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韓無畏冷笑,“無論如何,我倒真佩服你的膽氣,這時候還沒嚇得屁滾尿流的。隻可惜,我不能縱容你胡作非為。你頂誰的名號行騙不好,非得頂皇上的!”
說著,伸手連點騙子身上的幾處大穴,令他除了嘴巴、臉上的肌肉、眼珠子還能動,其他都部位僵住,就像一根人棍兒那樣,筆直的站著。接著,迅速把春荼蘼拉到身後,劍指騙子的兩名貼身之人。
幾個動作,兔起鶻落,迅捷又準確。春荼蘼隻覺得眼前衣袂飄飄,劍風微涼。接著,傳來兩種極煞風景的慘叫。怎麽回事?不是應該刀劍相交,連戰數個回合,讓她這個現代人好好欣賞一下古代的武學之美嗎?
叫什麽?誰叫?幹嗎叫得像殺豬一樣!
定晴細看,那位馮公公整個人側躺在地個,身子蜷縮成一團,護著頭不斷叫救命,聲音尖利急促,就像被驚嚇的母……雞?!再看那個高大魁梧的,正聲若宏鍾討饒,動作笨拙如熊的左支右絀地推擋著,看樣子都急哭了。最後,為了躲避韓無畏挺普通的一招,居然不小心自己撞在牆上,當場暈了,哪有半點風範?
誒?!這兩個不應該是武功奇高的保鏢嗎?一個是大內高手,一個是絕頂侍衛?
不不,是她和韓無畏太想當然了,進入思維誤區。
既然這位皇上是冒牌的,他身邊的人當然也是騙子啊。而騙子,怎麽可能有武功?若真是高手。直接打家劫舍多方便?不過他們膽子真大,菜成這樣,就敢做出這翻天的事。可也難怪了,畢竟。誰敢和“皇上”身邊的人動手?
一邊,冒牌皇帝看不過眼了,勸道。“誒誒,不要打他們吧?他們夠不成威脅的。馮公公是個小娘子扮的,那個大漢……腦子有點問題。”
噴!如果可以噴血的話,一定要噴滿牆。自從穿越到如今,眼前的冒牌皇帝不斷挑戰著春荼蘼的理解極限。這人,不會也是穿的吧?畢竟,在古代找到這種極品不容易。
韓無畏很泄氣。
他布置了外防、偷襲的人手、自己也全神戒備。還設計了無數抓捕罪犯的方案,還以為得痛快淋漓地大戰一場,哪想到卻有殺雞用牛刀、有勁使不出的感覺。
春荼蘼遞了個眼神,意思是:我們一直發愁怎麽讓這冒牌貨露出膝蓋,但結果我卻不小心扒掉他的褲子。當真相那麽輕易地呈現於眼前時。是多麽突然、無力,而且難以置信啊。你懂的,是吧?
韓無畏閉了閉眼睛,順手把那兩人也點倒。
終於,整個世界清靜了。
然後他再度順手,重新把長劍搭在冒牌貨的脖子上。其實騙子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他之所以這樣做,純粹因為看對方不順眼。
“說!”他低喝。
“說什麽?”冒牌貨愕然,就好像眼前發生的事都與他無關。他不是主角,隻是旁觀者。
韓無畏一怔,經過剛才這麽鬧,他還真有點忘記了。
“你為什麽要冒充皇上這麽大膽?”好心的春荼蘼提醒道。
“哦,這個呀。”冒牌貨的唇角露出些諷刺中帶著得意的笑容,“這個你們就不懂了。撒謊這種東西,要麽別做,要撒就要撒大謊,越是天一樣大的謊,就越是戳不破。你沒看到嗎?整個洛陽的權貴都被我蒙蔽了。”他笑眯眯的,好像被逮到的人不是他,“我的倒黴,在於遇到了個不信邪,隻信自己的春荼蘼。是她先懷疑我的對嗎?”
“你怎麽知道?”這下,連春荼蘼都好奇了。
“小姑娘,人的情緒都在雙目之中。你雖然聰明,城府卻不夠。普通人倒罷了,可若遇到行事老辣,眼睛奇毒的人,你的心思就像寫在臉上似的。”那騙子笑笑,頭微微側著,顯然怕被劍鋒傷到,“我隻是沒想到你找來的這麽快,還加上一個賢王世子。”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春荼蘼下意識的接口道。嗯,以後要修煉城府。如果總能被人看透,她以後還混個屁啊。她的目標,可是要做大唐第一狀師。
“沒錯,這話說得真好。你這個女子,經常有驚人之語啊。”騙子讚賞的歎息著,“但你要知道,坐在皇上這個位置,就算再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平民或者普通官吏見之,即使不是誠惶誠恐,也會由尊敬而生懼怕。可你,卻是疑惑和不信任,這不是很說明問題?之前,咱們在洛河邊談天說地之時,我還感覺你對我是極有好感的……哎喲,小韓,麻煩你手穩一點。”
他提到洛河邊的相遇,身子紋絲不動的韓無畏抖了抖,鋒銳無比的劍刃就割破了那騙子的一點皮膚。有隱約的血絲,微微滲了出來。
活該啊!春荼蘼唇角上翹,對這人沒有絲毫同情。還有點遺憾怎麽沒再狠點?隻要不是直接殺了他,疼得他呲牙咧嘴、血染前襟的才好,怎麽隻劃破兒一點油皮兒?
不是春荼蘼殘忍,而是這騙子太氣人了。也許因為他自己也不在意,好像玩捉迷惑被發現了,頂多輸一局就是,完全沒意識到冒充皇上,《大唐律》上雖然沒有明確的罪名認定和懲罰條款,但以類罪推論,絕對是砍頭的罪過。
他那樣美形,就算被揭穿也那樣坦然,被寬大的雪白衣衫襯得,有如謫仙之人。可正是那種有恃無恐、甚至奸計得逞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欠抽,讓他吃點苦頭是必須的。
春荼蘼現在就想罵一句:他令堂的,到底是誰被誰抓到,誰才是大反派啊!
而且,他為什麽興高采烈的?難道所有人都被他利用了?
春荼蘼陡然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旁邊的韓無畏也是。
他敢斷定。這個冒牌貨行騙之前,充分考慮過後果。至於他為什麽如此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地步,暫時還無法理解。不過,割傷冒牌貨的脖子是他故意的。誰讓這混蛋敢說荼蘼對他有好感呢?毀人清譽不說,關鍵讓他聽到生氣。這明明是當著他的麵,調戲他的心上人。他堂堂賢王世子。怎麽可能忍下這口氣。而人若激動起來,那當然……手上就沒準頭了,咳咳……
令他開心的事,這混蛋受傷,荼蘼很高興。不如,好好折磨他,能得荼蘼一笑。也不算這死騙子白活一世。賢王世子很沒有道德地想著。
於是三個人各懷心思,沉默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上還躺著兩陀。那情形,那是相當的詭異。
“被認定為騙子。你都不反駁、不狡辯嗎?”最終,倒是一向沉得住氣的春荼蘼先開口了。
“剛才說了,撒大謊不容易被人戳破。”冒牌貨幽幽的道,目光流轉之間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可一理戳破,就是圓不回去的。既然如此,還要做無用功,不是太浪費了嗎?我這個人,唉。就是很懶的。”甚至,懶得活著。
“有些事,就算大家都心裏明白,表麵功夫也是要做的。”春荼蘼嘲諷地道。
“你這是教我打官司?”冒牌貨挑挑眉,露出興味的神色,“如果我要上公堂。你可以當我的狀師嗎?”
“如果你請得起的話。”春荼蘼神色冷淡,但雙目灼灼,“這麽驚天的大案子,委托銀子自然要多多的收。”
這案子打好了,她立即就能名揚天下。前提是,皇上允許進行公開審理,而且不會報複的話。她接手,當然有風險,可機遇和風險是並存的。而且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個冒牌皇帝應該受到嚴厲的懲罰,可是,卻罪不至死。
皇權不可侵犯,可現代觀念是:天賦人權。雖然這思想在古代行不通,但能做到的,她還是想努力試一下。記得以前看到過一個寓言,說海潮退後,沙灘上留下很多無力返回海水的小魚在掙紮。一個孩子在沙灘上散步,每撿到一條小魚就扔到水裏。有人問他,你這麽做,什麽也改變不了,又有誰在乎呢呢?孩子說:那條小魚在乎。
是的,她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但能幫一點是一點。當然,她之前會確定這冒牌貨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她不介意接了案子再拒絕,對騙子撒謊,她真是毫無壓力。
“你真愛錢。”冒牌貨諷刺道,眼神卻是欣賞的。
“世上有人是不愛錢的嗎?”春荼蘼哼了聲,“而且就算是罪大惡極之人,也有得到辯護的權利。這是老天賜與的,隻要官府和皇上允許,我做你的狀師又何妨?罪犯隻應該承擔他所犯下的罪,並不需要麵對別的。”
一席話,韓無畏和冒牌皇帝都聽得眯起了眼睛,似乎思想受到衝擊,又若有所悟。可不知為什麽,春荼蘼驟然產生了一個清晰的念頭:“這兩個人,真像叔侄兩個。”
“你到底是誰?”她開口問,然後又找補了一句,“若要當你的狀師,基本情況得了解……有話要說……………
這兩章比較歡樂,搞笑了一點。嗬嗬。因為是有關詐騙案,和其他案件的寫法不同,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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