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忽悠悠過去,轉眼到了慶平二十一年,春荼蘼成了滿二十歲的老姑娘。
因為沒有嫁人,還沒進年,就交了一筆不小的稅金,可把她鬱悶壞了。
沒有男人就很可憐了,還要交朝廷銀子,真沒道理!
好在,她的百春狀師事務所在前一年的秋天開張。狀師們在她的培訓下,業務能力非常之高,才一出手就連贏好幾場官司。同時,她的法律援助製度也得以開展,所以在百姓們中間的口碑也很好。
事務所的匾額是白敬遠親自提的,本來皇上還想提,被春荼蘼拒絕。她可不想讓事務所變成官辦的,那樣就少了好多自由。民告官的時候,就難以自處了。
不過,能拒絕皇上好意的,也隻有她律成公主了。
白家的小姐都已經出嫁,因為家中重新富餘了,嫁妝都挺多,每個人別提多感激她了。特別要說明的是,春村因為感激她,從邊疆調回京中任職後,一直往百春跑,結果不知怎麽,勾搭上了白毓靈。兩人年紀差距有點大,但安國公府的庶女嫁給右威衛將軍的嫡子,這門親事還是做得不錯的。雖然春村尚過公主,但大公主已經從掖庭出來,再嫁了個小官,遷居到南方去了。九公主倒是嫁到洛陽,情況好得多。
然後,安西那邊來信,春荼蘼又得了一個弟弟。這個消息是外祖母金藏帶回來的,同時帶來的好消息還有:夜叉因邪功而受損的身子,已基本修補完好。說是基本,是因為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理。但至少,他不會很快有生命危險。倒是他在戰場上的不管不顧的瘋狂作風,才是危險。
這年的正月,阿爾泰山終於傳來好消息,忠於巴戈圖爾的部族終於被圍剿消滅,阿蘇瑞殿下統一了東西突厥,登上了王位。而做到這一切,他隻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
同年三月,大唐皇帝韓謀與突厥締結友好條約,開放邊界貿易。突厥派來的使節,名為錦衣,是突厥王身邊的第一近臣,但王,並沒有親自來長安。
錦衣在國事商量完畢後,特意拜訪了安國公府。春荼蘼以為夜叉給她帶了東西,結果卻是沒得到什麽,反而損失了一個丫鬟。
錦衣是來正式求親的,求娶小鳳。相思若渴的春荼蘼氣憤加傷心之下,對錦百般刁難,當然最後還是點了頭的,還陪送了大筆嫁妝,讓小鳳跟著錦衣返回突厥。
小鳳本來極不舍得離開春荼蘼,但錦衣不知說了什麽,就立即變得歡天喜地。還對春荼蘼說,“小姐對我真好,給我這麽多嫁妝,以後錦衣欺侮我,我拿著銀子自己過日子也好。”
“呸,沒出息的。”春荼蘼不滿,“你這什麽解決方法,太爛了。”
“那他欺侮我怎麽辦?”小鳳很茫然,“告他?”
“告什麽告?直接揍他!”春荼蘼理直氣壯,“你那麽高武功,又有我撐腰。他若惹你,立即胖揍一頓!看他敢反抗不?”
錦衣在一旁聽著,冷汗冒出了胖胖的臉。
同年四月十二,韓謀下旨,封白相之孫女,律成公主春荼蘼和親突厥,嫁與阿蘇瑞為妻。
春荼蘼沒想到,她是以這種方式和夜叉團聚,並得到白頭到老的機會。更沒想到,她不能免俗的穿越重生,還當了把和親公主。高興之餘,又很惆悵,因為要去一個新地方,就要舍去很多東西。
“大唐的律法體係已經接近完備,狀師也培養出一大批,用不到我,就給我一腳踢到突厥去啊。這是皇上嗎?過橋抽板玩得太精致了。”她抱怨。
“嘴上這麽說,心裏高興吧?”難得的,白敬遠打趣道,“你放心,皇上派的送親使是你親爹和你三舅舅,也就是名義上的爹。皇上還會送你一隊自己的士兵作為陪嫁,長駐突厥,領頭的就是你爹。雖然西域不如長安城繁華,到底你們一家是團聚了。”
“啊,真的!”春荼蘼樂得差點蹦起來。
到什麽地方沒關係,上火星也行,隻要一家子在一起,還有夜叉在身邊,她什麽都能舍得下。再說,大唐的律法體係是建立了,突厥呢?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單隻去做夜叉的王後。
法律,是很重要的規則。很多人以為它是懲罰人的,但實際上它是規範,是保護人的。一個地方法製健全,適當民主,人們遵紀守法,就會繁榮昌盛,行事也會心平氣和,不再窮兵黷武。
可是,轉頭看到白敬遠的傷感,春荼蘼又不忍,“您告老吧,跟我去突厥享福。外祖母必須跟著我娘的,到時候咱們一家也能團聚。雖說吧,您和外祖母不到黃泉不見麵,可我聽說西域很多地方有黃沙,其實和黃泉就差一個字。”
她這樣說,白敬遠老懷大慰,都給逗笑了,“我已經上了折子,提出致仕,但皇上打算再留我三年。之後,我倒是想去西域看看。這輩子,我的腳還沒有踏上過那片土地,既然它早晚會歸於大唐的版圖,當然要去住上幾年。到時候,你不嫌棄我老人家啊。”
“三年那麽久。”春荼蘼恨不得把家裝可輪子,直接推走,“豈不是您還要和外祖母分別?”
白敬遠咳嗽了一聲,老臉微紅,顯得有點害羞,“其實,這回你外祖母回來送信兒,我那天……那天設計見了一麵。這麽大把年紀了,還計較年輕裏做的錯事幹什麽?總之,我說服她跟我在長安再待三年,會給她正名的。隻說是多年前失蹤的發妻,皇上會幫著遮掩。咳……”
“老爺子,你手腳夠快的。得,算我白操心了。”春荼蘼真心替兩位老人高興。
“她……她也是為了你。她知道你想我們一家團圓,所以外祖父要謝謝你。”
祖孫相視而笑,其樂融融。
在備嫁的日子裏,過兒和一刀成了親。一刀是孤兒,決定帶著過兒跟去西域,就還留在他的身邊。可惜大萌家在長安,春荼蘼托了人情,被康正源選進大理寺任武職。
備嫁一直到八月桂花香的時節,龐大的送親隊伍才離開長安。那一天,全長安的人都來送行,場麵空前,春荼蘼感動得熱淚盈眶。而之前,韓無畏和康正源私下都來告過別了。皇上和影子也各自私下囑咐,去年封公主時的封地和賞賜也下來了,是常人達不到的豐厚嫁妝。
康正源已經成親,韓無畏被賜婚,娶了歐陽家的姑娘,他們對春荼蘼的感情,都深深保存在了心底。如今韓無畏已是東宮太子,春荼蘼受封公主,兩人如今是兄妹的名份。
“若我有她,我寧願不要這個天下。”看著遠行的隊伍,韓無畏眼眶紅了,感覺心髒像生生被挖下一塊似的。
那個姑娘,他深深愛著的,終於要嫁給別人,跟他遠別天涯。
“可是,她不是普通女子,她心裏有天下。”康正源歎道,有傷感,但卻微笑著,“太子殿下接掌的也是天下,所以仍然和她沒有分開。”
當年的長安雙駿,如今的大唐未來天子和重臣,目光望向西方,悠遠而悵然。同時,又充滿了希望。
這邊,送親隊伍走得極慢,快一個月了,才進入突厥領土。這天晚上,春荼蘼洗了澡,卸了釵環,正要入睡,突然有了感覺。
那是一種久違的,但永遠也不會淡化的感覺。
她的帳篷裏,有人摸進來了!
猛抬頭,就見那個許久不見的男人就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衣,帶著草原上的風,驀然就出現在她眼前,令她覺得這一定是個夢。
“我說過等我。”他說。
“我等了。”她說。
“我說過兩年之期。”
“嗯,還不到兩攫。”
他走近,把她抱在懷裏。瞬間,身體顫抖得不成樣子。相思刻骨,今日才解。
而他的擁抱,令她落淚。他急切的熱吻,令她軟成春水。
“不行,今天不是洞房花燭。”被抱到床上時,她勉強維持著最後的理智。
“還有,你的壞習慣需要改改。”春荼蘼在他的唇舌和撫摸下顫抖,“堂堂西突厥的王,別總跳窗子好嗎?”
“我跳得很自然。”夜叉笑,“我再等不得,今天就是我們的成親日。”他從懷中取出早備好的紅紗,蓋在她頭上。然後,再慢慢掀起。
明明前一秒還見到,這時,卻有驚訝又驚豔的的感覺,看得目不轉睛。
她,這是她!終於,完全屬於了他。
帳篷外,已經升為從三品將軍銜的春大山聽到裏麵傳來東西倒下的聲音,還有異響,嚇了一跳,怕有巴戈圖爾的餘孽對女兒不利,立即就要闖進去。
做為迎親一員而回歸春荼蘼身邊的小鳳和一直貼身侍候的過兒連忙攔住,好說歹說,編盡了瞎話,還保證了半天,才把狐疑的春將軍勸走。
夜正長,路也長,那種壓抑而快樂的聲音她們聽過,不到天明不會停歇。
未知的前方,也正在等著他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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