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陌上花六十九,關家坳

唐驚染原本以為自己落入石亨手下手中,心下不免有些慌張。

方才兩人打鬥之中,幾乎無還手之力,唐驚染心裏頭覺得石亨手下正是臥虎藏龍,居然會有武功如此高強的人物。

不過落敗之後,適才發現對方並非是石亨手下的那些看看家護院的人物,而是簡懷箴。

當然對於簡懷箴而言,此事也頗有些意外。

“皇長公主,你如何到了石亨府邸裏頭。”唐驚染很是驚詫的問了一句道。

簡懷箴應聲說道:“原來是驚染姑娘,你又為何深入石府。”

一邊說著,簡懷箴便鬆手放開了唐驚染。

唐驚染站起來,便對著簡懷箴回話道:“事情是這樣的,這些天我見師姐陸蔓雪形跡詭秘,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便有心跟蹤,可是陸蔓雪不知道想來什麽辦法,居然讓我跟丟了好幾次。我心下逾為起疑,心下老是覺得陸蔓雪師姐瞞著燭影搖紅不知道在搞一些什麽勾當,便盯著一直跟蹤下去,連著跟蹤了好幾日,都是無疾而終,知道今日才被我跟蹤到此,才發現陸蔓雪師姐原來和石亨早有勾結。接著便被皇長公主發現了。”

簡懷箴聽得陸蔓雪這般言語,便點了點頭說道:“這就難怪你追到了石亨府中來了,本公主也是如此,從目下的情形看來,陸蔓雪和石亨狼狽為奸,相互勾結已然是毋庸置疑之事。”

聽得簡懷箴有這般說法,唐驚染的麵色微微一紅說道:“沒有想到陸蔓雪師姐居然會和石亨這個人麵獸心的奸臣勾搭成奸,沆瀣一氣,皇長公主所言極是,他們兩人在一起,定然是欲要對燭影搖紅做出一些壞事來,隻怕燭影搖紅這些日子裏頭鬧出的風波都是他們給搞出來的。”

簡懷箴沒有想到唐驚染突然說出了這般看法,不過在心裏頭想想,簡懷箴覺得唐驚染所言之事倒是一點不差。

如此一來,簡懷箴便對著唐驚染微微頷首說道:“唐驚染姑娘所言令本公主頓開茅舍,這些時日京師不靖,居然有人對燭影搖紅下手,本公主一直以為事情不過是巧合而已,如今想來,極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而這些在背後興風作浪之人,極有可能便是你的師姐陸蔓雪和石亨。”

聽得簡懷箴口中有此說辭,陸蔓雪也點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所言不差,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此事極有可能。陸蔓雪師姐原本對於無法當上燭影搖紅的宮主心裏頭頗有些憤憤不平,此番和石亨勾結到一塊,極有可能便是為了攻掉藍靜取而代之。”

“驚染姑娘說得好,聽你這麽一說情形已然有些眉目了,陸蔓雪和石亨勾結在一起的一個目的有可能便是為了取代藍靜,將燭影搖紅控製到他們手中。”簡懷箴心下洞明。

唐驚染頗有些詫異的問道:“石亨和陸蔓雪想要控製燭影搖紅做什麽,莫非師姐她的野心遠遠不止當上燭影搖紅的宮主?”

簡懷箴喟歎一句道:“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清楚,陸蔓雪心裏頭究竟有何想法,也隻有陸蔓雪自己最清楚。不過目下情勢尚不明了,陸蔓雪和石亨勾結到一起,究竟意欲何為,還要細細探尋一番。”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唐驚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有件事情我心裏頭一直有些納悶,一直未曾明白。眼下聽得皇長公主有這番話,唐驚染忽然明白了那件事情可能和陸蔓雪有關。”

簡懷箴聞言頓生好奇,便連忙追問道:“究竟是何等事體,不妨言來聽聽。”

“半個月前,陸蔓雪不知從哪裏搞來了一些銀錢,拉攏燭影搖紅中有十多個不肖弟子,這些登徒浪子,從來都是見錢眼開的。十一便紛紛表示追隨陸蔓雪,陸師姐便將他們帶走了,從那以後,這些燭影搖紅的弟子一直未曾露麵,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仿佛一夜之間全都莫名失蹤了一般,杳無音信。不過門中弟子眾多,少了十多人也沒什麽,跟何況這些弟子都是當前師父擴大門派時候濫收過來的,並非燭影搖紅的嫡係弟子,故而門中人也就不聞不問,聽其自然。隻是我覺得其間頗有些蹊蹺。”陸蔓雪娓娓道來。

簡懷箴聽得這番話,忽然想起藍靜曾經說過官府要抓燭影搖紅門下的弟子過去審問,是因為官府中人說半道上劫走了外邦朝貢給朝廷的九龍祥瑞鼎和殺死外邦使節之人自稱是燭影搖紅門下的弟子,藍靜卻一直以為這是無稽之談,如今看來或許是陸蔓雪和石亨合謀有意構陷燭影搖紅,將燭影搖紅的宮主藍靜捕係入獄。

心中有此一念,簡懷箴覺得此事有了一絲光亮,隻要找到這些弟子前來對質,那麽真相便可大白於天下。

“唐驚染,方才你所言之事是否確鑿無疑?”簡懷箴盯著唐驚染極為鄭重其事的問了一句。

唐驚染見簡懷箴麵色凝重,心下明白此事關係重大,垂頭細細思量了一陣,便張口回複道:“皇長公主,驚染前後細細琢磨過了,確有此事,那十多名弟子當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好,看起來,事情總算是有些眉目了。”簡懷箴應聲說道。

“皇長公主,我有些糊塗了,燭影搖紅的十多名弟子都消失不見了,為何你卻說事情有些眉目了。”唐驚染開口言語道。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我說的不是這事,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唐驚染便追問道:“不是皇長公主可否示下。”

簡懷箴便點點頭說道:“近日京師出了一件大事,你可知曉。”

唐驚染微微一沉吟說道:“是不是貴妃的弟弟被人所殺之事。”

簡懷箴搖搖頭說道:“那件事不算什麽大事,本宮主所言的大事是外邦朝貢給朝廷的九龍祥瑞鼎被人接走,據悉那些歹人還來呢那些個外邦使節都沒有放過,狠下辣手將這些使節都殺死了,就連朝廷派出去護衛的官兵也殺了不少。”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唐驚染頗有些瞠目結舌,她沒有想到簡懷箴居然會告訴她這麽一件事情,當真是駭人之極。

“這些人實在是無法無天了,在大明疆域之內肆意妄為,絲毫不把大明的將士放在眼裏。”唐驚染頗有些氣憤的言語道。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這是,目下本公主懷疑,此事可能和你的那位陸蔓雪師姐頗有關聯,極有劫走了外邦朝貢給朝廷的九龍祥瑞鼎便是被你師姐唆使人奪走的。”

聽得簡懷箴這般說法,唐驚染驚詫之餘,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她想到事情裏麵還是有些疑點,便張口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要是此事和我師姐陸蔓雪有關,驚染覺得極有可能。不夠就算我師姐驅使那些燭影搖紅的十多人門下弟子,隻怕也辦不成這件事,據我所知,這些個燭影搖紅門下弟子的武功都是稀鬆平常,頂多不過是青皮無賴,欺負一些黎民百姓倒是在行,若是和朝廷的將士拚鬥,隻怕還不是身有甲兵的朝廷將士的對手。”

簡懷箴聞得此言,便頗為讚許的點點頭說道:“驚染果然聰明伶俐,此事本公主也想過,想來你陸蔓雪師姐除了教唆那些燭影搖紅門下的不成器的門下弟子出手之外,另外還找了一些人出來。而這些人的武功自然會高出不少,據本公主猜測,此事隻怕是有石亨在背後撐腰。”

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唐驚染便恍然大悟道:“皇長公主所言極是,看起來陸蔓雪師姐和石亨勾結便是欲要借助石亨的力量,今日我跟蹤師姐時候,發現石府裏頭那些看家護院之人俱不是一般武勇之夫,似乎裏頭有好些江湖高手,我還特意避過了他們。”

簡懷箴笑了笑說道:“正是如此,今日我到石府查探,確實也發現了這一點,看來石亨是禮聘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也不知道石亨究竟意欲何為,莫非僅僅是身居高位,害怕有刺客來刺殺自己不成。這個理由未免有些牽強?”

唐驚染開口言語道:“這一點隻怕是有石亨心裏頭明白了,皇長公主,我等目下應當如何行事。”

簡懷箴笑了笑說道:“眼下既然有了這麽一絲線索,我等不妨順藤摸瓜,沿著這些線索查下去,說不定可以從這條線索裏頭窺知一些蛛絲馬跡,如此便能推測出陸蔓雪和石亨勾結到一塊究竟意欲何為了。”

唐驚染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微微一思索便開口說道:“皇長公主的意思莫非是從那些燭影搖紅門下失蹤了的弟子開始著手?”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唐姑娘猜的一點不差,從目下的情形看來,從那些燭影搖紅門下失蹤了的弟子開始著手是一個順理成章的法子,也唯有先找出這些燭影搖紅門下失蹤了的弟子的下落,方才可以解開這些謎團。”

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唐驚染便頗有些興奮的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說的是,想到得知最後的謎底,還是要先找到這些人才是,不夠從目下的情形看來,這些失蹤的燭影搖紅門下弟子音訊全無,究竟該如何找尋他們才是。”

簡懷箴微微一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應該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想要得知他們的消息,最為便捷的法子便是找他們的親人問上一問。”

聽得這話,唐驚染對簡懷箴大為佩服的言語道:“皇長公主果真厲害,從目下的情形看來,眼下這個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了。”

簡懷箴笑笑說道:“辦法雖是有了,不過此事還要煩勞驚染姑娘幫忙才是。”

唐驚染慌忙說道:“皇長公主有何號令,唐驚染無不從命。”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你是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那些失蹤的弟子的家宅籍貫還是由你去打探一番計較合適,明日你若是打探清楚了,就到城南門外找我。”

唐驚染很是高興的開口說道:“皇長公主放心,唐驚染定不負所托。”

聽得唐驚染有此一言,簡懷箴便開口言語道:“此事隻怕有些繁瑣,你要小心在意,另外決不可太過張揚,以免走漏了風聲,若是讓你師姐陸蔓雪和石亨得知了此事,事情隻怕就難辦了。”

聽得簡懷箴有此訓誡,唐驚染便開口言語道:“多謝皇長公主指點,驚染定會小心在意,絕不將令得此事泄露出去。”

簡懷箴聞言大為欣喜的開口說道:“好,驚染姑娘做事極有分寸,此番本公主便將此事交付與你處置了,切記一點要小心從事,千萬不可輕忽。”

唐驚染連連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放心,這一點包在我身上了。”

簡懷箴盯著唐驚染看了一眼,便開口言語道:“也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明日事情辦妥之後,就到城南門口來見我。”

“驚染曉得了。”唐驚染應承了一句。

當下兩人便分頭行事。

第二日,簡懷箴到了城南門外不久,便見到唐驚染急匆匆才趕了過來。

一見麵,簡懷箴便劈頭問道:“唐姑娘,事情辦得如何,那些失蹤的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的籍貫鄉裏可打聽清楚了沒有。”

唐驚染聞言,便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放心,這些失蹤弟子的籍貫我都已然打探清楚了,並且都寫到了這張紙條上,請皇長公主過目。”

簡懷箴取過一看,之間上頭密密麻麻的寫得蠅頭小楷,字跡頗為清秀娟麗,便笑著開口說道:“這字寫得不錯,頗得趙孟頫的三昧,可是唐姑娘的手筆。”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眼,唐驚染便紅著臉說道:“不過是隨口塗抹的,哪裏入的了皇長公主的眼,皇長公主實在是謬讚驚染了。”

簡懷箴微微頷首道:“好,那本公主就好好看上一看。”

簡懷箴將紙條細細看過了一遍,便蹙著眉頭說道:“看來你師姐倒也是心機深沉,這些居然沒有一人是同鄉同裏的,一一查探隻怕要曠廢時日。”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眼,唐驚染也表示同意道:“皇長公主說的一點不差,最新我也有些詫異,不過我細細看過單子,這些人雖沒有同鄉同裏,不過都不甚遠,最遠的不過兩日便可來回。”

聽得這話,簡懷箴心裏頭不免頗有些佩服唐驚染,看來這個唐驚染雖是小小年紀,不過卻又一套自己辦事法子,不可小視。

簡懷箴重新將條子看過一遍,便張口說道:“唐驚染姑娘所言一點不差,我二人若是照著能夠依循由近及遠的法子,不出三天便能將這些地方一一探訪一遍。”

唐驚染頗為佩服的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真是心思機敏,唐驚染隻能測出最遠的地方要兩日打個來回,沒有想到皇長公主能夠想到三日之內便能訪遍所有地方。”

簡懷箴微微一笑道;“嗬嗬,驚染姑娘不要忘記了,本公主年輕的時候可是在江湖上闖蕩過一番的,更何況你目下所屬的門派都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

唐驚染聞言便笑著說道:“跟皇長公主在一處,當真是能夠學到不少的東西。”

簡懷箴笑了笑說道:“江湖險惡,無論誰在江湖上打過十多年的滾,總會有自己的一番閱曆,閱曆深了,很多事情也便觸類旁通,隻是在江湖中打過的滾越多,心下堆積的事情也越多,日後需要償還的人情也少不了。”

說道次數,簡懷箴便浩歎了一句。

唐驚染畢竟還是初涉江湖,對於簡懷箴的這番感慨並無太深的體悟,便很是乖覺的垂手候在一邊。

簡懷箴發過一陣感慨之後,心裏頭也覺得輕鬆了些,便對著身旁頗為乖巧的唐驚染開口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就從這最近的一家開始走訪。”

聽得這話,唐驚染便開口言語道:“這地方以前隨著師父辦事的時候去過一次,就讓驚染給皇長公主帶路好了。”

簡懷箴不置可否,便張口應承道:“既然驚染姑娘熟門熟路的,那就帶路好了,腳程要快一些,希望能盡快多走幾家。”

唐驚染接口說道:“驚染明白了,請皇長公主跟隨驚染一道前行便是。”

兩人聯袂上路,行的頗快,很快便到了最近的一家,不過到了之後,令她們感到失望的事。

那家人似乎不是燭影搖紅裏頭的那個弟子到了何處,說是什麽敗家逆子,隻知道吃喝嫖賭,絲毫不顧家,出走了兩三年,一點音訊都沒有。

打探不出什麽消息來,唐驚染和簡懷箴便隻要趕到下一家,結果情形也是大同小異。

如此走完了三四家之後,依舊沒能探聽出一點有用的消息來,唐驚染頗有些失望,便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看來這些燭影搖紅的弟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吃喝嫖賭,尋花問柳,連他們的家人都背棄他們,似乎不知他們身在何處,看來想要通過他們的親人尋到他們頗為不易。”

聽得唐驚染頗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簡懷箴便笑笑說道:“不必心焦,眼下不過是走訪了五家而已,底下還有一些,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是青皮無賴,也是認他們的親人的,我等二人繼續追尋下去,定然會有所收獲,若是中途放棄,那便真是毫無所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