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一零九,無所忌
簡懷箴的話讓唐驚染覺得很是溫暖,她覺得簡懷箴處處都為自己打算,心中很是感動。
她對簡懷箴說道:“公主姑姑,謝謝你。”
簡懷箴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這麽說,事到如今,難道你跟我還有什麽客氣的嗎?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簡懷箴說自己同唐驚染乃是一家人,讓唐驚染更加覺得心地溫暖起來。
“好了,驚染,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定會支持你的。還有一樣事情,你千萬要記住。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你隻當它沒有發生過就好。以後你也千萬不能在再皇上麵前出現。本宮就怕哪一天,皇上一時耍起脾氣,非要召你進宮。到時候難受的便是你了。”
唐驚染聽簡懷箴這麽一說,心頭一凜,她知道簡懷箴所說的都是實情。
倘若皇上非要把一個女子召入後宮之中,那麽便是兩宮皇太後和簡懷箴她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於是,簡懷箴和唐驚染又說了一會兒話,兩人便各自回去了。
簡懷箴為萬貞兒大鬧於謙府的事情,十分生氣。她回到宮中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皇上來說這件事。
她去乾清宮中見朱見深,朱見深聽了林建安說簡懷箴前來見他,倒是覺得十分奇怪。
他連忙招手道:“趕緊把皇長公主請進來,看看皇長公主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簡懷箴走進來之後,看朱見深正在案頭前批示公文,這倒讓她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朱見深看到簡懷箴走了進來,他忙站起來迎上前去問道:“皇長公主,您到底有什麽事情來找朕?朕有好幾天沒見到您了,倒是想念得緊。”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我今天來找皇上,的確是有件事情和皇上商量的。”
“哦?到底有什麽事情,皇長公主盡管說出來就是。隻要朕能夠做到的,朕一定為皇長公主您實現。”
簡懷箴笑吟吟地說道:“皇上孝順我是知道的,可是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太生氣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皇長公主不妨把事情告訴我,說不定朕也能幫上忙呢。”
簡懷箴見朱見深說這些話的時候胸無城府,便隻在心裏頭歎了一口氣,他對朱見深說道:“皇上,萬貴妃的所作所為到底你知道多少?”
“貞兒她究竟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惹得皇長公主如此生氣?皇長公主不妨告訴朕,朕一定好好的說說她。”
朱見深見簡懷箴怒不可遏,連忙向她賠禮說到。
簡懷箴看朱見深說話的態度,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萬貞兒竟然會作出這種事情來,仿佛他對萬貞兒的所作所為完全不知情一般。
她心中的怒氣這才平息了些許,對朱見深緩緩地說道:“皇上,我知道您十分寵愛萬貴妃。可是這萬貴妃始終還是後妃的一個妃嬪,她絕對不能作出太多僭越的事情來。否則被人笑話的不僅是萬貴妃一個人,還有皇上,還有這皇室的顏麵。”
朱見深聽簡懷箴說的十分鄭重,他心中惶恐,抬頭問道:“皇長公主,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不妨說來聽聽。”
簡懷箴這才慢慢地道出了事情的原由。
她說道:“萬貴妃不知道因何,忽然跑到於冕的家中,去把張夫人給羞辱了一頓。這張夫人好歹也是於謙的遺孀,於謙為我大明王朝所做的貢獻,你也全都看在眼裏。你父皇臨終的時候還曾經答應我,要為於謙平反。可是現在倒好了,一個小小的貴妃就跑到於謙府中,把於謙遺孀給羞辱一番。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
“啊,為什麽貞兒要跑到於謙的府中去把於謙的遺孀給羞辱一番。”朱見深愣了愣,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什麽萬貞兒會這麽做。
因為他覺得萬貞兒雖然是有幾分刁蠻,是有幾分不講道理。可是她和於謙似乎並沒有什麽過節。
簡懷箴這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她把當初萬貞兒如何從千紅院中被趕了出來,如何去於府投奔於冕,而被張夫人用三十兩銀子打發了的事情說了一遍。
簡懷箴緩緩地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也不能責怪張夫人,張夫人有她的立場,她這麽做是沒有錯的。畢竟千紅院是什麽地方,皇上你也知道,若是這種出身的人,換作誰,誰都不留她在家中的。更何況張夫人待她也算不薄,已經給了她三十兩銀子傍身。三十兩銀子在民間,夠普通的百姓生活一年的了。”
朱見深聽簡懷箴這麽一說,他當即感到微微有些歉意。
便開口說道:“皇長公主,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地把貞兒說一通。讓她以後不要再這麽無法無天了。”
簡懷箴看朱見深雖然已經麵上有了歉意,但是說話之間,語氣仍舊是輕描淡寫。
似乎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萬貞兒到如今變成這般模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都是因為他過於縱容萬貞兒,才讓萬貞兒眼中誰也沒有。
因此簡懷箴頗有些不滿地撇了朱見深一眼,對他說道:“皇上,事到如今,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解決。你還記得當時於冕和張夫人,被發配的事情嗎?當時武林豪傑聚集了大批的人馬,都要北上去救於冕。如今,張夫人乃是於謙的遺孀,她被萬貞兒羞辱的事情,倘若傳出去,你以為天下臣民會答應嗎?”
朱見深聽簡懷箴這麽一說,額角不禁滲出了不涔涔的冷汗。他似乎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了。
雖然他也不了解情況,是否真的就像簡懷箴說的這麽惡劣。
可是,他看簡懷箴說話的時候,態度十分嚴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他望著簡懷箴,用求救似的語氣說道:“皇長公主,求您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夠遏製住旁人的議論,和天下百姓的燥亂。”
簡懷箴對他說道:“事已至此,皇上,你是時候該做一些事情了。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倘若今天這件事情,你可以縱容萬貴妃。那麽明天就有其他的人也做這種事情,到時候我大明王朝的顏麵何存,皇室的顏麵又哪裏放?”
朱見深心裏是一百個不想懲罰萬貞兒的,可是他覺得簡懷箴也說得十分有道理。
畢竟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而且萬貞兒在這件事上,顯然是失策了。她就是因為當初張夫人沒有收留她,就去於冕府中,把張夫人給羞辱了一番。
那張夫人又是大忠臣於謙的遺孀,於謙又深得民心。
這件事情倘若出去,任憑是誰也不可能會幫這萬貞兒的。
因此,朱見深便對簡懷箴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按照皇長公主所說的做吧。皇長公主你說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夠平息天下民憤。”
“首先,我覺得皇上你應該為於謙平反。其實我們誰都知道於謙乃是一個大忠臣,當年的事情,他實在是被誣蔑的。”簡懷箴望著朱見深,眼睛一眨不眨地說到。
朱見深微一猶豫,便旋即答應了簡懷箴。
他點點頭說道:“既然皇長公主也是這個意思,那麽我就幫於謙平反吧。而且我也聽父皇在世的時候,經常提起過說他有朝一日,一定要幫於謙平反當初的案子。”
簡懷箴看朱見深雖然獨寵萬貞兒,在對萬貞兒的縱容之上,實在是很讓人心寒。
但是在大事上,他還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心中這才安慰了一番。
“聯明天就傳下號令,為於謙平反。要封一個諡號給他,皇長公主覺得這樣滿意嗎?”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皇上英明。”
朱見深又有些為難的說道:“至於貞兒做的那件事情,的確是很不妥當。可是要朕怎麽處罰她,才能夠平息天下民憤呢?”
簡懷箴看朱見深十分為難,想必他為這件事情已經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因此簡懷箴便笑了笑說道:“如果
皇上信得過我,那麽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和兩宮皇太後來處理如何?”
“可是,可是…可是兩宮皇太後對貞兒一向有些誤會。倘若交給兩宮皇太後和皇長公主來處理貞兒這件事的話,我怕貞兒會受委屈。”
朱見深猶豫了半天,還是對簡懷箴說了出來,可見他對萬貞兒實在是寵愛至極。
簡懷箴卻微微一笑,頷首說道:“皇上,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那麽就不會讓萬貞兒受什麽很大的委屈。可是她既然做錯了事,也一定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
朱見深見簡懷箴說得鏗鏘有力,似乎心中早已經有了算計。
因而便說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我便拜托皇長公主了,希望皇長公主對貞兒手下留情才是。”
簡懷箴又同朱見深寒喧了幾句,這才辭別。從乾清宮回到萬安宮中。
她回到萬安宮中之後,零落便迎了上來,說道:“皇長公主,你今日去什麽地方了,等了你好久都沒有來。方才的時候,落雪公主來過了,她見你不在,便又走了。”
“嫂子來找我有什麽事嗎?”簡懷箴微微有些愕然問零落。
“她什麽都沒有說,想必沒有什麽事,想必是來看看公主罷了。”零落從旁搭腔說道。
簡懷箴慢慢點了點頭,她在椅子中坐了下來。
零落看簡懷箴深眉不展,便開口詢問道:“皇長公主,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很少靜坐在這裏,一般你靜坐的時候就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簡懷箴笑吟吟地說道:“零落你當真是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隻不過這次也沒有出什麽大事,乃是萬貞兒她闖禍了。而我想皇上請求處理這件事情,皇上已經全權交給我來處理了。”
“萬貞兒?又是萬貴妃,她到底闖了什麽禍。萬貴妃如今在宮廷中,可囂張得緊呢。”零落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帶著頗為鄙夷的神色。
簡懷箴便把萬貞兒如何闖入於謙的府中,把於謙的遺孀給羞辱一番的事情說了出來。
簡懷箴說完之後,歎息道:“倘若不是驚染在那裏,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樣的大亂子來。真不知道,這萬貞兒心中是怎麽打算。如今她已經寵慣六宮,我和兩宮皇太後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到底還做什麽。”
零落在一旁嗤笑道:“皇長公主,萬貴妃這種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像她這種人,實在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皇上對於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已經交給公主和兩宮皇太後處理了嗎?”
簡懷箴點點頭說到:“皇上是這麽說的,不過他也千叮萬囑,讓我無論如何要對萬貞兒手下留情。本宮覺得倘若就這麽對萬貞兒手下留情,她以後一定不會吸取教訓,以後說不定還不知道要做出多麽離譜的事情來。”
簡懷箴的話聽在零落耳中,讓她覺得十分讚同。
她連聲說道:“皇長公主,您說得對。對於萬貞兒這種罪行,絕對不能姑息。兩宮皇太後一直看萬貴妃不順眼,不如皇長公主同兩宮皇太後商議一下,然後再給萬貴妃一個懲罰吧。到時候皇上要怪也怪不到皇長公主一個人身上去。”
簡懷箴聽零落這麽一說,便一時之間被觸動了心思。
她覺得零落說得十分有道理,到時候就是皇上要怪罪下來,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畢竟周太後乃是皇上的生母。所謂打虎不離親身骨肉。
到時候即使皇上有什麽心中不滿意,首先想到的也是周太後。
而他們又是親生母子,一定不會因此而心生怨對。
所以簡懷箴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零落,你立刻派人去把周太後和錢太後請來,就說本宮要請她們飲宴。”
“是。”零落脆生生地答應著,便出去安排人去把周太後和錢太後請了過來。
且不說這邊,簡懷箴派零落去把周太後和錢太後請來,與她在萬安宮中秘議。
簡懷箴去見過朱見深的消息,很快就由林建安口中傳到了萬貞兒耳中。
萬貞兒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禁微微有些慍怒。盡管如此,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林建安連聲對她說道:“皇長公主和皇上在乾清宮中談了半天,老奴也沒有能進去,也沒聽到他們談什麽。隻不過皇長公主出來的時候,麵色十分霽和,想必皇上給她的答複是非常滿意的。”
萬貞兒擺了擺手,對林漸安說道:“好,林公公,這次辛苦你,本宮一定會記下你你的恩情,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先回去吧,免得皇上找你找不到,有什麽事情,本宮心裏頭自然會有計較。”
林漸安有些憂慮地看了萬貞兒一眼,便轉身而去了。
雖然因為萬貞兒的提攜,他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在這後宮之中得到了高官厚祿。
但是他心裏始終不踏實,因為他覺得萬貞兒為人實在太過於驕縱驕橫。
倘若她這麽下去,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會跟著她受到連累。
可是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賊船,又有什麽辦法呢。
林漸安回去之後,陳嬤嬤便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她站在萬貞兒的背後,臉色陰森森地說道:“娘娘,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才好?皇長公主去見皇上,一定是那唐驚染把娘娘大鬧於冕府的事情說了一遍。皇長公主想必為這件事情惱了。”
萬貞兒心中倒是頗為有些鄙夷,她說道:“那又怎麽樣,皇長公主又能耐我何?如今皇上這心裏一心一意隻有我,莫說皇長公主了,便是兩宮皇太後,又能耐我何?”
“可是方才林公公說的……”陳嬤嬤有些顧慮地對萬貞兒說道。
萬貞兒卻仍舊絲毫不放在心裏,她揚了揚眉說道:“兩宮皇太後又怎麽樣,上次皇上還不是為了我,同兩宮皇太後鬧得不可開交。我才不擔心這件事情,你放心吧,陳嬤嬤,隻要有本宮一天好日子在就有你一天好日子在。”
陳嬤嬤麵上仍舊是爬滿了憂思,她對萬貞兒說道:“娘娘,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我們永和宮水漲船高,就恐怕一個浪頭撲過來,一時不穩會帆船。到時候就後悔不及了。”
“哼哼,我們有石麗卿這張黃牌在手,有什麽害怕的。如今皇上對本宮十分癡迷,本宮就不相信,皇上會聽皇長公主那個老妖婦的話而懲治於我。”萬貞兒心中十分得意。
此時此刻她心目中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對於林建安的報信,和陳嬤嬤的勸說,她是絲毫不放在心中。
而這廂萬安宮中,簡懷箴同兩宮皇太後則在商議萬貞兒的事情。
簡懷箴十分憂慮地說道:“如今皇上寵愛萬貴妃,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而萬貴妃的驕縱,更是讓人心中生出寒意。她竟然連忠臣的遺孀都去騷擾,這件事情傳出去,讓天下百姓怎麽看待我們?”
周太後早就對萬貞兒心生不憤了,雖然本來因為萬貞兒是她身邊出去的人,她一直以來都對萬貞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自從上次皇上因為萬貞兒的事情同她衝撞之後,她便對萬貞兒埋下了深深的恨意。
她橫眉冷對說道:“萬貞兒這個賤婢,都是哀家當初太過於縱容她了,才讓她到了今天這種地步。皇長公主,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