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阿爾傑眼疾手快的把蘭遐拉了過來, 避開一道攻擊。

這視頻他隻是看了幾眼就覺得心口堵得慌,那是老師最最珍視的弟弟,他不敢想象……

蘭遐眼眶發紅, “那是阿諾,他在找我。”

阿爾傑:“老師!那……已經是過去了!羅什皇帝隻是想幹擾你的注意力而已!”

剪好的視頻仍在快速繼續。

[蘭諾問了‘神’千萬遍:

能不能將哥哥還給他。

他問到嗓子出血,說不出話, 仍固執的一遍遍張口。

神沒有回答。

蘭諾昏倒了,醒來後似乎入了某種魔怔,他躺在神像的下麵,看著冰冷的月光, 第一句話就是:“誰搶走我哥哥, 我殺了誰。”

他說:“神搶走我哥哥,我殺了神。”

那一夜, 神憐殿大火彌漫, 金光猶如燦陽, 將神憐殿每一個大大小小的神像砍得粉碎。

大火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他還是沒有找到哥哥。]

怎麽會是這樣……

阿諾也覺醒了精神力?

金色的……

蘭遐澀聲道:“你什麽意思?阿諾……沒死?”

毀滅神憐殿的那場大火,是阿諾為了找他?

精神力護著中間的孩子們,蘭遐顧忌不上自己, 短短幾分鍾, 已經受了很多傷。

他感受不到疼,心裏宛如被刀紮了一樣,他喘不上氣。垂在身側的手指在無聲發抖, 蘭遐隱隱有個猜測。

他就站在真相之前, 卻忽的不敢想下去了。

連妖也隱約猜到什麽。

羅什皇帝:“接著看。”

視頻放到下一個。

是在一個全是鏡麵的空間裏。

[蘭諾呆滯地躺在地麵。

忽的, 周圍無數鏡麵, 都開始出現一個相同的影子。

“哥哥……”

他眼中終於有了神采, 慢慢朝著周圍的鏡子爬去,想碰一碰。

鏡子裏的‘哥哥’卻開始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他麵前死去。

他怕極了,又害怕裏麵有哪一個是真的哥哥,於是瘋狂攻擊。但是碎開的鏡子變成了千百萬片,每一片裏都有哥哥。

他殺不盡那些害了哥哥的人。

有空**的聲音在這一片鏡麵空間回**:“你的眼睛很漂亮,藏著一團火一樣,怎麽也撲不滅。我很好奇裏麵的光熄滅的模樣。”

“你忘了你哥哥,就不會再承受這些痛苦了。”

蘭諾:“我不忘。”

從九歲,到十三歲少年。

四年間,他記憶越來越混亂,紫瞳深處藏著的一點光從沒熄滅。

“是時候給他看那段視頻了,洗腦再不成功,就讓他變成白癡。”那個聲音又說。

蘭諾看見了哥哥。

原來是哥哥替他多接受了一次‘治療’,才承受不住死去的。

這一定是騙局,就像他過去四年裏看過無數遍的騙局。

可是心為什麽越來越痛。為什麽有一個聲音一直告訴他這是真的。

貼在太陽穴的芯片終於找到機會侵入腦域。

“忘了他。”

劇痛襲來。

“我不忘……”

“忘了他,就不疼了。不要記著一個會讓你想起來就疼的人。”

蘭諾瞳孔渙散,拚著最後一絲意識,終於慘叫出聲:

“不能忘!”

“哥——”

聲音戛然而止,他昏死過去,瞬間白頭。]

“啊——!”

狂暴的紫色精神力將周圍的壁刺蟻直接掀飛百米之外。

蘭遐捂著嘴跪倒在地,無聲流淚,阿諾最後那聲哥,刺進他肺腑裏,不啻於淩遲。

好疼啊。

阿諾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疼了那麽多年。

蘭遐控製不住自己去想。

他的弟弟,他從小寵著護著、視之為一生責任的弟弟,那麽卑微的去問每一個人‘哥哥在哪’,被關在一個地方折磨了這麽多年……

強烈到叫人崩潰的愧疚和自責叫他處於理智崩毀的邊緣。

阿爾傑、金黛軻和連妖目露不忍,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又梗又澀。

銀白發,紫瞳,金色精神力。

再蠢的人也能猜到,埃蘭斯諾就是蘭諾了。

“埃蘭斯諾一直在給我驚喜,”羅什皇帝說:“經過了二次洗腦,他還是在幾個月前恢複了記憶。看來,你並不知道?他真的沒告訴你?”

無數被他下意識忽略的瑣碎記憶再次浮現。

[你的眼睛很漂亮,隻是長在你的臉上,它就顯得血腥和肮髒。]

[你配不上它。]

鋪天蓋地的金光**開所有子彈,救下了他的性命。

[我不喜歡吃甜的,都給你。]

[……你想讓它飛嗎?]

紅色的紙飛機在夜色裏飛遠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喊你一聲哥哥。]

[太可惜了。]

[那我就祝曦光,能得償所願。]

挺拔修長的背影走入霧蒙蒙的寒日裏。

再沒有回頭。

蘭遐喉間湧起癢意,生生咳出一口血來,猩紅的血跡從指縫滲出來。

“阿諾……”

他閉了閉眼。

他怎麽會沒有發現……

明明都已經那麽明顯了。

是他太執著於弟弟已經死去這個念頭,然後堅定的認為阿諾一直是乖巧聽話的孩子,下意識忽略了埃蘭斯諾的異樣。

明明是他這個當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弟弟。

又怎麽能期盼,活下來的阿諾,還是那副單純善良的模樣。

蘭遐:“都是我的錯。”

“老師……您別這樣,”金黛軻眼圈通紅,他們幾人都知道,隻是蘭諾曾經留下的一顆種子而已,就能讓老師視若珍寶。

他們不敢想象老師此刻的心情。

他們怕現在心神俱傷的老師,離崩潰隻餘一線之隔。

怎麽會這樣。

明明兩個人都很好。

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阿爾傑捏緊拳頭:“聯邦,羅什……”

羅什皇帝:“你想見他嗎?”

蘭遐一愣,霍然抬眸。

屏幕變了。

是一個實時直播。

那裏是重建了之後的神憐殿,除了位置離研究院更近了,其餘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一片夢幻的紫藤花林。

巨大的神像屹立中央。

神像前卻有一個極大的鏡麵十字架,穿著軍裝的銀發男人被鎖鏈捆在上麵,眼睛緊閉著,仍舊戴著麵具。

他垂著頭,從耳朵裏流出來的血,順著下頜滴落下去。

上方懸著一根尖銳的鐵刺正對著他的腦袋,似乎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蘭遐瞳孔驟縮:“阿諾!”

羅什皇帝:“離別前的見麵禮,十五分鍾後,這根鐵刺就會掉下來,貫穿他的腦袋,你能趕過去嗎?”

他說完,聲音就消失了,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猩紅的倒計時。

“該死!”連妖低咒,“十五分鍾,現在叫人帶飛艦過來,時間絕對來不及了,我這裏有飛行器,可是算算時速,好像也夠嗆。”

S級進化者拚盡全力趕過去,或許剛剛夠用。

蘭遐踉蹌站起來,幹淨的襯衫上沾了斑駁血跡:“我要去。”

阿爾傑快速道:“老師您盡管去,這裏交給我們,守冰應該也快到了,您放心。”

蘭遐看了他們一眼,眼中積聚的淚像是碎開的星星,他反而笑了:“我看著你們好好長大,卻沒有看好自己的弟弟。你們說,他會怪我嗎?”

他並沒有要一個回答,轉身急速離開。

蘭遐在自己光腦上設置了同步倒計時,和死神搶時間,紫色的身影猶如一抹流光。

——

【99.997%

99.998%

99.999%

……】

爬蟲無限膨脹,終於一口吞掉了所有數據,藍州河精準抓住爬蟲死亡瞬間,把龐大的數據都複製到自己光腦上。

“完美!”

三年多的時間,終於完美的偷到了研究院數據庫中的資料,這回絕對可以做一筆大買賣!

這期間,他一直個銀烏鴉通著話。

一聽見他這邊有動靜,聶涼的聲音立即穿了過來:“爬蟲死了嗎死了嗎?”

藍州河出於興奮狀態,沒跟他計較:“死了死了!”

凍的不行的聶涼來了精神:“快點快點。”

把有關於上將的資料發給他,他隻要這些東西,其他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藍州河:“等等。”

他輸入埃蘭斯諾四個關鍵字,很快檢索出來了不少東西。

最多的是視頻,很多視頻。

藍州河隨便點開一個看了看,然後愣住了。

許久,他動了下有點僵硬的手指,輕聲說:“我先發給你一些,你不要發瘋。”

——

守冰在蘭遐走了幾分鍾之後趕到,他剛從戰場上回來,精神力消耗的不小,到這裏之後快速控製住局勢。

金黛軻和他簡單解釋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阿爾傑呼出一口氣:“我還是不放心,我和守冰跟去神憐殿看看,黛軻,你在這裏,看看研究院還有什麽。”

“連妖,你跟著黛軻,將這群孩子看好,等著我們的人過來。”

金黛軻擔憂:“哥,你們也小心,把老師和埃蘭……和他弟弟都帶回來。”

阿爾傑:“我會的。”

守冰:“走!”

連妖緊緊盯著研究院的屏幕,上麵的倒計時已經過了大半,而老師的影子還是沒有出現在裏麵。

——

連綿如海的紫藤花林。

零星的淡紫色花瓣被微風吹落,落在巨大的鏡麵十字架前,被映照的清晰。

男人被鎖鏈束縛著,就像這十幾年來,都不曾擺脫的枷鎖。身後冰冷的神像憐憫垂眸,髒汙的血順著鏡麵滴落。

神聖而高潔。

罪惡而肮髒。

研究院的幾人緊張盯著屏幕上的倒計時:

【10、9、8、7……】

埃蘭斯諾頭頂的鐵刺開始搖晃。

金黛軻捏緊拳頭:“老師,快點啊……”

連妖呢喃:“還能趕上嗎。”

【4、3、2……】

鐵刺落了下去。

金黛軻已經閉上了眼。

一道暴戾的紫光破空而來,狠狠撞在鐵刺上,颶風絞殺,眨眼被毀的幹幹淨淨。

埃蘭斯諾沒有受到任何衝擊,颶風吹到他身上的前一秒,便化成了再溫柔不過的清風。他眼睫輕輕一顫。

屏幕上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金黛軻喜極而泣,“老師趕過去了……”

還好、還好。

一切還有補救的可能,老師不會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還好……

連妖也鬆了口氣。

正在往神憐殿趕的守冰和阿爾傑也加快了腳步。

·

蘭遐胸腔不住起伏著,翻湧著血腥氣。

一路以極限速度趕過來,精神力被消耗到了極點,他疲憊極了,卻舍不得眨一下眼。

那是阿諾……

他的弟弟。

青年踏空,一步步朝著十字架上的人走過去,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弟弟的臉,埃蘭斯諾卻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

空洞,漠然。

毫無感情。

他眨眼之間掙開了鎖鏈,發出鏗鏘之聲,然後抽出了腰間的莫洛凱旋之劍,刺向蘭遐。

蘭遐驚愕。

精神力消耗太多,他來不及避開,肩膀被劃了一下,血珠濺落,砸在地麵一層厚厚的淡紫色花瓣上。

埃蘭斯諾攻勢太猛,蘭遐隻有不斷躲開。

驚變來的猝不及防。

埃蘭斯諾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不要躲。”

“阿諾你醒醒!”

聽見阿諾這兩個字,埃蘭斯諾動作明顯緩了一下,隨即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攻擊越發猛烈。

蘭遐舍不得動手傷他半分,周旋了幾分鍾,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

埃蘭斯諾劍尖沾了血,忽的停住,紫色的瞳孔望著蘭遐,嘴角扯出一抹笑,有些古怪:“你好像很在乎我。”

蘭遐眼前發黑,脫力感一陣強過一陣:“醒醒……”

埃蘭斯諾鬆開手,莫洛凱旋之劍被金色的精神力包裹著懸浮在空中,直衝蘭遐襲來。

蘭遐咬牙想躲之際,卻見那把劍在急速一轉,朝著埃蘭斯諾自己的心口刺去。

蘭遐抬眸就看見了埃蘭斯諾微笑的神色。

他瞳孔驟縮:“阿諾!”

青年一朝失了所有分寸,隻來得及擋在自己弟弟麵前。

咻嗤——

長劍穿心而過。

蘭遐勉強一笑,低聲道:“阿諾……”

埃蘭斯諾身體開始輕微發顫,無意識落了淚。

——

“啊啊啊——!”

極北星域,聶涼神經質的抱著那播放著視頻的光腦來回走動。

他雙目赤紅,嘴裏不住呢喃:“我殺了他們我殺了他們!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殺殺——”

怪不得上將會忘了所有事情。

怪不得上將會不敢靠近自己的哥哥。

原來真的是聯邦搞的鬼!羅什!那個狗東西!

他腦中已經冒出了無數虐殺的方法,無論哪一個都不能叫他狠狠出了這口惡氣。

上將那時候還那麽小!

是個小孩子。

畜生畜生!他當時炸研究所的時候,怎麽沒順便把皇宮也炸了。

上將的頭發居然是這樣變白的。

小瘋鳥神經兮兮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想回去看看上將。但是他現在趕過去,回到帝都,起碼要兩三個月。

上將已經恢複了記憶,讓他來極北星域,是找冰晶石的。那冰晶石,是上將給他哥哥的禮物。

他那麽珍視的哥哥的禮物。

聶涼整個人處於半瘋癲的狀態,語序和思緒也很混亂,隻有在關於埃蘭斯諾的事情上,才能讓他勉強可以冷靜思考。

對對對……他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寶石。

他找到寶石,上將就可以很開心的和他哥哥相認了。

聶涼停住,轉身到駕駛艙,控製飛艦飛入西北星域內圍。飛艦雙翼發出低鳴,宛如飛鳥掠過雪原,揚起大片的雪沫。

上將已經找到他哥哥了。

而烏鴉會銜來寶石。

——

滴答。

紫色的花瓣柔柔飄落。

血珠從空中墜下。

蘭遐並指夾住劍身,用力,哢嚓一聲,折斷了莫洛凱旋之劍。

他……最終還是如願,親手折斷了這柄劍。

埃蘭斯諾似乎僵住了,除了流淚和發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蘭遐目光溫和,終於往前半步,站在了埃蘭斯諾麵前,他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像是要把過去十幾年的時光都補回來一樣。

他慢慢伸出手,摘下了埃蘭斯諾的麵具。

銀發紫瞳,和他長著一樣的五官,隻是更淩厲蒼白一些,現在卻茫然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麵具從蘭遐手中落下,砸在地上。

他輕而易舉的就揭下了埃蘭斯諾揭不下來的麵具。

阿諾……

蘭遐忍著疼,沾了斑駁血跡的修長雙手捧著埃蘭斯諾的臉,然後湊近,擦幹淨他臉上的淚痕,額頭貼向自己弟弟的前額。

宛如照鏡子一樣。

呼吸纏繞,溫度相貼,肌膚相觸。

他們是雙生子。

是彼此的半身。

是不可分割的血脈相連、永遠的羈絆。

寬大的黑色風衣被風揚起,柔軟的衣帶無聲纏在埃蘭斯諾腰間冰冷的劍鞘上,似無聲的安撫。

輕柔的淡紫花瓣被風裹挾著,纏繞在周圍,夢幻的宛如童話中的場景。

“……別怕,阿諾…別怕……”

青年垂眸,輕聲安撫著,努力咽下喉間的血,溫柔地笑著,“哥哥來的晚了些,是哥哥錯了,沒有認出你,你是不是生氣了,哥哥讓你難過了對不對……”

研究院一直看著屏幕的金黛軻和連妖,早就聲音嘶啞,泣不成聲。

蘭遐精神力即將幹涸,他再次侵入了自己弟弟的精神域,找到了自己留下的那多淡紫色的花。

呼喚著。

“阿諾,醒一醒……”

“阿諾,哥哥找到你了……”

“哥哥還帶來了你給我的種子,哥哥很笨,它一直都沒有開花……”

種子。

埃蘭斯諾眼睫抖顫。

混沌的紫瞳勉強掙出一絲清明。

精神域的相觸讓他清晰的感受到,蘭遐此刻瀕臨死亡的氣息。

埃蘭斯諾張了張嘴。

蘭遐卻渾身失力,直接從空中墜了下去——

埃蘭斯諾幾乎是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他,兩人落在巨大的鏡麵十字架之前。蘭遐再也忍不出,大口大口的嘔出血來。

埃蘭斯諾呆呆的低下頭,他伸手去擦,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全是血。

他擦不幹淨。

這個人……是誰?

他怎麽感覺很熟悉。

為什麽要用那種溫柔愧疚的眼神看著他。

這個人說,他是他哥哥?

哥哥……?

“老師——!”

阿爾傑和守冰趕到看見這一幕,目眥欲裂,飛快衝過來,卻被埃蘭斯諾爆發出來的精神力撞飛出去,直接重傷,再也沒爬起來。

蘭遐抬眸看著他,聲音輕和,斷斷續續,淺金色的眼睛逐漸暗淡,碎開的星星不發光了。

他拿出那顆種子。

“很抱歉啊阿諾……”

埃蘭斯諾心想:

[這個說話的人說是他哥哥,他好像有點印象。]

“哥哥這十幾年,活得像個笑話,一直尋找的,原來就在不遠處,可笑我還……”

[好像真的是他的哥哥,他似乎還有什麽事忘記了。]

“那天在曦光內城,我好後悔,沒有讓你喊我一聲哥哥,阿諾,你可以聽見是嗎,再叫我一聲哥……”

[他記得騙了他哥哥一件事,騙了很多年。]

一直沒有等到埃蘭斯諾的回應,蘭遐眼中的希冀更淡了,他心中湧起無盡的遺憾和悔恨,灼燙的眼淚砸在地麵柔軟的花瓣上。

“沒關係……是哥哥的錯,阿諾是個很好、很乖的人、哥哥到現在才找到你。這顆種子……”他把種子放進埃蘭斯諾掌心。

埃蘭斯諾眼珠僵硬一轉:

[哦,就是這顆種子,是他騙哥哥的。]

“哥哥很笨很笨,沒有種出來……”

[他一個人磨石子,磨成了種子形狀,他騙哥哥,那是紫羅蘭的種子。]

“你求神父求了很久吧,才得到這顆種子。”

[神父是他說謊,種子也是假的。]

“現在哥哥還給你,阿諾,不要害怕,哥哥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那隻是顆石子。]

“真的,很想看一眼紫羅蘭啊……”

[他一直想告訴哥哥的,他說的謊。]

蘭遐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在無盡的遺憾和自責中,永遠閉上了眼。

漫天虛假的紫藤花瓣紛紛,像是下了一場憂傷的雨。

巨大的鏡麵十字架光怪陸離,斷開的鎖鏈沾著斑駁血跡,映著地麵陷入永恒沉眠的哥哥,和沉寂無措的白發青年。

宛如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另一個世界。

悲憫神像無聲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

“……我一直想告訴你,”埃蘭斯諾輕輕擁住蘭遐,將自己的側臉貼在蘭遐的鼻尖,卻再也感受不到半點溫熱的生機了,“它永遠也開不了花。”

你還傻傻地種了那麽多年。

“笨蛋哥哥。”

作者有話說:

可惜懷著自責和遺憾永遠沉睡的人,再也聽不到了。

——

宮大爺(翹腳腳):好耶!劇本進度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