”古冷意答應著便轉身而去,向簡懷箴回報。

原來方才的時候,唐驚染正在為失身於朱見深而痛楚不已,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盯著朱見深看了一會,就覺得朱見深並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朱見深,而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於冕,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朱見深會在一瞬間變成了於冕,但是她越看越覺得是這樣子的。

而朱見深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宛然就是於冕在世,她現在已經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形是真還是幻覺,她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於冕還是朱見深。

但是她心中卻有一股強烈的意念來告訴自己,那就是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所喜歡的,她喜歡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唐驚染越想越覺得心裏有些曖昧不清,她想起自己以前跟於冕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想起以前的是時候,怎麽護送於冕去南京城中找簡懷箴,又怎麽同於冕在黑樹林中逃命。

於冕為了救自己,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甘願與自己同生共死,那份感情是多麽的濃烈,而讓人難以忘懷呀!

但是她此時此刻忽然覺得以前於冕做的事情,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做的,眼前這個人既是朱見深也是於冕,

唐驚染一時之間就什麽都記不得了,那此時此刻心裏隻有一個意念,那就是她喜歡的人就是眼前的皇上朱見深,而朱見深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於冕。

其實這就是苗疆蠱毒的厲害,苗疆蠱毒一旦讓人喝下之後,就會擾亂人的心智。

之前的時候,唐驚染喝了混合有朱見深和她的血液的蠱毒,所以現在等到蠱毒的藥力完全發揮出來,她心中再也沒有旁人,就隻有朱見深一個了。

朱見深原本看唐驚染氣得恨不得想要殺死自己,但是過了沒有多久,卻又對自己無限的溫柔起來,他心中狂喜,便輕輕的用手撫了撫唐驚染的臉頰,對她說道:“淑妃,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