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謹倚靠在窗邊,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流光站在他身後,擔憂道:“公子,您傷還沒痊愈,最好還是臥床休息吧。”
勸了半天,紀承謹也無動於衷,流光便順著他的視線,好奇的望向窗外,院子裏隻有程曦和張太醫兩人正在談話。
張太醫又來看過幾次,得知紀承謹的傷正在慢慢的恢複中,程曦也就放下了一顆擔憂的心。
武鬥大會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明日就是決賽,本屆的武魁首就在沈讓和五皇子之間產生。
孝武帝和柳德妃又派人來,程曦還在考慮,水月在一旁說道:“公主,您這幾日都待在院子裏,不覺得悶得慌嘛?這要是以前,您早就去校場看比武了。”
程曦看了水月一眼,見她撓撓頭,知道這是想出門看熱鬧了,雖然程曦沒有禁她們的足,但武鬥大會這樣的大事,還是不能說去就去。
紅葉覺得水月說的有道理,也在一旁幫腔道:“公主,就算您不想看沈小侯爺,也應該為五殿下加油才是。”
程曦不想去武鬥大會的原因,確實想避免和沈讓碰麵,既然惹不起,難道她還躲不起嗎?
可轉念一想,不能因小失大,五皇子是孝武帝心儀的太子人選,而他又與自己是親上加親的關係,未來安安穩穩的幸福也許就指望他了。
於是程曦不再推脫,應下一定到場助威。
送走了傳話的侍女,水月走進來,對程曦說道:“公主,算起來,三殿下十日禁足之期明日就滿了,到時候會不會也去武鬥大會?”
沒想到十天過得這麽快,程曦不在意道:“去就去唄,難道你還怕他對我不利不成,再說,他若是真去了武鬥大會,還正如我意呢。”
她可想好了,三皇子刺傷紀承謹的事,總得補償回來。
到了第二日,程曦帶著紅葉和水月,早早地來到皇家校場,等了一會兒才見到孝武帝和柳德妃攜手前來,她喜笑顏開的走上前,福了福身。
“你這丫頭,架子是越來越大了,非要派人幾次三番的請你,才肯露臉?”孝武帝點了點程曦的額頭,佯裝生氣的說道。
“我最近很忙的嘛。”程曦揪著孝武帝黃袍的一角,邊搖邊撒嬌道,“父皇可是想我啦?我今日不是來了嗎,咱們一起給泓弟弟加油!”
說著她拉起孝武帝和柳德妃的手,坐到了座位上,孝武帝笑著看了一眼柳德妃,又寵溺的看向程曦,沒說話。
柳德妃反手拉起程曦的手,輕笑著問道:“曦兒今日隻給泓兒加油,不給你未來的駙馬助威?”
程曦聽見柳德妃提起沈讓,十分嫌棄地撇撇嘴,認真說道:“姨母,泓弟弟是我的娘家人,就算和我的駙馬針鋒相對,我肯定也是站在泓弟弟這邊的,再說,我還沒嫁給沈小侯爺呢,而且,他也不愁沒人助威。”
柳德妃順著程曦努嘴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她們的右手邊的台階下,坐著一些官宦子女,其中一人她曾見過,正是江丞相家的二小姐,江靜嫻,關於沈讓和江靜嫻的傳聞,即使她久居深宮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出嫁從夫,沈小侯爺這般優秀,傾慕他的鶯鶯燕燕自然不在少數。”柳德妃收回目光,教導道,“曦兒,隻要你記住,你是陛下下旨賜婚給沈讓,是他們沈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就不懼其他女子的威脅。”
在一夫一妻多妾的時代,柳德妃說的沒錯,可程曦骨子裏是十分不讚同這樣的觀點,男女平等,感情要有始有終,怎麽可能分給那麽多人呢,如果沒有感情卻強行在一起,這就是赤果果的欺騙,明知道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她還是想表明自己的想法。
“三姨母,您說的沒錯。”程曦嬌聲道,“可我還是想要唯一,希望我的駙馬心裏隻裝著我一個人。”
“不愧是朕的明若公主,有想法。”孝武帝在一旁聽見她二人的談話,讚許後又道,“曦兒說的不錯,既如此,朕便下旨給江家二小姐賜婚,可好?”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程曦沒想到孝武帝加入到她和柳德妃的八卦話題之中,不由大囧,皇帝要是拆散沈讓和江靜嫻,豈不是會讓這對有情人更加念念不忘,到時候沈讓的怒火無處發泄,三天兩頭的來找她麻煩,這誰遭得住?
於是她拚命的擺手,說道:“父皇千萬不要這麽做呀,您是一代明君,不能因為女兒的事,讓朝中人在背後議論,讓千秋後世產生誤解,胡亂說我們大越的壞話。”
孝武帝笑了起來,心情大好:“曦兒竟然能想得這麽遠,真是越來越了不得,朕可以放心了。”
正說著話,武官來稟報吉時已到,孝武帝下令武鬥大會決賽開始,程曦朝校場看去,沈讓和五皇子程泓已經一同入場,比試起來。
程泓正值舞勺之年,比程曦小兩歲,比沈讓小四歲,程曦常聽聞老師誇他聰敏好學,不過平時被柳德妃管束在身側,極少與其他皇子們走動來往,所以對於他的真實實力也沒人知道。
他比沈讓的個頭小,身形也輕盈,麵對沈讓積極的攻勢,程泓總能靈巧如燕的躲避,又能出其不意的發起進攻,雖然有些招式略有些生澀,但相信假以時日,定能一鳴驚人。
兩人都是俊俏公子,武功招式也幹淨利落,在場中對打著實賞心悅目,程曦看得津津有味,差點就要拍手叫好,也難怪會有這麽多年輕的女生觀戰,就這,還不迷倒一大群養在深閨,沒見過世麵的姑娘小姐們?
最後,沈讓抓住程泓招式中的破綻,贏下了比賽,成為本次武鬥大會的武魁首,一時間現場掌聲雷動,程曦瞧了一眼江靜嫻,她站在觀景台上,正微笑著望著沈讓,而沈讓似乎也接收到那道目光,與她隔空對視了片刻,直到孝武帝親賜玉帶才收回。
無形虐狗,最為致命,程曦感覺自己的血條又減少了。
孝武帝在武鬥大會後,宣布將在映輝樓舉行宴會,原本她不擅長參加這種場合,但被孝武帝警告不許偷跑,程曦隻能跟著朝臣,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映輝樓移動著。
等臣子們陸陸續續地散了,她在前方發現了十日未見的三皇子,身邊一如既往地跟著四皇子和四公主,看他們行進的方向,也是要去映輝樓赴宴。
程曦假裝沒看見,想繞開他們,三皇子陰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明若妹妹好久不見了,怎麽見到我們就走,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三皇子見到程曦,心中就有股鬱結的惡氣,急需找到發泄的出口。
程曦也露出營業笑容,招呼道:“三哥、四哥、四妹,好久不見呀,算算日子,正好十日呢,你們也要去映輝樓赴宴呀,不如一起吧,對了,不知道武魁首的歸屬,三哥還滿意嗎?”
這一連串的話,字字句句都戳三皇子心窩,偏偏她還表情自然,完全沒有嘲諷之意,仿佛在認真的閑聊,更是讓三皇子想抓狂,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程曦竟然是這般牙尖嘴利。
“我這模樣,還不是拜你所賜,如今你在這說什麽風涼話!”三皇子怒道。
程曦左右瞧了瞧三皇子,奇怪道:“三哥模樣不是好好的,白嫩著呢。”
三皇子見程曦裝傻,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吃了她,四皇子和四公主站在他身後,隻悄悄拉了拉三皇子衣袖,不發一言。
三皇子拂開兩人拉扯,恨了他們一眼:“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慫樣,難道是怕了她不成?”
程曦看了看站在稍遠處,默不作聲的四皇子和四公主,語氣不滿地說道:“三哥幹什麽要拿四哥和四妹出氣呢,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又如何?”三皇子仰著頭,不屑道。
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程曦都懶得和他廢話,但很快心思一轉,頓生一計。
“我知道三哥因為武鬥大會的事氣我惱我,確實,三哥傷人,我沒有替你求情,可是三哥,你也不該拿四哥和四妹出氣呀,我們是兄弟姐妹,應該友愛互助。”
程曦沒給三皇子說話的機會,聲音平穩,語句流暢的提議:“三哥也別拿四哥和四妹出氣了,冤有頭債有主,三哥氣的是我,我願意承受三哥的怒火,我們就用武鬥大會的方式解決,這樣,三哥就能舒坦了吧?”
三皇子聽程曦說要比武,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見她準備離開,立刻應了下來。
“比就比,到時候可別哭著鼻子,到父皇那裏告狀!”
“一言為定!”
說完,程曦就抽出腰間的軟鞭,直接朝三皇子身上招呼去了,三皇子也用同樣的軟鞭與她纏鬥。
兩人師出同門,對彼此的招數都熟悉得很,可這十天內,程曦每天晨起練武,複習了一遍紀承謹與她對招的路數。
三皇子沒想到程曦還藏了招,一個不備就被程曦抽了一鞭子,頓時背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他不服再戰,最後前胸、後背、胳膊、腿上都留下了鞭痕,疼的嗷嗷叫起來。
“住手!”
程曦還打算多抽幾鞭子報仇呢,一道低沉的聲音製止了她,轉頭一看,大皇子和沈讓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