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一四五,悔意漸

江少衡聽他這麽一說,眉頭打結,知道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了。(_泡&)

那個老管家頭發有些花白,他搖了搖身子,說道:“我也不知道呀,這宮裏的人我也不能認識,隻不過那個老嬤嬤平日裏曾經跟著萬貴人出入於皇宮之中的,我想她一定是萬貴人身邊的人。”

紀惻寒猛然驚醒說道:“我知道這怎麽回事了,你們想一想呀,那宮裏的老嬤嬤剛剛出入於冕府中,緊接著於冕就遭遇到了如此不幸的事情,怎麽想這件事情都跟萬貞兒有脫不了的幹係。”

眾人一聽都覺得是有蹊蹺,說不定當真是萬貞兒做的,但是他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萬貞兒要下手對於冕不利,所以他們一時之間都不說話。

倘若這件事情真的跟朱見深沒有關係,隻是萬貞兒一個人做的,萬貞兒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難道萬貞兒不怕簡懷箴的金玉杖嗎?難道萬貞兒當真是不想活了嗎?

可是倘若這件事情真的跟朱見深沒有關係,都是萬貞兒一人所作所為,他們怎麽想都想不通,覺得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

然後朱見深昔日得到了簡懷箴的警告之後,整個人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他雖然之前的時候,曾經拜托周太後去向簡懷箴索要金玉杖,但是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會做出什麽殺人越貨的事情來。

三人知道此時此刻再沒有別的辦法就隻有等了。

第二日一大早的時候,簡懷箴便來到了懷明苑中,她走進來先見過紀惻寒、方寥和江少衡,見到三人都麵有憂思,便開口問道:“江大哥、紀大哥、方大哥,你們怎麽了?為什麽每個人看上去都愁眉不展?”

江少衡先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終究還是有些話長,懷箴妹子還是坐下來聽我們慢慢說吧!”

簡懷箴見他們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沉重,當即也不想多問,於是便坐下來聽他們娓娓道來。

江少衡率先開口說道:“這件事情同於冕有關,於冕前日的時候忽然失蹤了,前日晚上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張夫人知道之後,便第一時間來通知了我們,所以我們便隻等懷箴妹子你來看看這件事情可以怎麽處置才好?”

簡懷箴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這是怎麽回事?於冕向來與人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的,是誰要對他不利?”

方寥皺著眉頭說道:“這件事情多半同那萬貞兒萬貴妃有些聯係。”

“和萬貞兒有聯係,難道萬貞兒想對於冕不利嗎?可是她跟於冕之間素來沒有什麽糾葛,隻不過是她對張夫人有一些敵視,但是想來她乃是宮中的一個妃嬪,想不至於因為仇視張夫人而做出這般不要命的事情來。”

簡懷箴搖了搖頭,始終不能相信她所說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見簡懷箴並沒有十分擔心,便都有些詫異。

簡懷箴說道:“我相信那於冕是失蹤了,要麽就是自己去探親訪友,沒有來得及交代,要麽就是當真被賊人強盜所虜走了,要是他自個兒去探親訪友的話我們就不用擔心,倘若他被強盜賊人虜走了,他強盜賊人一定會給消息與我們,我們又何必在這裏杞人憂天、惴惴不安。”

簡懷箴的話讓眾人都覺得十分敬佩,他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紀惻寒先撫掌,笑道:“說來也好笑,少衡兄之前說的話也便是這個意思,沒想到如今公主妹子也是這麽說,你們倆人可謂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簡懷箴同江少衡聽他這麽一說,兩個人具都麵色緋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才好。

他們兩個人曾經經曆了三四十年的風風雨雨,才走到如今這種境地,到現在他們心中既是心如止水,兩個人到了勝似朋友,又超脫友誼的境界,所以他們之前的感情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簡懷箴和江少衡猜測的沒有錯,果然到了下午,朱見深便命令殺手往懷明苑中送去了一封勒索信。

原來朱見深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是因為他見到簡懷箴一直沒有去懷明苑中,如今簡懷箴終於去懷明苑了,所以他當然要趁此趕緊把勒索信交過去。

簡懷箴收到勒索信之後,打開來一看,麵色不禁一變,說道:“沒想到這件事情果然還同皇上有關係,皇上這人,本宮曾經教訓過他很多次,他也口口聲聲的跟本宮說會改好,沒有想到卻仍舊是屢教不改,想起來實在是叫人心寒。”

簡懷箴的話聽在眾人耳中,具都覺得大為奇怪。

紀惻寒性子最是衝動,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妹子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生氣?”

簡懷箴隨手把那勒索信往江少衡心中一拋,江少衡穩穩接住,展開看了看,也歎了一口氣,說道:“原來如此,隻不過這皇上也未必太過於不聰明,這件事情做的也未免太令人一眼就看穿其中先機了。”

“有句話叫做狗急跳牆,我看如今是皇上急,萬貴妃跳牆吧!”

簡懷箴皺著眉頭,微微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情恐怕與萬貞兒沒有什麽關係,萬貞兒這個人雖然的確是滿腹心計,但是想來她也不至於做如此愚蠢的事情,想虜走於冕向本宮討要金玉杖,當真是笑死人了,本宮又怎麽會這麽輕易把金玉杖給她,萬貞兒應該做不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想必是皇上一時急的沒有法子,所以才想了這麽一個主意來向本宮索要,我之前之所以不把金玉杖的事情說出來,無非是不希望他有什麽心理負擔,沒有想到本宮的一片苦心他卻全然不知,還做了這麽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主妹子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江少衡從旁小心問道。

他知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很難處理,倘若稍有不慎,那便是一招走錯,滿盤皆輸,他唯恐簡懷箴心軟,會真的把金玉杖給朱見深。

那朱見深如此小小年紀就已經肆無忌憚,倘若真的有金玉杖在手,又怎麽會把天下人放到眼中,到時候莫說是滿朝朝臣,便是天下的百姓,說不定都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公主妹子。”

“可是你到底覺得怎麽辦才好呢?”方寥也在一旁問。

簡懷箴低下頭去,想了良久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鎮靜地說道:“不管怎麽樣,金玉杖我是不會給皇上的,皇上倘若一旦得了這金玉杖,以後一定做事肆無忌憚,這天下之中便沒有人能夠管製得了他了,到時候說不定會因此而損害天下百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置天下黎民於不顧的。”

簡懷箴的話深得眾人的同意。

紀惻寒從旁冷抽了一口涼氣,說道:“好,公主妹子所慮甚是,我之前最怕的就是你會把金玉杖交給他,如今難得你能夠打定主意這麽做,這真的是好事一樁。”

“可是於冕的安危那怎麽辦?”方寥在那裏半日終於才問出了這句話。

且不說於冕乃是忠良之後,單說於冕是唐驚染的未婚夫,兩個人之前經曆了那麽多的感情糾葛,好不容易才山盟海誓,到了如今要是就這麽輕易的因為這件事情而散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方寥問這些話的時候,頗有些憂心忡忡。

簡懷箴想了想,說道:“我覺得皇上雖然是的確有些過分,但想來還不至於青紅皂白不分,皇上知道用於冕威脅不了我,就一定會把於冕給放了,難道不然還能把於冕殺了不成?”

簡懷箴的話讓眾人都覺得很是讚同,他們覺得皇上之所以抓於冕,也無非是想向簡懷箴索要金玉杖罷了。

如今事情既然敗露,簡懷箴絕對不會把金玉杖給他,那麽想來他就不會再要挾於冕不放了,到時候於冕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就一定會放掉於冕。

而他們都覺得第一皇上不會那麽心狠手辣,應該不會對於冕痛下殺手;第二,這於冕雖然是皇上的情敵,但是如今皇上做的這件事,所有人都猜得到是他幹的,要是在這個時候,他把於冕給殺了,於冕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他們一定會跟皇上過不去。

所以,眾人具都點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說的去做了。”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如此。”

那勒索信上說,因為他對簡懷箴的金玉杖感興趣,所以才向簡懷箴討要來一看,簡懷箴要想有什麽想法就帶著金玉杖趕到城東五裏地處的西涼坡去。

簡懷箴收到那勒索信之後,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朱見深覺得十分惴惴不安。

因為他也料到可能簡懷箴會猜想到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但是他覺得簡懷箴應該不會置於冕的安危於不顧的,所以他隻在那裏靜候佳音,誰知道一連兩天過去了,簡懷箴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朱見深覺得十分鬱悶。

他正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不安的時候忽然簡懷箴來乾清宮中見他了,他一聽說簡懷箴來了,連忙派人把簡懷箴請了出來。

雖然他料到可能簡懷箴知道金玉杖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她又無證無據,無論如何都不能怪責到自己的頭上,而見到簡懷箴,反而能夠從她口中套得一些信息,知道她到底想要怎麽處理金玉杖,這於情於理都是好事一樁。

隻見簡懷箴進來之後,便在周圍的黃花梨檀木椅上坐了下來,向朱見深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這些時日可好?”

朱見深連忙朗聲說道:“謝皇長公主關懷,朕最近十分好。”

簡懷箴點了點頭說:“皇上好就好,皇上好才是萬民的福澤,才是朝廷的幸運,才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簡懷箴的話沒頭沒腦,讓朱見深愣了半日,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簡懷箴又繼續緩緩地說道:“本宮想向皇上詢問一件事情,不知道皇上可有聽聞過?”

“喲,什麽事情?”朱見深連忙豎起了耳朵。

他和簡懷箴說話的時候,神情稍微有些緊張,額角有層層的汗珠滲了出來,在額角上晶晶發亮。

簡懷箴撇了一眼,一眼就看到眼底,但是她隻做不知,仍舊是向皇上問道:“皇上,你不知道可最近聽說了於冕的消息?”

“喲,於冕的消息,朕沒有聽說過,這於冕同朕關係原本也是不熟悉的。”朱見深在一旁故做鎮靜的說道。

簡懷箴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皇上此話就差矣,天下之間的臣子全都是皇上的兄弟姐妹,皇上隻有懷著這種的心理,才能夠治理好國家。”

“皇長公主教訓的是!”朱見深連忙躬身說道。

簡懷箴歎口氣說道:“現在想想,可真是可憐於冕那孩子了,那孩子才不過二十多歲,如今竟然被強盜賊人給捉走了。”

“什麽,於冕被捉走了,那怎麽辦?驚染姑娘怎麽辦?皇長公主您一定要救救於冕呀,求求您!”

朱見深從來不在簡懷箴麵前說出求人的話,但是如今他說話太過於情急就帶了求求您三個字。

簡懷箴仔細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這麽說,立刻明白這件事肯定是和他有脫不了的幹係,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麽賣力和主動的央求自己而救於冕。

她歎口氣說道:“我本來是打算救於冕的,我也知道於冕是我的子侄輩,可是對方開出的條件我實在是不能接受,所以於冕我是沒有辦法救了。”

“喲,開出什麽條件,到底要多少黃金、多少白銀?皇長公主盡管告訴朕,朕稍候就命人籌集黃金白銀給他們送過去,無論如何也要先把於冕救出來再說。”

簡懷箴笑道:“皇上你果然是有心了,但是這件事情皇上也不必來管了,既然賊匪說明了要本宮的金玉杖,本宮不把金玉杖交給他,皇上就是再給他千萬的黃金白銀那又有什麽用?”

朱見深望著簡懷箴,但見她說話的時候,麵如止水,一絲表情也沒有,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懷疑自己。

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和自己有脫不了的關係,想必簡懷箴也是知道的,因為簡懷箴的是如此的目光如炬,她怎麽可能一絲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呢?

簡懷箴卻並沒有向他提起過這件事,而是從側麵說起,讓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打算和主意。

朱見深看簡懷箴的意思,知道她絕對不會把金玉杖給那殺手的,而她似乎已經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才是那真正的幕後黑手,但是朱見深又不能夠跟簡懷箴明說。

因為他知道一旦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兩個人之間破裂的感情就會更加一道裂痕。

朱見深想了想,便對簡懷箴說道:“既然皇長公主覺得實在不應該把金玉杖給那賊匪,那朕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畢竟於冕是皇長公主的子侄輩,皇長公主這麽想,一定對於冕是有好處的。”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隻是本宮有一點怎麽都想不明白,那賊匪卻不知道為什麽別的東西不要隻要本宮的金玉杖。這金玉杖對他一個山野賊匪來講又有什麽意義呢?”

朱見深聽簡懷箴說話的意思似乎矛頭直指自己,他連忙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皇長公主就不必這麽想了,既然那賊匪要這麽做,一定有他的想法。我想他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是聽說金玉杖乃是前朝傳下來的聖物,他想見識一下罷了。”

簡懷箴見朱見深說話的時候非常不自然,她早就已經窺探到這件事情多半就是朱見深所策劃的了,而今等見到朱見深的神情之後,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便笑而不語,說道:“好了,本宮什麽都不想說了,隻是希望那殺手能夠好自為之吧。倘若不然,於冕出了什麽意外,本宮絕對不放過那殺手。”

朱見深見簡懷箴說這些話的意思,似乎是隱隱約約含著威脅,他便連聲說道:“莫說是皇長公主,便是朕也不會這麽輕易放過那賊匪的,那賊匪居然敢對於冕不利。於冕乃是堂堂的五品朝臣,賊匪對於冕不利,就是為我大明王朝不敬啊!”

簡懷箴抬起眼來看了朱見深一眼,搖搖頭說道:“皇上言重了,事實並沒有皇上講的這麽嚴重。好了,本宮什麽也不說了,本宮先行告退。”

說完,簡懷箴便轉過身去往前走。

朱見深望著簡懷箴的背影,心中一時五味摻雜,什麽滋味兒都有。

他看到簡懷箴逐漸遠去,心中忽然之間產生了一絲悔意。

他想把簡懷箴喚住,把整個事情經過都告訴她,告訴她是自己設計抓了於冕,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一絲勇氣都沒有。

他怕簡懷箴知道之後不原諒他,非但不原諒他,還會用金玉杖來對付他,那麽他便實在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朱見深眼看著簡懷箴走了之後,他心中越想越怕,他心道:“這件事情萬貞兒也曾經出麵,恐怕一旦被皇長公主知道了,她一定會聯想到朕身上。而且之前的時候乃是無證無據,但是一旦這件事情把那殺手和萬貞兒牽扯出來,恐怕皇長公主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是朕做的。一旦有了證據,皇長公主就該著手對付朕了。所以不管怎麽樣,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於冕殺了吧。”

朱見深心裏是這麽想的,他表麵上卻絲毫不流露出來。

他想好之後,就決定把這件事情交給林建安去辦。

朱見深喚林建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