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磁區是及特殊的一片區域,磁場混亂,飛艦無法從上麵通行,想要通過,隻能徒步走過去。

這裏陰森潮濕,高大的石林遍地都是,隻有一種大型生物,叫壁刺蟻,唯一一支數百年前蟲族入侵後還殘留的變異種,力量強大,遠超一般的人類體能,成型體一般長度約兩到三米。

它們雖然很危險,但隻有亂磁區這一片地方才有,聯邦以及西北星域的人都曾經派人圍剿過這裏,可惜壁刺蟻始終都沒有絕種。

為了避免自己人死傷慘重,星輝、灰河以及其他勢力的領頭人,派來的都是一部分精英,其餘的仍然留在西北星域看家,避免老巢被人一窩端了。

亂磁區是一條縱向深長的峽穀,能躲的地方不多,兩側的峭壁卻是絕佳的隱蔽場所。

“老大,第一軍團的人已經進入到峽穀入口的位置了,”懸崖峭壁上充當斥候的人躍入洞口,“預計還有一到兩個小時到達穀口中間。”

洞內有一隻被殘殺而死的壁刺蟻,深綠色的血液在屍體下匯成了一灘。

它旁邊站著一個全身籠罩在灰袍下的人,脊背突出,身形古怪,聲音柔和雌雄莫辨。

“吩咐其他兩個洞裏的人,都準備好了,能搶多少搶多少。”

斥候遲疑道:“老大,我們灰河不是一直不參與到這些爭奪中嗎?您這次……?”

灰袍人,年齡不詳,麵容不詳,灰河老大連妖,西北星域一手遮天的情報頭子,一條情報可賣千金,傳說聯邦的每一個星區都有灰河的影子。

連妖柔聲道:“給星輝一點顏色看看。”

斥候:“可星輝……”

“我知道,”連妖笑笑,“他們要是想從灰河的地界搶東西,還得仔細掂量掂量以後自己情報的來源,星輝的首領是個明白人。”

……

遠處另一個峭壁洞內。

“二掌事,灰河這次也來了,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既然來了,打的自然是軍火的注意,”二掌事說,“西北星域來了這麽多人,也不怕多他灰河一個。西北星域是個整體,這批軍火,大掌事吩咐了,星輝隻奔著最大的那份去。”

“明白!”

繚繞的灰霧終年彌漫在峽穀裏,灰白的石林,濕漉漉的沙礫,兩側峭壁棲息著壁刺蟻的洞穴,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被人類占據的壁刺蟻巢穴靜悄悄的,而正常棲息著這種大型殺傷性變異蟻族的,則傳來不安躁動的磨牆聲。

偶有一兩隻探出洞來,碩大的紅色眼睛宛如凝結在峭壁上的紅寶石。

阿爾傑帶來的人也不多,守冰雖然沒有覺醒,但畢竟是S級進化者的預備役,麵容稍作修飾之後,也跟著過來練練膽子。

蘭遐帶隊,挑了一百個人,都是考核過後確保可靠的人,除了蘭遐之外,這些人衣服外麵都套著一個合金製成的小馬甲。

亂磁區幹擾信號,不能遠程交流,他們一行人都聚在一個峭壁洞內,運氣好,這個洞裏沒有壁刺蟻。

阿爾傑:“老師,您能感應到這裏來了多少人嗎?”

“能感知一個大概,人不少,我的感知範圍在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之間,再遠就感知不到了,”蘭遐說道。

S級精神力進化者能夠感知周圍環境,這對曦光是一個極大的優勢。

蘭遐:“不好下手。”

“我們肯定搶不到前麵,不過西北星域數得上的大勢力,說不定也在等著有人先出頭下手搶,到時候好渾水摸魚,”阿爾傑思索片刻,“有小道消息說,這次軍火運輸,埃蘭斯諾是親自來的。”

蘭遐看了旁邊沉默不語的守冰一眼,低聲道:“不管他來沒來,這批軍火都不是那麽好得到的,第一軍團敢讓它穿過這片亂磁區,就代表著他們一定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他走到洞口處,眼中精神力微微一閃,側身貼著牆壁,遙遙望向被灰色霧氣遮住的峽穀出口處。

亂磁區的入口隻有一個,但出口有兩個,整個深長的峽穀從高處俯視,像是一隻幽深的眼睛。

“我們等待時機,他們肯定會在運輸隊伍靠近出口前出手,千萬不能硬碰硬。”

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恰巧就在出口旁邊,不論運輸隊伍選擇哪個出口,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

峽穀入口。

十幾列長長的黑色武裝車隊一字排開。

車身上除了淡到幾乎聞不見的火藥味之外,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臊味。

宮渡就在最中間的那一輛車裏,這輛車護送的不是軍火,而是一批更為珍貴的大型實驗儀器。

親自護送的事情差不多算是臨時決定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宮渡老神在在地坐在後麵寬敞的座椅上——

原本武裝車裏是沒有這種堪稱享受的生活條件的,是康犬連夜給他收拾改造出來的一片地方。

他手邊還有保持在40°的暖胃溫水,喝起來有種天然的植物汁液甜味,也不知道裏麵都放了些什麽。

當然,隻有溫水,其餘的零食被康犬看管的很嚴,除非凱恩醫生親口說他最近胃部情況良好,能吃一些,否則他一般沒有機會吃到。

宮渡一邊跟小光團吐槽康犬像個男媽媽,一邊捧著杯子道:“沒有遺漏吧?”

康犬從前麵的副駕駛回頭,“放心上將,每一輛車身上麵都塗抹了類驅獸劑。”

驅獸劑是數百年前蟲族入侵聯邦的時候,一位極具天賦的研究員研發的藥劑,能夠散發讓蟲族恐懼的氣味,在戰場上發揮了重大作用,可惜後來蟲族消失,這種驅獸劑的配置方式也逐漸失傳。

目前隻有次了不止一個檔次的類驅獸劑可以使用。

“叫其他的車隊都注意點,這次的運送可能不會太順利。”

康犬點頭:“我明白。”

這裏靠近西北星域,順利才會有鬼。

“尤其是兩邊峭壁的石洞,副官,你不覺得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嗎?”宮渡嘴角微微勾起,“除非感受到了同類死亡的氣息,否則壁刺蟻……哪有那麽老實。”

康犬:“您是說?”

宮渡:“做好迎戰準備吧。”

亂磁區屏蔽絕大部分信號,不過裝甲車用的都是一套係統,戰車之間傳遞信息不受影響。

宮渡掀掀眼皮,似笑非笑:“沒意思,我要出麵,他們恐怕更加謹慎了,回頭刺殺我的人比搶劫的人還多,所以指揮權暫時交給你。”

“副官,整個第一軍團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不要讓我失望,知道嗎?”

康犬的心跳停滯一瞬,很快低頭:“……是。”

那雙暗紫色的眼睛太幽深,在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上將發現了他心中極隱晦的念頭。

別人隻知道軍火重要,他卻覺得這輛車押送的大型實驗儀器更重要。因為那組合起來,是用來抽取C9星區地能的儀器……就是那份令人齒寒的肅清計劃清清楚楚寫明的東西。

C9星區是康犬的家,他僅剩的朋友與家人都在那裏。不管是出於私欲,還是出於身為人類那點微妙的同理心,他都不想C9星區變成第二個毫無生機的冰鑄城。

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他麵前,一個是裝作從沒看見過那份肅清計劃,做自己盡職盡責的副官,另一個是在這片亂磁區,暗中把實驗儀器處理掉。

可是後者等同於背叛上將。

無論那一個選擇,都會讓他備受煎熬。

……

車隊緩緩往前駛進,越靠近中間的位置,灰色霧氣沉澱的就越濃鬱,五米之外,分不清是人是物。

武裝車上裝載著的探測器早就啟動,車隊緩慢而穩定的往前行進,越來越安靜。

慢慢地,兩側陡峭的崖壁上,冒出來一隻隻猩紅的眼睛。

茶杯裏氤氳的熱氣溢散在空氣裏。

宮渡一直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來了。”

砰!砰!砰——!

瘋狂的爆破聲震耳欲聾,壁刺蟻受到驚嚇,紛紛從兩側峭壁的洞裏一躍而下,密密麻麻,幾百公斤的重量還沒等落在武裝車上,就被車兩側急速彈出來的炮管轟的粉碎!

粘稠的綠色血液裹挾刺鼻的腥臭,如雨紛紛落下。

康犬沉眸喝道:“迎敵——”

嗚——

武裝車防禦罩四麵打開,加速往前衝刺的同時,兩側炮筒強力清理著周圍嘶鳴亂叫的壁刺蟻。

宮渡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溫甜水。

“進攻!”

也不知是那一方先起的頭,剛才還安靜萬分的峽穀頃刻間殺聲震天,無數自製手/雷、小星彈槍、化解能量防護罩的爆/破瓶,全都化成密集的火光,急衝武裝車上的防護罩而去!

上千人影與龐大的壁刺蟻一起,從兩側峭壁的洞內滑翔而下,他們身上穿著的合金馬甲後麵,展開一雙淡黑色的鐵質羽翼,薄如蟬翼,飛行間發出嗡鳴聲。

化羽甲!

康犬心道,這西北星域怕是鐵了心想把這批軍火搶到手裏。

化羽甲在頂尖的軍隊裏是常見的貨色,可是像在西北星域這種野蠻又被驅逐的地方,絕對少見,眼下一下出現這麽多化羽甲,隻怕這些出手的勢力,真真下了血本。

每個人手腕上都纏著數不清的鉤子。

都等著一旦防護罩破裂,裏麵的軍火露出來,就用鉤子勾走。

而更加不妙的是,他們的士兵投鼠忌器,顧忌著身後必須要守著的軍火,加上全速前進要開路,攻少守多。

康犬看了一眼能量罩的損毀值,發現已經有兩輛武裝車的能量罩在瀕臨消失的邊緣了。

這次西北星域的人怎麽來的這麽多?!

而且看起來,這還隻是第一波安奈不住性子打頭陣的敵人,更強勁的怕是還在後麵。

他回頭看了一眼仍舊不見半點緊張之色的上將。

……

背著手站在高處的男人,冷靜打量著下麵的戰況,他身後的人也都穿著化羽甲,衣服上繡著星輝的圖騰。

“二掌事,沒有發現有埃蘭斯諾的痕跡,我們收到的消息也不一定準確,他這次可能真的沒來。”身後的屬下道。

二掌事是個麵貌魁梧的男人,聞言說:“埃蘭斯諾是個張狂的瘋子,要是他在的話,下麵那些出頭鳥恐怕就沒有鬧騰的機會了。”

“那我們?”

二掌事:“搶!”

語罷飛速掠下,羽翼瞬間張開!

嗖嗖嗖!

“連妖老大,星輝的人動手了!”

灰河的探子急匆匆來報,石洞裏的人瞬間全都望向那道藏在袍子裏的詭異瘦長人影。

“記住,我們這次的首要目的是給星輝添堵,其次才是搶奪軍火,都注意安全。”

“是!”

連妖笑笑:“走!”

十五分鍾後,殘破大半的車隊已經逼近了出口。

同時,攻擊也越發猛烈,可叫人忍不住惱火的是,那幾輛防護罩即將損毀的武裝車,硬生生挺到了現在,始終都差那麽一點。

直到瀕臨出口的時——

轟!

有三兩武裝車的防護罩轟然碎裂。

人類的屍體與壁刺蟻殘骸遍地都是,還活著的全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把手裏的鉤子往下一拋!

密密麻麻的鉤子宛如天空網羅的巨大鍾罩,叫人逃無可逃。

出口岔道的中間,最高的那顆石柱上,慢悠悠傳來一道含笑的戲謔聲音。

“呦,這麽熱情啊,還有幾位老熟人,真是叫人消受不起。”

這聲音和緩又好聽,卻偏如一塊幽冷至極的寒冰掉入沸騰的熱水,頃刻間把人凍成了冰雕。

星輝的二掌事僵在半空,霍然轉身。

陡峭尖銳的石柱上站著一個人,馬丁靴裹到修長的小腿,黑色軍氅、銀白發、麵具、紫瞳,嘴角揚著似而非是的笑。

周身氣場卻冰冷的像是一柄染霜出鞘的血劍。

埃蘭斯諾微微彎腰:“各位,有禮了。”

“我來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