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春荼蘼有點動心。

對啊,離開,隻要離開大唐,皇上就拿她沒辦法了。但她隨即就想到,那意味著祖父和父親從此要過顛沛流離的生活,無國無家無根,被人隨意欺侮。為了她的婚事,至於做這樣的犧牲嗎?人都是有弱點的,親人就是她的弱點。皇上就是知道這一點,才這麽不給她留餘地吧?

有句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和嫁給影子比起來,父親和祖父的幸福要更重要。困了自己足足五天,實際上她已經有點絕望,想妥協了。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嫁人而已,有什麽了不起。隻是愛情和事業的夢想又重破滅罷了,又死不了。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在不斷的妥協中進行選擇,所以古語有雲,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於是她搖頭,“我不能跟你走。”理智的選擇,卻不知為什麽淚流滿麵。

夜叉上前幾步,站在塌前,“你……你別哭······”知道要她做出離開的決定不容易,但卻沒想到她這樣無助。他想出的辦法當然不好,卻是目前惟一可行的。

心絞成了一團,他仲出手,似要撫摸她淚濕的麵龐,最後卻頓了頓,隻碰了碰她鬢邊散掉的頭發。突然想到他的放棄是對的嗎?如果他有權勢和地位,他就可以保護她,可以接近她而不用緊張,不像現在,那般的無能為力,隻要攤在陽光下的事·就不能為她做。

此刻,他糾結萬分,目光不知道要投向哪裏,眉頭皺得死緊,呼吸也不平穩起來。一邊的春荼蘼從模糊的淚眼中看到他的神色,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個主意。雖然是個極餿的主意,雖然很無恥、很下賤、很沒臉見人、很······很應該找條地縫鑽進去,但如果成功·就可以逃避這次婚約了!

咬了咬牙,她衝動的從塌上跳下來,站在夜叉麵前,舉著雙手,掙紮片刻,才非常突然的揪住夜叉的衣領。

夜叉略驚,一時怔住,不知道她要幹什麽,身體更是僵著。他是大高手,從來不會讓人貼近而不能反應·可眼前的姑娘,卻像是蠱惑了“你要幹什麽?”他澀聲問。

“你怎麽知道我要被賜婚的事?”因為不是明旨,知道的人應該很少,皇上也肯定不會傳揚開。可見,皇宮裏有他的內應,而且無限接近皇上。

“有關係嗎?”他被她弄糊塗了。她早知道他不是常人,卻從來沒向外透露過,現在這是要幹什麽?動用他的力量?他不是沒想過,但,於事無補。

“有······沒什麽關係。”她隻是緊張·找話說而已。因為下麵要說的,實在太難以啟齒了。

深深吸了幾口氣,帶著豁出去的決然·“你要了我吧。如果我不是完壁,皇上就不能給我賜婚了。”大唐風氣雖開放,但皇家血脈是不能娶一個不潔的女子的。

雖然這話聽起來像求歡,不,實際上就是求歡,但,真的,她真的很難說出口。於是當終於說出來·她自己都嚇到了。還因為語速太快·令她有瞬間的愣怔。說了嗎?她真的說了?還沒有是不是?隻是心裏想想······

下意識的抬頭,就見到夜叉的綠眸似乎瞳孔放大·比她還要驚訝。顯然,有點嚇到。

太丟人了啊!這就好像前世在酒吧·對一個還看得過眼的男人說:我想和你上"床,咱們去賓館開房啊。雖然情節不對,但性質是一樣的。隻是她在前世都沒這麽做過,到了古代就墮落了?盡管,她似乎有理由。

而夜叉的目光太灼人,她根本無處躲藏,腦漿都沸騰一般,下意識的雙手扣住夜叉的後頸子,往下一拉。夜叉根本不設防,冷不丁低下頭來,春荼蘼的唇就毫無預警的印上他的。

兩人都僵住,就像有無形的霹靂在他們的頭頂炸開。

夜叉本能的就想捉住那迷人的氣息,可才纏過去,他殘餘的清醒就強行令他掰正脖子,以至用力到扭傷了自己。而春荼蘼已經啊的一聲,跳回塌上,背轉過身,簡直無地自容到了極點。

天哪,她都做了什麽?求歡!強吻!而且不是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時候,反而像個乞丐婆子般。夜叉會怎麽看她?會覺得她是個淫"蕩下賤的女子吧!

不不不,不要這樣想。一個吻而已,不,算不得吻,隻是嘴唇的輕輕觸碰,肉碰肉嘛,沒什麽了不起的。她拚命這樣想,可卻覺得一把火從腳底一直燒到臉上,經久不散。

難耐的沉默,詭異的靜謐,但空氣似乎悶悶地燒著,彌漫著曖昧的氣息。好半天,春荼蘼渾身熱得受不住,隻能轉過身來,低聲道歉,“對不起,當我沒說吧,我是太急了些,並沒有要侮辱你的意思。我……我……請你原……”

“我的榮幸。”夜叉打斷她“你選我,是我的榮幸,你不必覺得……覺得丟臉,是我…”

兩個人都在點語無倫次,因為實在是太尷尬了。夜叉幹脆往外走,才走到門邊,卻又頓住腳步,突然問,“如果不是我來,你不會選別人吧?”

就算在黑暗中,春荼蘼的臉也蹭的再紅一遍。而正當她理解錯誤,以為夜叉在暗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時,他卻又說,“不要選別人。”這話,他說得非常認真,聲音低沉暗回,仿佛包含著一種濃烈的情緒,叫春荼蘼無論如何沒辦法生氣。

“我會做好準備。”夜叉離開前,聲音再起,“五天後,如果你想不出別的辦法,我就來接你離開。放心,你家裏人也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春荼蘼坐在黑暗中,很久很久,身上的燥熱才散掉。可她這是做的什麽事,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時至今日她才發現,雖然她在法律上很有天賦,但於感情一道,情商低至負數。

接下來的三天,春家的上空照舊愁雲慘霧。不過夜叉真的沒有再出現,韓無畏也沒有。甚至,連祖父都悶在自己房間不出來。春荼蘼覺察到有些不對勁兒了,畢竟別人不關心還有的說,頭幾天她把自己關起來時還不覺得,現在卻發現祖父的行為不正常。

還有兩天,她就要被迫嫁人了,祖父不是愁壞了吧?

她跑去找祖父,哪想到門居然從裏麵鎖住了,嚇得她立即砸門,生怕祖父一時想不開,叫喊的都岔了聲音,把過兒、小鳳、一刀也驚動了過來。

“小姐別擔心,老太爺早上還出來過,飯量很好,吃的是平時的兩人份呢。”過兒連忙勸。

“可是祖父為什麽不開門?”春荼蘼急得眼淚汪汪,腦海裏瞬間湧出無數可怕的想象。

過兒還沒回答,門卻開了,春青陽站在房間門口,像是堵著門似的。他臉色很差,顯然是沒休息好,但神色間卻無病態,讓春荼蘼第一時間放下心。

“祖父,大白天的,您鎖門幹什麽?”春荼蘼問。

“怕你吵。”春青陽似乎沒好氣地瞪了孫女一眼,“有什麽話進來說,天氣這樣冷,門窗大敞四開的,想凍死祖父不成?”

“好。”春荼蘼乖巧地應下,感覺祖父像給她使了個眼色。

“你們都回屋吧,看樣子又要下雪了。”春青陽對跟來的三人說,之後就又關上了房門。

“祖父,您這是······”春荼蘼還在納悶祖父的奇怪行為,就被春青陽拉著進了裏間。

看到屋裏坐著的那個男人,風塵仆仆、滿臉憔悴的英俊男人,春荼蘼驚得仲手按住了自己的嘴,以免發出聲響,隨後才快步走過去,拉住對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問,“爹,您怎麽來了?”說完,眼眶就量一熱。看到,才知道多想念父親。

“我若不來,豈不讓我女兒受欺侮?”春大山苦笑,伸手摸摸女兒的頭發,愛憐橫溢。

頭發長長了不少,襯得那張小臉有了大姑娘的清秀。可為什麽,他的心肝寶貝要經曆這些事情!難道,這是宿命的輪回嗎?到頭來,不屬於他的,就真的什麽也留不下。他不願意,可是為了女兒,卻不得不如此。是他強求了,放在手心裏愛了十六年,終於,要放開。

“爹,您快回去,趁著沒人發現!”春荼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父親是折衝府的軍官,非公務調令,擅自離開是違反軍法的。現在看父親藏在祖父的房間中,連過兒他們也瞞著,肯定是偷跑出來的。這樣的事可大可小,若被有心人捉住,再借題發揮,那就麻煩大了!

“荼蘼,別急。”春大山的聲音很堅定,“爹沒事的,有人在德茂那邊為爹遮掩。”

“可是……”

“是我把你爹叫來的。”春青陽插嘴,“為人父母者,子女有難,哪能袖手旁觀?”

“祖父……”

“把你及笄時,爹代你娘送的發簪拿來。”這一次,是春大山打斷她。

“爹,您要那個幹什麽?”春荼蘼納悶,又覺得一定有原因。

“不用管,隻管拿來就是。”

…………66有話要說…………

今天的喜事是,66今天生日。嗬嗬。

雙更慶祝一下吧,這樣大家也開心。

不過呢,生日當天要出差,66算命苦的了,所以第二更可能要晚些,晚上八點或者十點。大家嫌晚,可以攢著後天一起看。

謝謝,謝謝大家一直支持我,這是生日感言。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