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固執地響著,“嘟嘟嘟次次次”的聲音好像在撓抓著項崢羽的心。
項崢羽不想接蕭惠的電話,他想就這樣過去吧!別再理她,也不再找她。他們之間注定就是一個笑話,一場夢。
這個夢雖然美麗,卻醒來得很快,然後什麽都沒有剩下。
項崢羽趴在方向盤上,眼睛看著遠處的青山出神。
看著茫茫的遠方,他甚至有一種衝動,繼續去流浪。
他的青春交給了部隊,年輕的時候跟著組織流浪四方。卻總是心係家鄉。如今,他回歸家園之後,卻落得個心無所依,靈魂漂泊的下場。
是啊,流浪也是一種生活。
三毛說,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裏都是在流浪。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
他的夢想呢?他堅強的理由呢?
他似乎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後座上的手機終於停止震動了,可是,幾秒過後,又有短信的聲音傳來。
項崢羽伸長胳膊取了回來,打開一看,是蕭惠的:哥,剛才看見你的車,去哪兒了?為什麽不接電話?
項崢羽心裏一驚,難道被她發現了?
繼而一想,發現就發現吧,有什麽大不了的。
狠狠心,還是沒有回複蕭惠。
他上不了天,她也下不了地,他們之間就是天與地的距離,永遠都無法在一起的。
發動車子,項崢羽往回開,想到媽媽家去看看老太太。
不知道老太太怎麽樣了?在家還是去上班?
老太太一生勤懇,如今對待自己創辦的家政公司,也是傾盡全部的精力,小小的家政公司,在老太太的精心打理下,居然也有不錯的業績。
想到這裏,項崢羽更覺得慚愧無比。
媽媽退而不休,六十多了還堅持工作,堅持發揮餘熱,他如此壯年,卻無所事事,怎麽對得起媽媽?怎麽有臉去見媽媽?
拿過手機,項崢羽打給了妹妹項晴。
項晴告訴他,媽媽好了,今天又去上班了,她攔都攔不住。
唉,老太太!
項崢羽歎了口氣,老太太這樣也太拚了!平時身體好,每天堅持上班倒是一件好事兒,現在身體不舒服,還這樣堅持,他真怕老太太的身體吃不消。
家裏已經讓他頭亂如麻,老太太可千萬別再有什麽事兒啊!
項崢羽在心裏祈禱。
剛掛了項晴的電話,蕭惠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項崢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哥--”蕭惠的聲音柔得像水,叫得項崢羽心裏溫情四溢。
“哥,我看到你的車子從我公司路過,一路向西,你去哪兒了?”蕭惠柔柔地問道。
“出來有事兒--”項崢羽說道,聲音比較冷淡。
“哥,你有事兒?”蕭惠感覺到了項崢羽的冷淡,一點兒都不溫情。
“沒,沒事兒--”項崢羽說道,鼻子卻是有點兒發酸了。
女人就是心細,能從聲音裏感知男人的心情變化。
“哥,有什麽事兒你要告訴我,就算不能幫你,我也會是一個忠實的傾聽者,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呢?”蕭惠說道,“別什麽事兒都一個人扛著,人總有難處。”
蕭惠的話讓項崢羽的眼眶瞬間就潮濕了。脆弱的時候,一個知冷知熱關心你關愛你的人,會讓你感覺到很溫暖。
項崢羽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但是,他不能告訴蕭惠。
他的事兒怎麽能告訴蕭惠呢?他要離婚,他沒有工作,他家庭大戰一片焦灼,他怎麽能告訴蕭惠?
絕對不行的!
“沒事兒--”項崢羽強裝笑顏道,“你忙吧--”
“哥--晚上有空來我家吧--”蕭惠說道。
“今晚,沒空--”項崢羽強壓著內心的衝動,本能的渴望告訴他,他想去,真的想去。
現在,隻有蕭惠能帶給他片刻的放鬆和心靈的愉悅,讓他找回做男人的感覺。
但是,他不能去,再也不能去了。
“哥,今天是--是個特別的日子--”蕭惠柔柔地說道。
不管什麽日子,我都不能去!絕對不能去!項崢羽在心裏說。
“今天有事兒,對不起!”項崢羽說完狠心地掛了電話。
聽到電話裏的盲音,蕭惠傷心而又失望地靠在了大班椅上。
她不明白,項崢羽怎麽突然間對她變得這麽冷淡冷漠了?聽他的聲音,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否則他不會這麽對她說話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很希望項崢羽能來陪她一起過。
這幾年,她都沒有過生日。
三十歲一過,女人的生日就是讓人傷心的存在,每過一次,就預示著自己又老了一歲。
歲月留不住,畢竟東流去。它帶走的是女人的青春和美貌,留下的是歲月的痕跡和滄桑。
但是,今年的生日她想好好慶祝,因為她又遇到了那個讓她心動的男人,愛情再一次來到她的生命裏,她不能辜負命運的垂青,她要好好享受屬於她和項崢羽的幸福時刻。
一大早,她就吩咐助理徐蘭給她訂好鮮花和蛋糕,交代她買好水果和各種食品,下午下班前送到她家裏去。
徐蘭既是她的工作助理,又是她的私人秘書,是唯一一個有她家鑰匙的人。
平時別墅裏的衛生,也是徐蘭安排家政公司的人去清掃,家中冰箱裏儲存的食物,都是徐蘭負責采購和更換。
蕭惠很期待晚上的到來。
沒想到項崢羽卻是如此決然地拒絕了她!
這讓她心裏很失望,也很難過。
但是,蕭惠畢竟不是普通的小女人,她能準確地摸清項崢羽的心裏。
她相信項崢羽是愛她的,他不是一個隨便濫情的男人,他對一個女人付出的感情,一定是真誠的,是發自內心的。
那天晚上,項崢羽對她說要離婚和她走到一起。她相信他的話,他的婚姻出現了很大的危機,項崢羽無力挽回,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個決定,應該說和她無關,但是,又不無關係。
項崢羽想離婚,一定是早有此意。遇到她,加速了他的行動和決心。一定是這樣的。
剛才蕭惠到辦公室後,無意中看到下麵那輛黑色的蒙迪歐,仔細看車牌,居然是項崢羽的!
她不知道項崢羽要去哪兒?這裏是工業區,出去就是農村了。
項崢羽不用上班?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疲憊傷感冷淡,說明他心裏有事兒,遇到了他無法解決的棘手事兒。
難道是他和妻子攤牌後,兩人又大鬧了起來?離婚,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蕭惠經曆過,她太清楚這個中滋味了。
項崢羽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了。
多少夫妻把離婚打成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把雙方都拖垮了,身心俱疲,最後兩敗俱傷。
蕭惠不希望項崢羽這樣,如果他不能離婚,她不會怪他,更不會要求他。
能完整的擁有他,當然是她的理想,是她最渴望的幸福生活。可是,如果這會給項崢羽帶來很大的傷害,她寧願不要,就這樣想著他,偶爾見見他,她也滿足了。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隻要相愛,隻要深愛,好好享受在一起的幸福時刻,足矣。
今晚,一定要讓項崢羽過來,隻有見到他,她才能明白他究竟出了什麽事兒,才能幫他分析幫他想辦法。
蕭惠踱步來到窗前,希望再次看到項崢羽的車。
這時,徐蘭敲門進來。
“蕭總,花和蛋糕已經訂好了,采購的食品已經送到別墅--”徐蘭匯報道。
“好--”蕭惠點點頭道,“你陪我去珠寶店看看--”
徐蘭愣了一下,馬上點頭道:“好的!您去哪家?”
“中路那幾家都去看看--”蕭惠說著拿起包就往外走。
她想好了,她要挑選一件禮物送給自己,同時也要送給她心愛的男人一份禮物。
在他失意無助的時候,她應該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最貼心的愛人。
項崢羽開車回到家裏,屋裏已經空空如也。
左梅帶著孩子出去了,是去書法班了,還是去圍棋班了,他不知道。
她現在是牢牢的控製著孩子的一切時間,不讓項崢羽靠近孩子。
項崢羽歎了口氣。
來到餐廳,看到他給童童煮的雞蛋麵原封未動地放在那兒!
項崢羽瞬間就發怒了!
他媽的,居然連他做的早飯都不讓孩子吃!太過分了!
她自己不會做飯,每天都是帶著孩子在外麵吃。外麵的東西不衛生,也不營養,偶爾吃吃沒事兒,天天這樣吃,早晚吃出問題!
看著餐桌上這碗涼透了的麵條,項崢羽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太悲哀了!
離吧,早點兒離,這樣下去,左梅不瘋,他先瘋了!
兒子給她吧,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她總歸是媽媽,還能害兒子不成?
房子給她,車子給她,錢都給他,隻要她想要什麽,他就給她什麽。
他無條件付出一切,隻要她同意簽字離婚,他什麽都不要。
這樣總可以吧?
他隻想逃離這裏,逃離這個墳墓一樣冰冷的家。
不,這裏不是家,就是墳墓,死一般的冰冷,死一般的沉寂。
項崢羽一怒之下,把那碗麵條給倒了。然後回到房間裏,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來了。
手機短信的聲音吵醒了他。
拿起來一看,已經四點半了!這一覺居然睡了這麽久!
短信是蕭惠的:哥,今天我生日,晚上我在家等你!
項崢羽“噌”的一下坐起來了!
今天是蕭惠的生日!上午自己居然那麽冷漠地對她,真該死!
想到蕭惠對自己的柔情,項崢羽的心馬上就變得溫暖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揣測蕭惠,更不應該這樣看低自己。
蕭惠愛他,那是純粹的,不帶任何功利。
他愛她,也是如此,他們是完全的兩性相吸,因為渴望愛和被愛走到了一起。
他不能褻瀆這份美好的感情。
他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內心,他是那麽愛她,他的身心都需要這份愛。
去!一定要去!
於是,他堅定地給蕭惠回複了過去:好,我一定去!祝我的妞兒生日快樂!
洗把臉來到客廳,項崢羽看到左梅就帶著童童回來了。
上了一天的課,項軼童看起來很疲憊,無精打采的。
項崢羽心疼極了。本想不做飯了,想了想,還是要做給兒子吃。
那個可惡的女人,他再也不會管了,她愛吃什麽吃什麽吧,死活和他無關。
給兒子做好了飯菜,項崢羽衝涼換了套衣服,收拾一下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