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複確定孫女沒被輕薄,也沒被毆打傷害後,兩位祖父放了心,並一力囑咐孫女不許出門,在家靜養。 期間春大山來了一次,也不說話,坐在那兒看了女兒半天,當日所受的驚嚇才算稍稍過去。
綁架事件被韓無畏強力按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還都被下了封口令,於是長安城內外仍然一片平靜,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倒是杜家,第二天就派了杜含玉的庶姐杜含真來,表麵上是世家女之間的正常來往,實際上是杜家派來打探消息的。
杜含玉排行第三,上麵有兩位庶出的姐姐,長姐已經成親,二姐含真年方十九,還沒有嫁人。本來依照唐律,女子過二十而未婚算違法,就要給官配,或者交罰金。在範陽小地方,春荼蘼還為此緊張過,又憤恨這種律條對女性的歧視,到了長安才知道,大唐貴族子弟們盛行晚婚,像杜東辰和自家大哥白毓秀,就年已弱冠,卻都沒有成家立室。
“春六妹妹,我來,是想詳細問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杜含真很直率,坐定之後就問道,譴了自己的丫頭出去,卻不避諱小鳳和過兒,臉色關切但嚴肅。
春荼蘼愣住,“杜三姐姐沒有說嗎?”
杜含真一來,她就知道對方的目的。綁架什麽的,涉及到隱藏事,女性長輩和男性來問她都不合適。而奉國公府孫輩的嫡女隻有杜三和杜八,她們一個是當事人,一個是二貨,都不能親自登門,這才派了庶次女。檔次上差些,但也是無奈之舉。
照春荼蘼看,杜二倒沒有杜三的虛偽和杜八的跋扈,大方坦然,還算不錯。可惜。杜含真下麵的話令她吃了一驚。
“我三妹驚嚇過度,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隻是哭。”杜含真歎了口氣,“請了禦醫來診治過了,說身上並無大礙,隻是有些擦傷。但是家祖和家父都擔心得不得了,想著心病還需心藥醫,得知當時發生了什麽。才好對我三妹勸解一二。你別看她平時端莊大方,像那麽回事,到底從小嬌養的,沒見過世麵。”
春荼蘼垂下眼,心中不知是氣還是佩服。
杜含玉好樣的!怕自己的說詞和她不一樣,居然裝成嚇得說不出話來。當時在山上,她冷靜理智到跟得上她逃跑,還能出口威脅,心智堅韌,就算是被橫空出來、鬼氣森森的紅繡鞋嚇到失控。事後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杜三如此,是把事件的焦點都轉移到她身上。什麽話。她去說。什麽謊,她去編。就算最後被人抓到漏洞和把柄,也是她春荼蘼的麻煩,與嬌弱無辜的小白花杜三小姐無關。而她都嚇成這樣子了,長輩還好苛責嗎?這不杜二都說了,杜家小姐從小嬌養,沒見過世麵。底下的意思,不就是她出身市井,所以不嬌貴嗎?
瞬間。對杜含真那點子好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的怒火拱出些惡作劇的情緒來。
算計她,沒有好果子吃哦。幸好,之前她做過鋪墊。
“是這樣的。”春荼蘼很嚴肅,“也怪不得杜三姐姐反應這麽大,但凡姑娘家,遇到這樣的事,不去自盡就已經很勇敢了。”
杜含真麵色一變。
她以為,春荼蘼好歹會含蓄些,現在說得這樣粗鄙直白,她不禁後悔沒有叫兩個丫頭回避一下。不過這時候春荼蘼已經被惹火了,她再也阻止不了。
“當日杜三姐姐約我去竹林聊天,結果碰到兩個假和尚。他們見杜三姐姐貌美,當時就起了歹念,上前百般調戲。我拉著杜三姐姐就走,哪想到他們膽大包天,居然把我們劫持了。當時他們把我們打暈,不過我從小東跑西顛的身體好,腦子還清醒,隻是被堵了嘴,不能向人求救。後來我們到了山上,開始還好,隻可惜找不到逃跑的機會。可到了晚上,那兩個假和尚就生了不軌之心,那時杜姐姐還昏迷不醒。天可憐見,他們為了爭奪杜三姐姐大打出手,結果雙雙斃命,門也打碎了,我和杜三姐姐才僥幸逃脫。說起來,真是驚心動魄,好嚇人哪。”
春荼蘼聲音清脆,嘴皮子利索,blabla一說,杜含真幾次想攔下,都插不進嘴,直到這段誅心之語完全說完,塵埃落定。
哈,燙手山芋扔給她不是嗎?利用她,沒關係,光明正大的來。說兩句好話、軟話,興許她還能主動幫助,但這樣玩陰招,以為她沒辦法治人嗎?吃啞巴虧,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在現代時,有人把律師稱為鯊魚,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既然要她說,要她承擔事後責任,那就亂說好了,看杜三站不站出來反駁?之前她在杜三胸前抓了血痕,為杜三查體的時候,很多人看到了吧?事關杜三的名聲,還有奉國公府的臉麵,她就說杜三被人輕薄過,杜三要怎麽證明清白?哈,為了安撫和保護秘密,杜家怎麽也得拿點好東西封她的嘴!
杜含玉是真聰明嗎?會點內宅的手段而已,把別人當傻子……多麽愚蠢,居然在大是大非麵前耍小心機,那完全是假聰明,而且不明智。
果不其然,杜含真聽完春荼蘼的話,臉都綠了。她在椅子上呆坐了片刻,勉力對一臉“同情和惋惜”的春荼蘼道,“春六妹妹,事關女子名節,這件事……還請莫對人言。等我三妹清醒了,還要問問她的。”
“那是自然。”春荼蘼一臉正義,“若不是姐姐來問,我是不會說的。不過我之前告訴了我祖父,我不能對他老人家說謊。”拉上一靠山,比較穩妥。
杜含真沒再說什麽,聽到的“事實”雖然半信半疑,卻令她連客氣話也沒心情說了,直接告辭走掉。
春荼蘼隨手修理了耍心眼兒的杜氏姐妹,就一心一意等起錦衣的消息來。她心裏急,吃不香、睡不著,才兩天就滿嘴火泡。可惜她不方便出門,就隻好勞累小鳳,不斷去打探消息。在第三天半夜。小鳳終於逮到了錦衣。
錦衣責怪春荼蘼連累了夜叉,而且他已經在小鳳麵前露了真形,故而不必再掩飾,當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我朋友目前正在一處安全之所,叫你家小姐別摻和了。隻要春六小姐不出手,別人就不會有事!”
小鳳不愛說話,有時候有點一根筋。聞言並不反駁。小姐的這件事,她並不完全知情,自然不會瞎說。但她認死理,小姐要打聽到救命恩人的消息,她就一定要幫小姐辦到。於是,她堵著錦衣,不讓他進葉記。錦衣幾次三番不能突破,不禁惱火。
“你到底要幹什麽?”錦衣怒道。
“告訴我那個人在哪兒。”小鳳陳述事實,情緒平靜,“小姐要去看他。”
“不行!”
“那你就不能進去。”
“你有本事攔住我嗎?”錦衣危險的眯起了眼。
“不知道。”小鳳想了想。很認真,“要不。打一打,試試看?”
錦衣頓時無語。
這是半夜沒錯,但長安的部分地段是有宵禁的,比如這裏。而且周圍全是前店後屋的商戶之家,萬籟俱寂之時發生打鬥,不如直接把人叫起來看熱鬧好吧?
可惜他又試圖闖了幾次,發現不發出動靜就突破。根本沒有可能性。這丫頭縱然武功不如他,可也不是十幾、二十招就能擺平的。
“我隻是去拿藥!”他氣得低吼,沒想到遇到牛皮糖。扯又扯不開,甩又甩不掉,“你小姐的救命恩人需要我配製的特殊藥物,不然可能永遠睡著,不能醒來。這樣,你還要攔著我?”
“告訴我那個人在哪兒,小姐要去看他。”小鳳翻來覆去就這句話。
錦衣被她打敗了,無力地說,“好好好,你先讓我進去拿藥。然後我畫了地圖給你,你讓你小姐自己去找。這總成吧?”
小鳳想了想,點頭。
錦衣一向滑不溜手,慣會演戲,現在卻居然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個丫頭,太可怕了!
可拿到地圖,春荼蘼還得想辦法混出府,思來想去的,隻能用李代桃僵之計。天才亮就嚷嚷著不舒服,加上她這幾天也確實缺乏睡眠,稍微暗示一下,叫來的大夫就說她需要安靜,好好睡上一天半天就會好。
於是早飯過後,白敬遠和春青陽親眼看她睡下,又囑咐了人絕對不打擾,這才走了。白敬遠有政務要忙,春青陽則去找兒子事情。而等他們離開,春荼蘼翻身坐起,換了府裏小廝的衣服,塗黑了臉,在小鳳的幫助下,驚險異常的大白天翻牆出府。而過兒,則膽顫心驚的坐在淩花曉翠的小樓外,假裝守著門,實為掩護。
那張地圖畫得很仔細,想必是過兒的功勞,但實際上了山,卻是另一番光景。幸好之前小鳳就是在山裏長大的,倒很會辨認路徑,就是擔心過兒那邊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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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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