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半人高的樹叢猛地竄出來一隻狼形異獸, 尾巴卻細長無比,綠油油的眼珠子盯在他們三個人身上,長吼一聲, 吐出冰刺。

原亭眼睛倏地亮了,猛地躍高,右手握拳, 左手劃出,一柄跳躍著恐怖黑雷的長刀凝出,猛地揮向那隻異獸:“給小爺受死!”

支澤和岑樂遠遠躲在了一邊。

支澤搖頭:“他一個人就夠了,這家夥的異能還真是霸道……”

原亭的異能是雷屬性, 不過也很特殊, 是附加了火焰溫度和腐蝕傷害的雷霆,五行之中的異能者, 攻擊力當屬第一。

這一刀下去, 異獸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死的不能再死。

原亭帥氣落地,頭頂炸起幾根呆毛:“怎感覺這隻異獸有點弱……”

他割開異獸的心髒,咦了一聲:“哎?沒有異獸核,原來是初級異獸嗎?”

支澤和岑樂到他身邊, “葉子沒了, 浪費一次,我再試試。”

前麵的樹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岑樂警惕抬頭:“還有?”

三人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

下一瞬, 樹叢裏探出一個腦袋, 是個看起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年, 懷裏抱著一隻畫風和這裏嚴重不符的小奶貓。

他有雙漂亮幹淨的深藍色眼瞳, 兩側的小辮子醜兮兮的, 發尾暗紅。

此時略顯狼狽,頭上還掛著一片葉子,表情似乎有些尷尬,少年衝著他們笑,語氣誠懇:“那個……你們好啊。”

“我來F市找人的,路上還受了不少傷,剛才碰見了異獸就躲了起來,沒想到正好遇見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

他眼睛一彎:“我叫時燈,很高興認識你們。”

原亭呆了一秒,隨即毫不掩飾的誇讚道:“你比我帥一點,我叫原亭。”

有著灰瞳的清俊少年說:“我叫支澤。”

紮著高馬尾、表情冷酷長相軟萌的小姐姐說:“我叫岑樂,音樂的樂。”

時燈微微一晃神。

這一幕,好像和他們最初相識的那次,無限重合。

【漫天昏黃的夕陽光照下。

抱著小貓的少年望著舊日的朋友,眉眼彎彎。

宛如什麽都沒有變。】

[時崽想暗戳戳加入的表現太明顯了哈哈哈,這個敷衍的演技,過上幾個月,原大笨蛋他們肯定不相信。]

[小燈居然變成了貓?!噗,可憐孩子,來來來小燈,到姨姨這裏來,讓姨姨吸吸小貓。]

[我有點忍不住,明明是件很好的事情不是嗎,為什麽我突然想哭QAQ]

[#圖#

去《少年篇》截了他們剛剛相遇時的畫麵。是在天穀的訓練基地,那時候他們一起去報道,介紹自己的時候,說的也是這幾句話,跨越時間回到現在,還是一模一樣,一個字都沒變。我爆哭嗚嗚嗚……]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時燈’,‘你比我帥一點,我叫原亭’,‘我叫支澤’,‘我叫岑樂,音樂的樂’QAQ,最開始平平無奇的介紹,現在戳的我心痛。]

[隻有這次回溯重置,才和第一次很像,禿筆會讓我們有一個完美的夢嗎?求求了孩子真的很想很想qwq]

[未知藥瓶警告!刀子警告!]

-

夜幕即將降臨,幾人在一顆有些年頭的樹下生火,還搭了帳篷。

支澤去周圍撒了高級異獸的骨粉,散發出來的氣味,能夠驅散大部分夜行的異獸。

時燈抱著小燈坐在火堆旁邊,岑樂在準備吃的。

不遠處。

原亭和支澤湊在一起小聲說話。

原亭:“你確定他之前頭上掛的那片葉子,是你施加了預言的葉子?”

支澤點頭。

原亭沉思,想半天:“他和我們有緣?”

支澤:“也可能是預言出問題了,我再試試。”

反正過了今天之後,明天又有三次機會。

支澤再次撿起兩片葉子,“我預言。”

一號葉子飛過去貼在了時燈後背。

“我預言。”

二號葉子飛過去貼在了時燈後背。

奇怪,預言不可能每次的結果都一樣,這個人絕對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

三分鍾後。

原亭和支澤兩個一左一右坐在了時燈旁邊,原亭笑容燦爛:“時燈兄弟,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我們很有緣分啊。”

支澤暗道這個笨蛋,叫你套話沒讓你直說。

時燈用餅幹沾了點水,喂到小燈嘴裏:“我來這裏找人的,想去這裏臨時搭建的異能者基地。”

支澤:“這裏很危險,你也是異能者嗎?”

時燈早就想好了說辭:“輔助係異能,能讓人加速減速,其餘的就不太行了。”

“輔助係,和樂姐一樣哎,”原亭嘰裏呱啦一頓說,幾乎全抖落出來了。

岑樂是主治療,不過可以施展三種大範圍領域,增幅己方,削弱敵對,且能在領域範圍內瞬移,進行精準定位殺人。

更別提她在輔助係中主攻治療,無論在哪裏都是香餑餑。

支澤:“找什麽人?方便說嗎?我們可以幫你。”

時燈:“我弟弟,六七歲。”

他捏了捏小燈的爪子,到時候實在不行,還能讓小燈客串一下。

岑樂皺了下眉。

F市是汙染區,裏麵異獸肆虐,除了異能者之外,大部分是出來賣命討生活的傭兵。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估計……

原亭一拍胸脯:“放心,大家以後就是朋友了,我看你特別親切,到了臨時基地之後,我們會幫你找的!”

岑樂扯開這個話題:“吃點東西快睡吧,明天趕路。”

時燈點頭進了帳篷,岑樂三人嘀嘀咕咕說了會話。

時燈進了帳篷之後,小燈就從他懷裏跳了出來,然後用嘴巴把他後背上沾的兩片葉子叼了下來。

捏著這兩片葉子,少年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頭痛。

“支澤的預言……”

現在雖然還起不到什麽大作用,但是升級了之後,再預言,對他還是有些影響的。

升級到能觸摸未來和命運的大預言術的時候,支澤要是有心,真的可以在他身上窺見一些他不想讓他們知道的東西。

[敲!支澤哥的預言術,我記得《深淵篇》是不是有一次,支澤哥升級到了大預言術,然後差點把時崽的皮扒下來?]

[我記得,當時還激動了很久以為終於有轉機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寄了;)]

[看時崽這次,好像還是不打算告訴他們啊,急死我了。]

-

淵光。

地下深處。

深藍色眼眸的青年走下台階,傅叔在門口說:“時哥兒,小心點。”

青年點頭:“知道。”

台階窄小,一直往下很遠,看不到頭一樣,兩邊點著淡紅色的、常年不滅的幽微燭光。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見幾分光亮。

下麵是一個懸浮著的,巨大圓形平台。

周圍高大的石柱上,有無數刻著奇異紋路的白色鎖鏈,此時全都伸向中間,牢牢鎖住一團不斷溢散黑氣的霧氣。

青年踏上圓台的那瞬間,黑霧幽幽一閃,發出一道成熟男人的聲線:“時燈呢。”

時哥說:“和你無關。”

黑霧:“沒關係,反正你也是時燈。”

它輕笑道:“那幾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那群人類,沒有異能的人類,不過就是螻蟻,有什麽好守護的?”

“你看看你們那個小傅叔,原本二十多歲的人變成一個老頭,再重置一次,就要死了吧?為什麽要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去實現原本就不可能的事。”

“一起回到正確的未來,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黑霧的聲音越來越蠱惑。

時哥:“話多。”

他伸手一抓,白色的鎖鏈倏地收緊,黑霧猛地一縮。

時哥淡淡道:“隻是過來看看你老不老實,戲這麽多。”

他轉身就走。

黑霧:“時間根本不可逆,未來也不會變。”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台階上。

黑霧低喃:“一直追逐的,煙消雲散,時燈,你會不會崩潰啊……”

一絲極淡的黑光從他身上分離出去,黑霧頓時萎靡不少。

而同時,那縷被分離出來的黑光,急速離開了這裏,消失無影。

-

第二日的時候,支澤再次使用了預言。

這次葉子沒有飛到時燈身上,而是往東飛去。

他們三個原以為時燈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可是回頭一看,時燈就在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跟著,這個距離絕對跟不丟,於是放了心,繼續往前趕。

異能者的等級,一共有12級,1-3級為初級,4-6為中級,7-9為高級,10-12為特級異能者。

異獸的等級和異能者一樣。它們心髒處的能量結晶名為異獸核,可以供異能者升級,當然,在汙染區,異獸核在異能者之間,是比紙幣還重要的流通貨幣。

F市裏的特級異獸已經被清剿過,剩餘的大部分是中級異獸,還有一些初級異獸和少部分高級異獸。

目前原亭和支澤的等級在4級,岑樂在5級。都是中級異能者,聯手的話,可以對付7級左右的高級異能者。足夠在臨時基地生活下去了。

臨時基地魚龍混雜,天穀的人也隻是起到一個管理的作用,畢竟大家都是為了斬殺異獸來的,雖然目的各有不同,但許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過去。

臨時基地的大廳設在了F市的東麵,大廳有專門負責登記的人員。

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傭兵、普通人、自由異能者、還有不少披著鬥篷的人。有些在交易異獸核,有些領完任務匆匆離去。

或許是因為看起來太年輕,時燈四人到這裏的時候,引來了不少暗地裏偷偷打量的視線。

支澤走到台前:“你好,我們租一棟房子,四個人住。”

基地周圍居民房早就沒有普通人住了,現在都空出來,供圍獵異獸的人租借。

前台查了一下,很快道:“還剩兩套房,一套在邊緣,比較危險,一套在內圍,相對安全。前者便宜,每半月繳納十五顆中級異獸核,後者每周繳納四十顆中級異獸核。”

原亭傻了:“不能用紙幣嗎……”

大廳角落有個背著刀的男人,嗤笑出聲,嘀咕道:“哪裏來的乳臭未幹的小屁孩……”

時燈淡淡地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背刀男莫名打了個寒顫。

時燈收回視線,低著頭站在支澤幾人身後,蒼白的指尖輕輕擼著貓。

前台看他們的表情,了然,繼續道:“這裏實行人性化租借,如果你們能在三天內獵到足夠多的異獸核,那麽房間可以暫時給你們住,三天內交齊租金。”

岑樂:“如果獵不到呢。”

前台指了指旁邊貼著的一塊小牌子,上麵寫著:

[逾期交付懲罰:

1.留下違約者眼睛。

2.找人來贖,十倍違約金。]

“隻有這兩個選擇,都是自願交易,你們想好了嗎?”

原亭默默躲在支澤和岑樂後麵:“……那我們可以選擇不住嗎。”

其實不管是大房子還是外麵廉價的帳篷區,他們好像都買不起,因為遲於一句都沒跟他們提,這裏用異獸核才能說話。

前台:“抱歉,那就請離開臨時基地。”

三人:“……”

說好的人性化呢?!

支澤咬牙:“我們租——”

“哎哎讓開讓開!”一雙大手把他們扒拉開。

時燈眼神一沉,忽的想起自己現在‘柔弱小白’人設,生生忍了,瘦削的身板被扒拉的一個踉蹌,小燈炸毛,嗷嗚一聲。

原亭眼疾手快扶住他,怒目而視,望向來人:“幹什麽?!”

來人一行六個,個個人高馬大,中間一個穿的花裏胡哨的胖子,二三十歲,聞言譏笑一聲:“裏爺的名字誰沒聽過,我兄弟來租房,你們老在這裏當著算什麽事兒,剛才那兩個房子,我們都要了。”

支澤和岑樂也上前一步,站在時燈身前,支澤客氣道:“我們沒說不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時燈被他們擋的嚴嚴實實,愣了一會,然後眼睛輕輕一彎。

啪!

裏爺往台上放了個小黑袋子,抖了抖,露出數十顆中級異獸核,“現付現得。”

原亭一指旁邊的牌子:“我們已經說了要租的,上麵哪條規則說了先付先得?”

前台尷尬道:“這……”

猶豫良久,還是望向裏爺,“您是兩套都要?”

裏爺剔了剔牙,一吐,牙縫裏卡的韭菜葉子吐在了原亭腳邊。

“你他……”原亭氣得差點厥過去,剛想擼袖子,肩膀被人輕輕一按。

他以為是支澤,忙扭頭:“別攔……?時燈?”

“等一等,我有異獸核。”

時燈頂著一眾人的視線,慢慢走到台前。

前台:“兩人同時搶租借房,價高者得。”

裏爺十分不耐,皺眉,凶橫道:“滾一邊去,別搗亂。”

不怪他凶,是因為時燈的長相乍一看,並不是很有攻擊性,寬鬆的淺米色長款外套直到大腿,深藍色的眼睛平靜清澈。

腰間綁著一個小兔子手工小布包,懷裏還抱著一隻小奶貓。

這組合,怎麽看怎麽無害。

原亭輕輕扯了他一下,“喂……”

時燈把小燈給了原亭,示意他抱一下,軟乎乎的觸感剛一入手,原亭就不敢動了,生怕把小貓弄疼。

小燈默默對這憨憨翻了個白眼。

前台道:“競價規則,如果您最終出價低於裏先生,不僅得不到房子,您出的價款,一半歸基地,另一半歸裏先生。”

臨時基地的各種規定,也不知道是誰製定的,很有些樂子人看戲的態度。

時燈:“那我比他高呢。”

前台:“那當然也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