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夜叉要怎麽保命,怎麽一勞永逸的解決身份的煩惱,可以生活在陽光下,並且相對減少危險,就是另一回事了。
說白了,她就是要夜叉當汙點證人。為大唐割掉腐爛的肌肉,令大唐煥發生活機,他就是有功的,他就值得被寬恕。但,一旦這個條件引發,夜叉的安全問題還得加強,因為被抓到痛腳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滅口。
當然,這也需要夜叉的配合,畢竟要揪出幕後主使不那麽容易。當時接洽殺人生意時,對方也會想盡辦法為自己的身份保密吧?
所以,還得依靠皇上。一來加強安保措施,二來要給她時間調查,三來她得有常常見到夜叉的機會才行。
不過皇上看來比她急,因為當天,她就三度奉召入宮。
仍然是在禦書房,春荼蘼詳細和韓謀講了自己的計劃。可以說,韓謀非常驚喜。
他可能是明主、英主、雄主,有非常超前的,要以法治國的理念。但是,對於法律上麵的考量,他和春荼蘼不是一個級別。不過這種明顯一石二鳥的事,他當然非常支持。
那晚,他見過阿蘇瑞了。什麽也不用說,他非常確定,所以他雖然擺出公正的態度,私心卻已成片。可惜他隻能暗中幫忙,表麵上不能做什麽。所以再一次,要依靠春荼蘼這個小姑娘。
“事關突厥的貴重人物,朕打算禦審。初審定於九月初一可否?”韓謀和春荼蘼商量,態度好得不得了。
“今天八月二十,民女建議三天後初審即可。”春荼蘼想了想道,“畢竟這隻是個過場,保證阿蘇瑞不會被立即判決,或者流放,或者遣返。當汙點證人,將功折罪這條才是主線,但那是需要另案處理的。等進入新案子,民女要求時間充裕些,前期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汙點證人?這詞不錯,意思很貼切。”韓謀點頭道。
春荼蘼垂下頭,看起來無比謙虛。其實心說:這詞當然貼切了,因為這是千百年後人們常用的詞匯,是經過文字錘煉的。
“朕再賜你塊牌子,可令你隨時出入天牢。”
“謝皇上。”春荼蘼跪下謝恩,心中難免非常好奇。
那把小弓箭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能讓皇上對這件事如此用心,給這樣大的方便?但她不打算打探,除非夜叉主動告訴她。再說她也沒精力,還要有一場大仗要打呢。
腰裏揣著禦賜的牌子,春荼蘼出了皇宮,直奔天牢。因為她要打又一個驚天大案,韓謀擔心她的安危,單獨拔了一小隊侍衛,足有十二人之多,每天跟進跟出,晚上也進駐白府,配合著安國公府本來的府衛,把淩花曉翠圍得鐵桶也似。大萌、一刀和小鳳本就有功夫,這樣也算是雙重保護。 據他們講,這一小隊侍衛個個都是頂尖高手,可見韓謀這次對她非常支持。當然了,他似乎是為了夜叉,所以才這麽緊張她。
她還沒出手,這陣仗就先拉開了。不過她並不排斥這種保護,因為她確實是處在風口浪尖上。到底那些做盡壞事的人很快就會坐不住,等突厥那邊有消息反饋回來,也鐵定有麻煩。所以,還是小心行得萬年船吧。
到了天牢,摒退左右,春荼蘼和夜叉隔著鐵欄而坐。這樣一來是不讓獄卒們為難,二來是怕兩人忍不住纏磨,浪費本來就有些不夠用的時間。
春荼蘼是個公私分明,有職業操守的人。這時,她和夜叉是委托人與被委托人的關係,所以她照例把自己的想法和策略都告訴了夜叉,需要他點頭答應。
夜叉對她的信任是完全的,自然沒什麽異議,隻是當春荼蘼要他回憶之前哪樁買賣做得足夠大,大到能為他爭取最大減刑的時,夜叉皺了皺眉道,“大約……應該算是朱禮謀反案。這個案子始於五六年前,但在洛陽時,還在進行收尾。”
春荼蘼心頭突地就一跳。
她怎麽覺得,她和這個案子極為有緣?方娘子是被那個案子株連,導致的悲慘命運。杜含玉是因為前刑部尚書許文衝被殺案,對夜叉產生的執念。雖然,那隻是夜叉因為沒有收錢而不樂意白做工,卻被杜含玉解讀為了英雄救美。而許文衝正是調查朱禮謀反案的,當時據說剛查出點眉目,就讓人買凶刺殺。
前些日子,她一直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隻手,把她向這個案子推。今天她明白了,永遠不要懷疑預感,因為一定會是準的。
“在洛陽時?”她注意到這個細節,“就是在冷漿店,我無意中看到的那個案子?居然還是朱禮謀反案的收尾嗎?”這餘震,時間也太長了。看起來,本案牽連甚廣,角力的各方人物也都是極有權勢和金錢的,所逐之利也必然巨大。
夜叉點了點頭。
那麽,就是它了!
“我需要細節。”春荼蘼有點興奮的站起來,走到牢門前,雙手握住鐵欄。
她皮膚本就白皙細嫩,手腳雖纖細,卻圓潤有肉,並不像有的苗條女子那樣幹枯。此時那雙手被黑黝黝且粗糙難看的鐵欄和絲質光滑的水紅色衣袖一襯,愈發顯得美麗無暇,有如玉雕。
夜叉的碧眸驀然深幽,因為這個畫麵毫不費力地就誘惑了他。他身子站起,走上前,把那雙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指節分明。但因為長年握刀,掌心和指腹上都有薄薄的繭子,適度的粗糙中帶著非常有力的感覺。
在天牢中這麽多天,卻因為皇上的照拂,他除了憔悴了些外,身上仍然幹淨清爽,神情也並不萎靡。此時,兩人雙手交握,溫熱與微涼相擊,身子都是一顫。
“荼蘼……”夜叉呢喃了聲,把春荼蘼的手舉在唇邊,吻,深深埋在她的手心。
他的唇很熱,呼吸更熱,燙得春荼蘼身上瞬間發軟,下意識的向鐵欄靠近,直接貼上。而夜叉迷醉般的親吻著她的掌心、手腕、手背,每一根手指頭的指尖,把千言萬語都藉由著這滾燙,傳遞在她的心裏,令她的心滿脹著,伴隨著微微的甜蜜和酸澀。
難道,這就是幸福的滋味?
天牢昏暗,他那樣高大的身子似乎把她整個籠罩住了,把她置於溫暖的陰影之下。直到他忽然放開,改為直接在鐵欄的間隙中輕啄著她的紅唇。
“荼蘼,若我能出去,讓我好好抱抱。”他聲音低沉暗啞,懇求中帶著濃濃的情欲,卻因為這道鐵門,把兩人隔在近在咫尺的不同世界。
而這話,聽得春荼蘼身子陡然發熱,像被熱力衝刷,血液似乎一直上升到臉上。她相信自己紅了臉。但,他……這是求歡嗎?
“阿蘇瑞王子殿下,請別調戲你的狀師。”春荼蘼擠出一句。
看到她這模樣,夜叉的心軟到沒有力氣跳動似的。好半天才深吸幾口氣,慢慢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剛才說到哪兒?”
“你還有臉問,不是你打斷的嗎?”春荼蘼嬌嗔道,也退回到座位上,“我問你細節!朱禮謀反案你介入到多深?可知幕後主使人是誰?哪怕是一點線索。”
“這個,你要去問錦衣。”夜叉盡量不去看她,因為若看到,他就想把她抱在懷裏,想親吻她,想……
“放心,我不會放著錦衣不管的。”
“不,你沒明白。”夜叉搖搖頭,“狼眼組織為薩滿所控,為他賺取巨額錢財。但薩滿隻是用歹毒的藥物和秘法控製狼眼中的人,也隻管收錢,其他不問。這麽多年來,對外的事務先是由阿古負責。阿古去世之後,就是錦衣接手。所以這方麵的事情,我並不是太清楚。我隻是帶人執行任務,前後的瑣事都是不管的。”
“你覺得,錦衣對這個案子還會有印象嗎?”春荼蘼連忙問。
“他記性很好的。”夜叉想到錦衣平時的作為,突然笑了一下,“如果你問他,十天前的晚飯吃的是什麽,他都能背出來。而且,他也在天牢裏關著,隻是與我相隔得比較遠罷了。”
“我這就去找錦衣。” 春荼蘼立即站起來,盡管不舍,可現在正事要緊,“早一刻知道細節內容,我就可以早一刻準備,必須打得對方措手不及才行。我這兩天可能不來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現在屬於我,敢丟一根頭發,給我看看!”
她說得凶巴巴的,還威脅性的瞪了夜叉一眼睛,可夜叉卻隻看到她的可愛,目光牢牢黏在她身上,連答應的話也忘記說出口,恨不能一輩子看著她才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就覺得心上被有什麽被挖了去,空蕩蕩得分外難受。
另一邊,春荼蘼支會了韓無畏一聲,就直接被帶去看錦衣。
錦衣的牢房離夜叉的果然遠,春荼蘼被帶著,沿著又黑又長的走廊拐了好幾個彎才到了地方。見到春荼蘼,錦衣很意外。他因為受了傷,精神不是很好,圓圓的臉都瘦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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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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