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程曦這麽說,程泓立刻瞪圓了眼睛,拚命搖頭:“曦姐姐可別誤人子弟了。”

“我可是在花朝棋弈上贏下棋聖才女的人。”程曦哼了一聲,“我知道泓弟弟棋藝差了些,不過沒關係,你在我的指導下,必定會突飛猛進!”

“我才不要。”程泓十分傲氣的說道,“說不定曦姐姐的棋藝還沒我好呢。”

這個傲嬌的小屁孩,讓程曦很想逗弄,於是她哈哈大笑起來,很不給麵子的說道:“是這樣嗎?可是我覺得我不僅棋藝比你好,武功也比你好哦。”

武功這件事戳中了程泓的痛處,武鬥大會上輸給沈讓本來就讓他不服氣,如今聽到程曦再提起,忍不住氣鼓鼓地找柳德妃告狀:“娘,你看曦姐姐,幫著她未來的駙馬欺負我呢!”

柳德妃和孝武帝對視一眼,卻是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笑著看程曦和程泓吵吵鬧鬧,她吩咐侍女擺上膳食,四個人和和美美的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家庭晚餐。

飯後,孝武帝看向程曦:“武鬥大會的時候,你又闖禍了吧?”

知道孝武帝指的是和三皇子武鬥的事,程曦小小聲的抱怨道:“三哥不是說不告訴父皇的嘛,真是不講信用。”

“你還有理了。”孝武帝點了點她的額頭,“父皇和你皇祖母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看顧著你,如今你和你姨母、泓兒常走動,除了下棋對弈之外,不如多學學他們,韜光養晦。”

程曦諾諾的應了下來,腦子裏卻是轉了一圈,孝武帝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她琢磨著,可以用八個字概括,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了給程泓創造上位環境,可謂用心良苦。

如果能把程泓,這個未來的粗|大腿收為小弟,她的長公主之位,不就十拿九穩了嗎?

這麽想著,程曦拍拍胸脯,看向程泓,信心百倍的說道:“父皇放心,我們一定相互學習,而且我身為長姐,也定當盡心教導泓弟弟,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程泓偏過頭,故意和她抬杠:“哼,要你管。”

柳德妃輕輕拍了一下程泓的頭,讓他尊重姐姐後,才收斂一些,孝武帝麵帶欣慰,說起了皇後和大將軍,他總覺得虧欠柳家頗多。

見孝武帝有些惆悵,程曦望了一眼柳德妃和程泓,上前安慰道:“父皇,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要憐取眼前人呀,您還有我們呢,今晚我們一家四口不是和和美美的嗎?”

孝武帝抬起頭,看向程曦,目光又落到柳德妃和程泓身上,這才從自責的情緒裏走出來,想不到如今的他,還需要程曦來安慰了,越發覺得自己這女兒是皇後留給他的寶藏。

到了快要休息的時間,程曦也要回鳳陽閣,臨走前,她朝程泓勾了勾手指頭,說道:“泓弟弟,等你有空了來找我,姐姐教你特別厲害的功夫,保證你下次見到沈小侯爺,一拳就把他打趴下!”

夜風微涼,朦朧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宮牆上印出影影綽綽的影子,程曦心情愉悅,今天見過柳德妃和程泓,讓她懸著的心安定下來,和自己信任的家人說說笑笑,共享歡樂時光,是何等圓滿。

她的心裏油然生出幸福感,仿佛過去的一切都煙消雲散,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所有事情都在朝著好的一麵發展。

一切都好起來啦!

程曦剛沾沾自喜,立刻又清醒過來,不不不,還有一個未知數,紀承謹。

回到鳳陽閣,她來到偏院,現在她不用回血,也沒事找他,找不到進去的理由,隻能悄悄地爬上牆頭,朝裏張望。

紀承謹佇立在窗前的書桌邊,正神情專注地在宣紙上畫畫,燭光下,英英玉立,公子驚華,她看的心裏癢癢的,按捺不住摘了一束玉梅花,用力丟進了房間裏。

紀承謹見到從屋外飛進來一束潔白素雅的玉梅花,抬眼望去,程曦撐在牆頭,朝他揮了揮手。

他拾起那束玉梅花,假裝不經意地瞟向窗外,圍牆上的人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

回憶起程曦落水後的種種舉動,他可以確定,過去和現在的程曦判若兩人,雖然是同樣的相貌和聲音,但無論是性格、喜好甚至是言行方式都有很大差別。

落水前,她情緒不定,難以捉摸,對自己從來都是直呼其名,呼來喝去,可如今,她聰慧好強,愛憎分明,一視同仁,對待親近之人變得溫柔隨和,笑臉迎人,對待厭惡之事絕不會姑息。

紀承謹不由自主地想起白日裏聽見的那些話,四皇子所說的精怪附身,這樣的奇聞異事,難道真的出現在他的身邊了?否則又該如何解釋,前後差別巨大的程曦呢?

程曦照常早起練完武功,紅葉就來稟報說程泓在禦花園等她。

她笑了笑,悠然自得的走向禦花園,她就知道,現在程泓處在少年的叛逆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其實心思很好懂,隻需用激將法,就可手到擒來。

“曦姐姐,要不是母妃讓我來,我才不會在這裏等你呢,你這走路的速度,恐怕蝸牛都比你快。”

剛走進湖心亭,程曦就見程泓在不停地張望,見到她來,沒好氣的抱怨起來,突出一個不打自招。

瞧著程泓臉上掛著不麻煩的神色,又帶著隱隱的期待,她再看向石桌,棋盤和黑白子早就已經擺放整齊,隻差棋手落座了。

程曦也不點破,剛朝他賠了不是,就被催促著下棋了,真是個傲嬌的娃!

兩人下了幾步,遠遠地就聽見吵鬧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多時,二公主就帶著人走進了湖心亭。

“喲,這不是明若姐姐和五弟嗎,我當是誰,這麽大的排場,把湖心亭圍的水泄不通。”

程曦和程泓在湖心亭下棋,為了不被人打擾,就命人把周圍攔了起來,圖個清靜,此時她見二公主趾高氣揚的說著,笑了起來。

“不知二妹也在禦花園,原本想攔住閑雜人等,這不,二妹也進來了嗎?”

二公主聽程曦話裏挖苦她,恨恨地捏了一下手裏的絲絹,看向石桌上的棋盤,又道:“自從明若姐姐贏下了棋聖才女,妹妹我還沒機會見識姐姐的棋藝,今日正好江二小姐也在,不如和姐姐切磋一局?”

好家夥,這是有備而來啊,程曦抬頭看向二公主身後,果不其然,三公主、四公主、江語心和江靜嫻在現場。

“實在不巧,二妹若想見姐姐我的棋藝,請等到明年花朝棋弈。”

程曦站起身,就要和程泓離開,可二公主站在身前攔住去路,笑裏藏刀:“姐姐莫不是怕了?”

程曦挑眉斜視二公主,又開始掉血了,她周身氣壓變得很低,在場的所有人都察覺出了針鋒相對的意味,誰也不敢出聲,還是程泓在一邊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收回視線,瞥見有人進入棧橋,她拉著程泓走了,隻剩下二公主瞧著他們的背影,跺了跺腳。

“紀公子,這麽巧,你也來看風景呀。”

程曦揚起笑臉,朝紀承謹招了招手。

紀承謹原本隻想來湖邊透透氣,沒想到正好撞見湖心亭有些異樣,正要離開,就被程曦喊住了。

走到近前,程曦才發現紀承謹是來喂魚的,她笑道:“上次我說的那幾條能帶來好運的錦鯉,難道紀公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錦鯉能帶來好運?”程泓問道。

“當然,錦鯉可是特殊的存在,我落水之後許願要活著上來,然後就沒事啦!”

程曦滿口胡謅,反正聊天嘛,又不用負責任!程泓聽完嘖嘖稱奇,以至於她完全沒留意到紀承謹探究的目光。

喂完魚各回各家,正好杜雲雁到了。

自從杜雲雁來過鳳陽閣,與她交談甚歡,她便把杜雲雁當成了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畢竟她目前唯一的閨蜜隻有瑞王郡主程瑩,而程瑩卻在邊關快活著呢,為了不讓自己與宮外的時事新聞太過脫節,她決定多交幾位朋友。

而杜雲雁與程曦聊過之後,認為她本人與傳聞差距過大,明明是位蘭質蕙心的公主,怎麽就變成了滿腦子隻有沈小侯爺,隻知道陷害欺負別人的惡毒公主了呢?

兩人聊了一些詩詞寫作和民間新奇事,杜雲雁走時,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程曦:“這是書齋老板新寫的話本,裏麵的故事都有趣的很,公主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看個樂子。”

她來了興趣,可翻閱之後大失所望,什麽書生路過破廟豔遇狐狸精,漁夫捕魚救了隻田螺變成了姑娘等等,她都耳熟能詳了!

“叮!宿主大人,您現在內心充滿了失望的負麵情緒,生命值正在減少,請及時補充血量!”

這也掉血?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喂!

“紀公子,我這有一本書特別好看,送給你啊。”

程曦來到偏院,帶著杜雲雁的話本,不由分說地塞進紀承謹的手裏,順帶不顯山露水的回血,紀承謹倒是沒掙紮。

待她回完血滿意離去,紀承謹翻看起那個薄薄的話本,第一個故事,就是一位鯉魚仙子舍棄天庭生活,下凡幻化成公主的模樣,懲惡揚善,最後與狀元郎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默默地重新翻回扉頁,上麵寫著三個字: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