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隻鬼被揍得鼻青臉腫,沒準還胸骨骨折,無雙以為這三五個月是不敢再來的,沒想到沒幾天又來擾人清夢。
彼時無雙已經早早收拾上床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明日去找孟忘歸好好探討探討**和諧,結果就在她熟睡時——鬼來了。
和上次不同,這隻鬼沒有踩高蹺,而是當真漂浮在半空。
一身豔紅如血的衣裳,衣服上綴滿了柔順的羽毛,好似一件華麗的孔雀服,這麽一件霓裳羽衣卻是配著一頭又長又直又黑的頭發,和一張蒼白無血色,冒著幽藍色暗光的臉。
無雙在夢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很濃鬱,像極了說扶桑皇宮內的禦花園裏,那花苞齊放的婆羅令花,可卻又好似還夾雜著其他味道,那似是……腐香。
用在死人屍體上,減少腐爛時間的藥物。
香氣穿過紗幔,縈繞在床帳之內,無雙被這異味嗆得睜開眼睛,覺得有些口渴,起身衝著外麵喊:“天冬,倒杯水給我。”
天冬住在側室,那丫頭很靈敏,已往她一喊她必定能聽到,可這次她怎麽喊都沒人應她,無雙隻好穿上鞋子自己下床去倒,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她見到了站在簾子外的黑影。
大半夜的忽然看到這麽個東西,誰的心都會噗通得跳一下,無雙那一瞬也是被嚇得夠嗆,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畢竟裝神弄鬼在她剛剛住進晏喜閣時就見識過一次。
她伸手摸過放在床邊的擀麵杖,盯著那黑影慢慢抬起手,握住了紗幔。
她看清楚了那隻手,特別特別白,特別特別修長,布滿了褶皺,指甲黝黑,看不出半點活人的氣息。
無雙想,第一次見到的那隻鬼是來嚇唬她的,而這隻大概真是來要她的命的。
天冬和白薇大概已經被弄暈了,天冬不在,她不會武功,怕是難逃一劫。
那隻手握住紗幔,忽然用力一扯。
嘩啦——
紗幔被扯下,這隻不知男女的鬼的全貌終於是清晰出現在無雙麵前。
嚇人,當真很嚇人。
看著這漸漸逼近的紅色身影,無數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化妝技術真好……
‘啪嗒’一聲,孟忘歸手中的茶杯不重不輕地落在了桌子上,他的神色淡淡好似和平常沒什麽兩眼,但隻有跟在他身邊許久的人才知道,這幅不動如山的麵孔之下,其實早已泛起了漣漪,否則……怎麽會大晚上不睡覺,跑出來喝了兩壺茶,簡直就是神經病一般的行為。
白玦站在他身後,雙手垂在身側,臉上亦是沒有半點表情。
看著他喝了第三壺茶,這冰山終於是忍不住說:“主子,少喝點。”
“這是茶水又不是酒水,多喝點少喝點有什麽關係。”孟忘歸支著額角,盯著那茶杯騰起的霧氣,心思恍惚了一下,好似眼前又是那雙含情脈脈,泛著秋水濛濛的桃花眼。
隻是眼前每浮現出一次那雙眼睛,他心中的殺氣就會更盛——那女人的媚術,太厲害了,都幾日不見她了,可她那天那雙眼還是會時不時浮現在他腦海裏,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輕輕撓著他的心,癢癢的,讓他有些躁動。
白玦是個有話說話,絕不藏著掖著的人,他道:“主子這個樣子,是不是後悔讓青骨去殺了側妃?”
“我做事,什麽時候後悔過?”想都不想,像是早就在心裏準備了許久,孟忘歸快速說完,又後知後覺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些欲蓋擬彰了,回頭看了一眼冷麵護衛,他倒是沒什麽表情。
孟忘歸喝下不知今夜的第幾杯茶水,冷淡道:“這個女人本就該死。”
是的,寧無雙來周國,就是來送死的。
扶桑皇後早就給他修書言明了一切,在接到書信的那一刻起來,他便想好了怎麽處置這個女人。
計劃在按照他設定好的路線整齊地進行著,唯一超出自己預想之內的,大概就是碰了她的身子。
他記得,那情愫,是從和親儀仗在帝都城門外的驛館歇息時,他在屋頂揭開瓦片,看到被熱氣縈繞的屋內,那具潔白漂亮的身體浸泡在木桶中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