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幸好,不然巴掌打在春荼蘼身上,他的腦袋極可能就在了。他是一時氣糊塗,或者真的沒拿春荼蘼當回事,現在心裏一激靈,都懂了。再不濟,那是白相的孫女,與當今皇上有血統關係的。
羅斐然是有名的莽貨,但他並不傻,這時候想通了,立即後悔到不行,又後怕到不行。他敢潑韓無畏的心上人!他敢潑皇上的表侄女!他敢潑白相的心肝寶貝。真是瘋了!都是那幾個女人攛掇的!現在想想,為什麽她們不動手,非得設套讓他來?別人就罷了,羅語琴和羅語蘭可是他們羅家的人,居然三言兩語害了自己的哥哥。以為傍上公主就安全了?
可是……他冤枉啊。
美好的春遊,就以這種尷尬的方式結束。春荼蘼沿著小路外外走,嗓子幹得冒煙,心中還暗歎:唉,真不劃算,好酒才喝了兩杯,一杯還喝在自個兒臉上了,說了這麽多話,跟演講似的,還不賺錢,虧啊。最要命的是,繼母候選人一號二號都沒考察,也不知道明天皇上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麽舉動。
正想著,韓無三兩步就追上了,手中舉著脫掉的外裳,舉在春荼蘼頭頂,幫她遮陽
“你還嫌別人不夠誤會?”春荼蘼沒好氣。不過,有陰涼真舒服啊。
“沒有誤會。”韓無畏的意思是,他真的喜歡她,別人沒想錯。可春荼蘼遲鈍,以為他是不在乎的意思,於是就聳聳肩,表示那我也沒什麽好在乎的,完全沒理會其中真意。
“那,十五之約還去不去?”韓無畏小心地問。
“去,為什麽不去?”春荼蘼無所謂的道,“又不是你欺侮我。其實就算他們請我,我也還會去的·我這是對事不對人,多麽成熟又善良的處事方法啊。”
韓無畏直樂,心說您小姑奶奶罵武勳之子是賤人,連公主都數落·那杯酒也還到羅斐然的臉上了,到頭來還是別人欺侮您?
正要說什麽,迎麵跑過來一個人,速度非常快,因正好是一個拐角處,有視覺盲點,差點撞到春荼蘼·幸好韓無畏眼疾手快,手臂圈住春荼蘼的腰,一把把她帶開。
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心情有點蕩漾,但見春荼蘼沒反應,不知她是現代靈魂,對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沒有特別敏感,隻覺得意外和鬱悶。說她是輕浮隨便的人吧·她根本不是。在男女之間的交往上,特別自然直率。他動心動情時,都覺得是自己不正經。可是·她對男人不怎麽設防,真讓人揪心,難道他得死盯她才行?
他並不了解,其實春荼蘼對外人戒心很重,隻是和他太熟悉了,也非常信任,才會不注意。
“怎麽回事?”韓無畏攔著那個人問。
不是苑林內的侍衛,像是某府的家將,職位還不低。看服色……
“你是奉國公杜府的?什麽事這麽急,橫衝直撞的!”他皺眉·很有幾分威儀。
“回韓世子,小的萬死,差點撞到貴人。
不過杜府上確實有急事,必須立即報知我們家世子,冒犯之處,還請您如罪。回頭小的到賢王府門前磕頭·求您原諒。”杜家是奉國公府,而老國公兩年前請辭,現在的國公是杜東辰的父親。所以,身為嫡子的他已經請封為世子。
韓無畏虛踢一腳,“誰稀罕你陪罪,快去吧,別耽誤了事。”
那人得了命令,一溜煙兒就跑了。跑得太急,還差點摔個跟頭。再想想剛才那人臉上的焦色,韓無畏不禁皺皺眉,“什麽大事啊,至於如此嗎?”奉國公府自詡是後族,行事一向追求穩妥平順,鮮有這麽急赤白臉的時候。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件事甩在腦後。而春荼蘼則根本不關心,兩人都沒意識到,春荼蘼不久之後就卷入一場很有驚悚色彩的桃色風波。
第二天,皇上和白相都知道春遊日的事了。是九公主那個草包,別人不說,她先跑去找皇上哭訴。當天下午,皇上把白相叫去訓斥了一頓,但沒有追究春荼蘼的責任,也沒斥責公主。
各大世家的掌門人望過風向後,得出結論,皇上不會縱著白家六丫頭胡來,但她這樣無禮的頂撞了公主,居然隻訓了白相兩句,顯然也很寬容了。因為九公主是皇後所出,又一向最得皇上的心,居然沒哭出大效果來,不管是衝著白相,還是衝著那點子血脈,皇上都很給麵子。
而白相回到家後沒事人似的,還笑眯眯的跟他家那惹事的丫頭吃了飯,給人的感覺是,寵這個撿回來的孫女,寵到了沒邊兒的地步。
所以,春荼蘼算計得沒有錯,隻要有靠山,那些貴女們雖然排斥她,到底不敢對她如何如何。而人非草木,而她得到基本的尊重後,處著處著興許就好了。所以說,融入一個圈子,不僅是委曲求全一個辦法。
你不權貴,權貴就會來你的。
長安城,屬於關中地區,地貌獨特,高崗橫峙,不盡平坦,但生態環境卻非常好。不僅涇渭八水圍繞,南邊倚著終南山,山上鬱鬱蔥蔥,是真正的森林地帶,現代是見不到的。
山下地勢平坦處,還有大片的竹林和梅林。
之前,春荼蘼曾以為竹子和梅花隻在南方才有。但大唐時期氣候溫暖潮濕,西北地區也生長著這樣的花木。此外,長安城附近還有秦嶺綿延,其草木之茂盛,從曲江的水麵上都看得見倒影。據說,從山間的小路走,都看不見天上的太陽。
而長安城位於龍首原。
所謂原,是一種特殊的地形,在黃土高原上相當普遍。凡高起,而上麵平坦的地方都可以稱為原。長安的道觀和寺廟眾多,大多處在某原上,附近靠著山麓。青龍寺就在新昌坊,屬於樂遊原。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青龍寺有高僧,香火極旺,就連東瀛人都派了有道高僧前來學習。
春荼蘼和韓無畏約了十月十五到青龍寺,聽法會,但預計當天來的人太多,所以十四那天就得出門,晚上宿於山上。在古代,也有賭車的問題,雖說堵的是馬車,雖說長安城的街道極為寬廣,小馬路都有三十四米寬,但架不住人多、車多、小販多呀。據說,別處還好,進寺的入口處,隻要有大型活動,必然卡得死死的,沒一兩個時辰不能通行
其實這些,很令春荼蘼感到驕傲。怪不得有位名人說過:恨不生為漢唐人。大唐長安是人口超過百萬的大城市,外國人到長安,沒有不被震驚,繼而膜拜無比的。
於是十三這天,春荼蘼就帶著過兒和小鳳上街買點東西。照理,安國公府什麽都有,寺裏也安排好了住處,當然會管飯的,可女人嘛,出門就愛帶東西,春荼蘼半點不例外。至少弄點好吃的點心,萬一半夜餓了呢?
逛著逛著,不知不覺就買了不少各色零食,拿著怪沉的,又走得累了,就到路邊一間茶舍歇歇腳。那茶舍挺大,上下二層,沒有雅間。好在大唐的女子可以隨意逛街和進飯館的,她就選了臨街的桌子,一邊欣賞街景,一邊喝茶。
風土人情、市井民俗,才是她之所愛。看著可生動了,比參加貴女們的聚會好玩得多。
“咦,那不是杜家的馬車?”過兒眼尖,指著樓下道。
那馬車除了寬大外,並無特別華麗之處,但無論馬車的用料和拉車的馬匹,以及趕車的車夫,看著都很不俗。馬車的車廂門粱上,刻著奉國公府的徽印,長了眼的,都認得出來。
這就叫低調的奢華,比羅家那樣處處金光閃閃,顯得有底蘊多了。不愧是皇後的母族,也不愧是大唐第一權貴之家。
“杜世子在一邊護送呢,這是去哪兒?”小鳳也八卦道,“這附近沒有賣高級貨的大鋪子呀,他們這樣高貴的人,哪受得了低賤的東西。”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經常跟春荼蘼在一處,厚道的小鳳也開始說話帶刺。
春荼蘼同樣很好奇,因為這裏離鐵匠一條街不遠,雖不是貧民區,但卻是平民區,除了她這種喜歡平凡生活氣息的人,名門望族裏出來的,都不愛往這邊來。
“附近有個小道觀吧。”她是正經研究過長安城地圖的,猜測道,“隻是香火不怎麽旺,難道他們也要去上香?”
“小姐這就不懂了,進香祈福,不在道觀或者寺廟的大小,完全看緣分。”小鳳解釋,聽得過兒和春荼蘼連連點頭。
小鳳是從女道觀出來的,算是業內人士,懂行。
三人嘰嘰喳喳的八卦著,正討論杜東辰帥不帥,比安國公府的白毓秀如何時,突然街麵上傳來一陣騷亂,是從旁邊一間零食鋪子鬧出來的,直打到街心。
打人的有十幾個,除了一對夫妻樣的中年男女外,全是孩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隻有六七歲的樣子。而被打的是一個男人,身材很高大,看不到臉,身材卻極為年輕,因為很矯健有力的樣子。可他卻不還手,隻一個勁兒的躲避,雙手護著頭,雖然那對夫妻跳起來,也夠不到他,卻一直試圖向他臉上抓。
………66有話要說…………
這是第二更。
晚上第三更本說是八點,但下午有事要出門,改在十點左右。也可能再晚點,但放心,三更承諾算數,今天前一定會完成的。
謝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