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下去,在外麵侍候著。記著,今天的事,不許向外泄露半個字,包括你們的老子娘在內,不然看不扒了你們的皮。”葛氏冷聲道,更恨春荼蘼。

臨了,倒讓那野種買了個好!如今,她把這群丫鬟打殺發賣不得,還得讓她們承那賤丫頭的情。真真是一口氣窩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難受死。

“二嫂,這……怎麽辦?難道就算了嗎?家法何在?”黃氏氣鼓鼓的問,其實很茫然,因為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哪個晚輩能囂張跋扈到這個地步的,敢這麽頂撞無禮!那嘴就像開了鋒的刀子,句句刺人要害。而且吵架的速度這個快,她這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架都打完了。

“不然怎麽辦?鬧到老爺子那兒去?說我一個伯娘,你一個嫡母,外加上兩個姑姑,給一個外麵來的野丫頭罵得狗血淋頭?”葛氏冷哼道,“你有這個臉,我還沒有呢?趁早息了你那不著調的心思!”平時,她們妯娌雖然明爭暗鬥,好歹還給對方留臉,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既然撕破臉,大家都這樣吧。

“這口氣我咽不下!”黃氏不甘。不過想想春荼蘼剛才的神色和語氣,又有點發毛。

“咽不下又如何?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講理講不過,玩不講理的,一樣玩不過。既然如此,就隻能咽下這口悶氣。”至於小輩們不服氣,憋著找回場麵,與她無關,她們二房三兒一女,惟一的女兒懦弱,就算相爭,也無幹於她。

“我還是她嫡母呢!”

“勸你不聽,你自個兒看著辦吧,反正我不摻合了。她吃的是公中,又不占我們二房,上麵自有老爺子管著,外麵名聲不好,也自有其他爺們兒想辦法,我是不懂的。你隻別拉著我就行,我惹不起還躲得起!”她忽然深悔今天辦蠢事,完全吃飽了撐的,最後倒惹得一身騷,下回可要離那個野種遠一點。

切,不甘心,有能耐寫信給你家老爺,讓他回來管教。哼,黃氏就是不識實務,那野種是個辣貨,隻要老爺子喜歡,把天捅個窟窿又能如何?人家說得好,她們千防萬妨,人家不稀罕這國公府的一絲絲呢。而她們所仰仗的可不就是國公府的勢力,要把人家轟走,正中了人家的意!要打殺發賣,沒那個權利!真動手,兒子說了,那野種身邊有高手,吃虧的指不定會是誰呢。既然裏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脖子一縮,兩不相見就得了。

而黃氏坐在屋裏捶胸頓足的時候,春荼蘼已經回了自個兒的院子,裝作無事的和春青陽接著過小年。晚飯她基本沒怎麽吃,春青陽又餓著肚子,最後叫上小鳳和過兒,四人圍在一起吃春荼蘼“發明”的火鍋,不知道多開心。

其實,若春荼蘼知道她的策略一次成功,至少嚇住了兩房的主母,會更高興的。雖然她表現得粗野,但關鍵是一次絕了根,管用就好。宅鬥什麽的,她根本就不想摻和。有本事,到外麵鬥去!耗子扛槍窩裏橫的事,她春荼蘼不屑!

“她真這麽說的?”主院書房,白敬遠聽一個管事向他匯報。

內宅女人吵架的事,才結束一柱香時間,他就在坐在那兒聽報告了。

“是,六姑娘說不想在國公府得到什麽,是為了老太爺才進門。又說……說四小姐是個廢物,對國公府沒有貢獻,不配問她話。”管事低聲回道,並極快的偷瞄老太爺一眼。因為有兩輩未嫁的姑娘,二代稱為小姐,三代稱為姑娘。

可是他驚異地看到,白敬遠的麵色平靜無波,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不僅沒有,怎麽還好像沒事人似的。怎麽回事?看低白府也可以?罵白家的小姐也可以?

“平時倒是有幾分滑頭,做事知道變通,哪想到惹到了,性子烈成這樣!”白敬遠似自言自語地道,之後又對管事揮揮手,“你先下去吧,內宅的事不用理了。”

這下子,他那兩房兒媳會老實好一陣子了。至於小輩……哈,怎麽會是那丫頭的對手。他之前還想看她怎麽在府裏與他人共存,哪想到才一天她就表明態度了:她根本不打算和國公府裏的人相處。她的人進了白家,心卻不受任何約束。

“對國公府的貢獻嗎?這麽多兒孫,就隻有你想到為國公府做什麽,而不是借著國公府的勢要為自己做什麽。”管事一走,白敬遠苦笑地道,“你如果是我的親孫子該有多好!那樣我就不用擔心白家怎麽走下去了。”說著,又微微搖頭,萬般無奈和遺憾。

第二天,春荼蘼像沒事人似的,一大早去給白敬遠請了安,然後就回到淩花曉翠去,陪春青陽吃早飯。請安時遇到了那些個女人們,除了兩位姑姑對她橫眉冷對外,其他人基本躲著她走。在白敬遠身邊時,看到貼身侍候的歐陽氏,雖然麵色和善,但無意間流露出憎惡與不敢招惹她的怯意,就知道兩位姑姑把昨天的事告訴給這位姨奶奶了。

倒是白敬遠,也不知為什麽,早上對她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好些,請個安而已,就賞了一塊他老人家貼身戴了好多年的玉佩。貌似很有些價值,歐陽氏的眼珠子都綠了。而白敬遠的這種態度,就更讓滿府上下對她敬而遠之。

“看到沒?當個下人不容易。”春荼蘼數落陪她來請安的小鳳和過兒,“哪像你們倆,一個在家橫行霸道,除了我爺爺,誰的話也不盡聽。另一個沒點眼力見兒,支支就動動,扒拉一下才轉轉,不然就站在那發呆,沒有工作的主動性。”

“小姐!”過兒撅嘴。

“小什麽姐,以後跟人國公府的丫鬟們學學。人家多難啊,惹不起我,不敢靠前,見祖父對我好,又想巴結。可是這府裏歸二伯娘和母親管,她們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免得我這恃寵而驕的哪天翻了船,跟著沒好果子吃。”

“這就是耳軟心活的壞處。”小鳳接口道,不知打哪折了鬆枝,拿在手裏甩來甩去,“要見風使舵,就得研究風向。倒不如我們,隻忠於小姐一個人,那就沒有煩惱啦。”

“嗯,好丫頭,小姐我沒看錯你們。逮著好的,就要死咬著不撒嘴,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啊。”春荼蘼表揚道,並傳播她那不良的人生哲學。

她站在花園正中,深吸一口冬日幹幹涼涼的空氣,隻覺得全身舒爽。多美好、而且多清靜啊,走這一路,是人對她就退避三舍,整條路她一個人走。以前總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現在才知道做個人見人怕的惡徒,病毒般的存在,真心快活啊。

不過她不是得意忘形的人,因為人貴有自知之明,凡事不要做得太過。要知道,打狗入窮巷,可能會挨咬的,總得給別人一條路走。

所以打從小年後到大年除夕,她沒再高調鬧騰,除了給白敬遠請安,除了去兩條街外,看了看春大山租的小院兒外,就足不出戶,真成深閨小姐了。大萌和一刀那邊放了長假,她沒事時就在手裏拿一條布縫啊縫的,上麵還繡著奇奇怪怪的花紋,女紅很好的過兒也認不出。

“小姐,您繡反了。”過兒還指出,“這布帶子要繡花,不是應該在正麵嗎?”

春荼蘼笑而不語,一臉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逗得過兒好奇死了。

小鳳拉過兒走,悄聲道,“我猜小姐是練練手,未必是做什麽東西,所以才四不像。你不要去揭穿小姐,她嘴裏不說,心裏說不定是惱的。”

過兒捂著嘴,後悔死了,“早知道我什麽也不說,你說會不會打擊到小姐的熱情?以前讓她動個針線可難了,現在終於肯做點大家閨秀會做的事。但願她把琴棋書畫也拿起來吧,她那場大病前可喜歡了,後來轉了性,就隻喜歡律法。”

“律法有什麽不好?”小鳳就說,“不過我瞧小姐繡花也有天賦,那彎彎的一條,挺像燙熟的菜葉子吧?就是顏色選得不好,黑色布,黑色繡,不仔細辯認都看不出的。”

“哪有人繡菜葉子的,還是燙熟的?你這是挖苦小姐!”

“沒有啊。”兩個丫頭胡亂猜測著,卻完全不影響春荼蘼的女紅熱情。

這樣一連過了七日,除夕那天的一大早,白敬遠就派人送信兒來,說春大山終於年前拿到正式調令,緊趕慢趕,在中國人最看重的除夕早上,到達了長安。

得到這個消息,春青陽就張羅著離府。因為今天晚上,春荼蘼要與白家人吃飯守歲的。若春大山不到,他就在院子裏等孫女回來,爺倆兒再補過。可現在兒子在長安,哪能讓兒子孤孤單單、清鍋冷灶的過年?

白敬遠思慮周到,大約知道春青陽會離府,怕春大山的租屋那裏沒什麽東西吃用,備了足足一車的年禮,派人送了過去。

“你乖乖聽話,不要惹事,明兒一早,爺爺就帶你爹一塊兒過來。照理,我和你爹得給白相拜個年,禮不可廢。”春青陽哄著一臉不高興的孫女,“別撅嘴,會影響明年運勢的。”

“他明天要大朝,回來時都中午了,一群愛慕權勢的巴結狗子都來拜年,您別湊這熱鬧。”

“什麽他他他的,這就是我教你的禮貌?”春青陽板了下臉,但很快又柔和下來,“荼蘼啊,人無信不立,沒答應下來都好說,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所以,要叫白相祖父,聽到沒?”

“知道了。”春荼蘼悶悶的。

春青陽摸摸孫女的頭發。

其實他也很分裂的,十六年了,年年一家三口團聚,這是第一次過年不在一處。但隻當是荼蘼已經出嫁,他也好,大山也好,應該提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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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有粉票盡管投,本月不會隻有一次三更的。至少保證還有兩回。66不食言,看月中和月底。目前還在出差中,555.

感謝單小呆、zxs8632、e四驅兔子、xiangy315、湛藍wy、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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