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春荼蘼好奇。

“奴婢在飯舍那邊遇到了杜三小姐的丫頭,這是杜三姐讓奴婢給您帶來的。”小鳳解釋。

因為韓無畏而明朗的心情,一下子又低沉了下去,“怎麽到哪兒都有她?”春荼蘼皺了皺眉,看著精美的齋菜,胃口卻沒了。

“她到底和小姐說什麽?”過兒指指花箋。

春荼蘼打開看看,忽然有點不耐煩,“她約我下午申時見一麵,單獨的,就在香客居後麵的竹林子。”

“小姐要去嗎?”過兒問。

“不想去,但是得去。”春荼蘼把玩著花箋,“她們家的人,除了杜八,對我都還客氣,這時候我又不能裝病,她信上說得誠懇,我不好推。”

“可是小姐好像不喜歡她。”小鳳抓抓頭發,“早知道,奴婢就不接這張紙了。”

“她若打定主意找我,你不接,她也會送來。”春荼蘼歎氣,“怎麽這麽倒黴,貴客女眷來得這麽少,偏她就在。而且吧,她這麽客氣,若我真不去,人家不會說我不好,會說我祖父白相大人架子大,庶孫女不肯給杜家嫡女麵子。”

“哪有這樣的。”過兒不服。

“所以說,大家閨秀有什麽好?做事不能隨心意,但凡有點什麽行為或者言語,一百個人來猜測你的意思,而且變換成一百種不同的花樣來理解,還絕對能扯到家族甚至朝堂上,倒不如當個村姑痛快自由,想鬧就鬮,想罵就罵,哪管他人嘴臉心思!”白敬遠不管目的為何,卻一直對她不錯,至少沒有違背過兩人之間的約定,所以她也不想給他老人家惹麻煩。再者·她也好奇,杜含玉這麽鄭重的約她有什麽事?

而這是廟裏,約的是白天,竹林離她住的院子也不算遠·應該不會有事的。

於是申時正,她獨自去了竹林。

不管她喜不喜歡杜含玉,準時是一個人素質的體現,她活了兩世,一直保持著這個良好習慣。

竹林並不大,除了本寺的僧侶,外人不得而入·這也是春荼蘼敢坦然赴約的原因。慢慢走進深處,還能依稀看到不遠處香客居所的簷角。而前麵一個粉紅色身影,映著春日裏的青青翠竹,說不出的美麗,也說不出的……礙眼。

礙春荼蘼的眼,哼,誰讓杜三沒事對夜叉好!真煩人,還大家閨秀呢·隨便約人出來,還早到了。知不知所謂的守時,是指不早不晚。早到·也是失禮好不好?

“杜三姐姐。”杜含玉也不知在想什麽,沒有聽到春荼蘼故意放重的腳步聲。於是,她隻好叫了一聲。

杜含玉似被驚到,但轉過頭來就滿臉歉意的道,“一時出神,沒有聽到春六妹妹過來。”

“沒關係的。”春荼蘼禮貌的笑,也能表現得恰到好處,然後開門見山,“隻不知杜三姐姐找我來,有何事要說?”誰耐煩和她寒暄。

春荼蘼以為放下杜含玉給夜叉包紮傷口的事了·其實根本沒有。原來對一個人有惡感,有時隻因為最微不足道的理由。而且她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很小心眼兒的,和普通姑娘沒有區別。

杜含玉一愣,沒料到她這麽單刀直入。但她到底被教養得很好,為人處事圓滑熟練·立即也換成直截了當的說話方式,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春六妹妹,我是想委托你一件事。委托······你們狀師是這麽說的吧?”

春荼蘼眯了眯眼睛,“委托?是這麽說,這詞還是我發明的。不過杜三姐姐不要開玩笑好嗎?委托,可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不得不說,杜含玉約她過來,她事先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示好、暗諷、捉弄、弄蛇嚇她,或者真或者假的要交朋友,但絕沒想到是“公事”。乍一聽這話,她就覺得是陰謀。

難道,是她多疑的性格使然?

“春六妹妹,我這麽失禮,偷偷約妹妹出來,絕不是要開玩笑的。”杜含玉露出忐忑的神情。很顯然,掙紮的眼神也不是純裝出來的。

“姐姐不會是得知我來青龍寺,特意約在這邊吧?”嘴裏姐姐妹妹的說著親熱,暗地裏互相戒備提防,甚至還互掐。大家閨秀,果然無聊得很哪。

“這事,我不好直接上安國公府的門。”杜含玉這算是承認了。

哦…···是一件秘密的事,不能讓奉國公府知道的,也就是拿不上台麵的事。而且,是不能動用她本身力量的事。春荼蘼敏感地想著。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卻絕不能由自己說破。雖然吧,她好奇死了。

“但不知姐姐有什麽事能委托我?我做的事,都是要上公堂的,杜三姐姐養在深閨,出身高貴,即使有什麽事,奉國公府自會解決,還用得著自己找人不成?”她歪著頭,一派“天真”。

杜含玉當然不會以為她真的這麽幼稚,當下正色道,“妹妹給人打官司的事,我是聽過不少了。其中精彩之處,真是連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員也難出其右。”

“接受委托要收銀子的,收費還很高。實際上,和我談生意上的事,連說話也按時辰收谘費銀子,三姐姐就算誇我,也不能免賬,行規不能破。”春荼蘼打斷杜含玉,伸手撫竹,似是開了句玩笑,但其中的意思明確:有話快說,別繞彎子。

望著春荼蘼扶在翠竹上的手,綠透與白嫩、竹瘦而掌潤,算不得纖纖玉手,卻令那竹子都染上生命力似的,奇異的好看,令杜含玉忍不住一陣妒忌,別過眼去道,“六妹妹,我真有事要求你幫忙。當然,銀子不會短了你的。方才所說,並不是吹捧妹妹,我是想說……正如妹妹那日在大興苑林所言,你通過打官司,還了很多人清白。但我想,若要贏了官司,妹妹事先會做很多調查不是嗎?”

春荼蘼認真點頭,心中警鈴大作。難道杜含玉是要調查什麽事,才委托上她?

“可見,妹妹的調查能力比官府還要厲害。”杜含玉又說。

“那可不敢當。”春荼蘼把姿態放低了些,免得被捧高了後麵下不來,或者摔下來,“不過是我運氣好,加之注意細節罷了。”

“那就很了不起了。”杜含玉仰頭,望著細竹的頂端,似是歎了口氣,“我正想讓妹妹幫助調查一個人。”

“杜三姐姐!這個委托怕我不能接受!”春荼蘼再次打斷杜含玉,非常及時。

杜含玉不是普通客戶,她找上自己,顯得那麽刻意又······急切,當然要阻止和拒絕,誰知道是什麽豪門秘密或者皇室醜聞?誰知道她要調查的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人。

若是別人就罷了,杜家和白家麵和心不和,杜含玉之前對她也沒有過友好的表示反而是杜含煙陷害過她,而杜含玉本身在拜見皇後時還給她墊過牙,她當然不會信任杜家的姐妹。所以她才不會接受這個委托,絕不讓杜含玉把她拴在一條繩上。

“六妹妹,你都不聽聽是什麽事嗎?”見春荼蘼不客氣地要離開,杜含玉忙道。

“三姐姐,你怎麽就相信我會保守你的秘密呢?”見杜含玉又露出迫切的神色,春荼蘼納悶異常,“三姐姐瞞著人把我約到這裏,隻怕這件事見不得光吧?若我辦不到,還把這件事說出去呢?”語氣間,也不怎麽客氣了。

杜含玉略低下頭臉上竟有紅暈。

媽啊,她不是要我調查她的心上人吧?她這是看上康正源啊,還是韓無畏?知道她跟這兩個人關係友好,所以曲線救國?

“六妹妹,我既然求到你頭上,自然是充分了解過你以往的行事風格。”杜含玉正了正神色道“我聽說,你還經常說一句話,叫做職業道德。你接受了委托,從不泄露委托人的隻字片語。我相信委托六妹妹做事,六妹妹就算做不到,也不會泄露我的······秘密。”最後的兩個字,說得異常艱澀。

“倒不知道三姐姐是真了解我的。”春荼蘼慢慢的道,這句卻是由衷。而為杜含玉信任她的行事風格,她的態度軟和了些,“但我還是要說聲抱歉,我不打算接受委托。”

“為什麽?”

“也不為什麽,就是不能接受。”春荼蘼盡量婉轉些,“我才入安國公府,祖父暫時不許我多事。”對不起了白相,借您當擋箭牌用用。正好,自從影子那件事後,再沒接過案子。

杜含玉抿緊了唇,大約沒想到春荼蘼雖然沒嗆聲,卻著實拒絕了,而且似乎沒留餘地。

又見春荼蘼略施一禮,往竹林之外走去,一咬牙,揚聲道,“我是請你幫我調查一下,那天在街上遇到的胡人的事。就是長得很醜,被人追打的那個。”

春荼蘼停下腳步,胸中的怒火噌一下冒出來。

她停住腳步,半側過頭冷笑,脊背挺得直直的,“三姐姐,你這是打算強買強賣?可我就算聽了這話,卻還是不會接受委托。反正三姐姐也知道,我信譽良好,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不是嗎?若三姐姐不信任,想要強力讓我閉嘴,我安國公府也不是吃素的!”白相老大人,對不起,還得借您的勢……有話要說………

感謝紅蝶之零打賞的桃花扇

感謝……打賞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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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