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左梅的愛人?”醫生看了看檢查報告,又看了看項崢羽問道。
“嗯--”項崢羽點頭道,“她什麽情況?”
“你是她的愛人,沒有發現她的婦科有異樣?你們同房時她沒有疼痛感?”醫生不解地盯著項崢羽。
項崢羽一時語塞,尷尬地看著醫生。
同房?疼痛感?他和左梅已經一年多沒有夫妻之事了,左梅的身體他絲毫不知道。
“她究竟是什麽情況?”項崢羽再次問道。
醫生拿著報告單,表情很嚴肅,反複看了幾次,然後放到了項崢羽跟前,說:“根據檢查報告來看,初步診斷左梅女士是宮頸癌中晚期,為了保險起見,建議你們去北京或者上海的大醫院再做複查,盡快治療,這個病一旦發現,一般都是中晚期--”
項崢羽隻覺得大腦“轟隆”一聲,醫生後麵的話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了!
宮頸癌中晚期?怎麽會這樣?左梅怎麽會得這樣的病?童童的身體還沒有康複,左梅又出現了這麽嚴重的問題,這個家究竟是怎麽了?
項崢羽的心裏頓時像壓了一塊千斤巨石,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這個家一個劫難尚未過去,一個劫難又開始了!難道真是上天對他所犯錯誤的懲罰嗎?可這懲罰為什麽不來得更直接些,讓他自己來承擔呢?為什麽要讓兒子遭這樣的罪?現在又要折磨左梅呢?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拿著診斷報告,項崢羽轉身出了醫生辦公室,左梅愣愣地站在門口,表情早已呆滯。
看來她什麽都聽到了。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左梅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捂著嘴無聲啜泣……
這樣的病無異於給她判了死刑!而她才三十四歲!上天這樣做太殘忍了!
左梅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在兒子生病住院的時候,她還能不斷地告訴自己,隻要兒子的骨髓移植成功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生活還有希望,一切都還有希望!
可是,現在呢?她居然得了宮頸癌!她該怎麽辦?兒子該怎麽辦?
為什麽要在她重新燃起生活的**和鬥誌的時候給她這樣的安排?
……
左梅哭得不能自已,身體靠在牆壁上,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下去。
項崢羽走過去,緊緊抱著她。
她瑟瑟發抖的身體在他懷裏緊縮著,害怕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項崢羽仰著頭,閉著眼睛,盡量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
他的心和她一樣痛,為她,為兒子,為這個家。
雖然他們之間經曆過那麽的矛盾爭吵和傷害,可是,在這樣的時刻,他一樣是那麽心疼她,他感覺到左梅的脆弱和對他的需要……
好久,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別怕,可以治,我們明天就去北京複查,馬上接受治療--”
左梅搖搖頭,流淚道:“童童怎麽辦?”
“童童,暫時給我媽媽帶著,或者讓姥姥姥爺過來,怎麽樣?”項崢羽說道。
左梅伏在他的心口,幾乎傷心欲絕,她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如此。
“讓我父母過來,如果我們在北京的時間長,就讓他們把童童帶到南城去--”左梅哭著說,“你媽媽的身體不太好,照顧童童會累壞她的--”
“好,聽你的,讓姥姥姥爺過來,或者我們直接把童童送到南城去,然後再去北京,怎麽樣?”項崢羽說道,“我們坐高鐵去北京要路過南城--”
“好--”左梅點點頭,“那就直接把童童送過去,等童童要去北京複查的時候再讓他們送童童到北京--”
“就這麽定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做準備!”說完,項崢羽摟著左梅去開車。
回到家裏,童童果然在練字畫畫,還在一邊聽英語,真是好孩子。
“童童累了吧,休息一下--”項崢羽走過去摸了摸兒子的頭。
“爸爸,我不累,我畫了一幅畫,你看看--”童童把畫好的畫舉到項崢羽跟前。
這是一幅色彩十分豔麗的風景畫,上麵畫著木屋,小橋流水,藍天白雲,小木屋是橙色的,在小樹林中十分搶眼。
“畫得真好!”項崢羽欣慰地笑道,“木屋的顏色不是木頭的顏色嗎?童童怎麽畫了那麽鮮豔的橙色?”
“因為這是我建的房子,我要自己最喜歡的顏色,要讓爸爸媽媽遠遠的就能看到我們的家,所以就用了橙色--”童童很認真地說道,“爸爸,你喜歡嗎?”
“喜歡,童童畫得真好!”項崢羽由衷地說道,“童童,明天我們去南城姥姥家,好嗎?”
“好啊,可是為什麽要去姥姥家?”童童不解地問道。
“因為,媽媽和爸爸要去北京辦事兒,你得在姥姥家住一段時間,行不行?”項崢羽看著童童說。
童童馬上跑到客廳,發現媽媽正靠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
“媽媽,你怎麽了?”童童抱著媽媽問道。
“媽媽沒事兒,有點兒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左梅心疼地看著兒子,眼裏的淚花又在打轉。
“你和爸爸要去北京幹什麽?我也要一起去!”童童摟著左梅的脖子說,“我不要離開媽媽--”
“媽媽和爸爸有事兒,你去姥姥家住一段時間,把你喜歡的書和字帖毛筆都帶上,我會讓舅舅經常回家陪你的,好嗎?”左梅說道。
“好吧--”童童懂事地點點頭,“那我要是想媽媽了怎麽辦?”
童童這話說得左梅心裏愈發難受了,她也離不開童童,尤其是童童正在養身體,每天都需要精心照顧著。
“想媽媽了就給媽媽打電話,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左梅安慰道。
“好吧--那你要快點兒回來--”童童很認真地說道。
“嗯--童童去喝牛奶,到了喝牛奶的時間了--”左梅含著淚點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還能不能回得來了……想到這裏,她就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可麵對孩子,她又不能流露出來,隻能拚命壓抑著。
童童馬上小跑著去餐廳,打開冰箱拿出酸奶,還不忘給媽媽也拿一瓶。
項崢羽在臥室裏聯係北京的戰友,又得麻煩人家去聯係醫院提前掛專家號了。
安排好了這頭,他必須給蕭惠打電話,這一去又不知道得多久。
很久沒有給蕭惠電話,兩人之間似乎已經達成了這樣的默契,你不找我,我也不會打擾你。
接到項崢羽的電話那一刻,蕭惠的心跳還是有點兒加速的,不過,很快她就平複了,冷靜地按下了接聽鍵--
“項總--”蕭惠平靜地喊道,“有事兒?”
聽到這個稱呼,項崢羽的心像被錐子給鈍了一下,鑽心的疼痛感--
“家裏又出事兒了--”項崢羽沉重地說道。
蕭惠的眉頭皺了皺眉,以為是孩子的情況不好。
“童童怎麽了?”
“不是童童,是孩子他媽,宮頸癌,剛查出--”項崢羽小聲說道。
蕭惠頓時就驚愕了!宮頸癌?這麽要命的病怎麽會出現在左梅身上?項崢羽真是太不幸了!
“哦……那得趕緊去治--”蕭惠說道,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語氣來安慰項崢羽了。
“明天準備去北京,先把童童送到他姥姥家,又要一兩個月無法上班了--遠方的事情你受累了--”項崢羽說道,“最近主要是配合市委市政府迎接衛生城市的驗收,還有備戰最美園林城市,馬虎不得--”
“你放心,工作的事兒我會安排好。”蕭惠說道,“你安心陪她治病,錢要預支多少?”
“30萬吧,先給我準備30萬--”項崢羽說道,“謝謝你,蕭惠--”
“不說這個了,你安心北上,有什麽需要再給我電話--我得去開會了--”蕭惠說完就掛了。
掛了電話,項崢羽說不出的難受。
他知道,蕭惠走了,從他心裏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電話那頭,蕭惠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動身,項崢羽的這個消息,讓她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悲哀和絕望,像潮水一般把她淹沒--
她心疼項崢羽,可是,她再也不能給他溫暖和安慰。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項崢羽要麵對這樣的經得有多麽強大的承受力!
平複了一下情緒,蕭惠拿起筆記本走進了會議室--
項崢羽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告知她老人家他又要出差了,可能要一個月或者更長。
媽媽很不解,心疼道:”羽啊,你怎麽就那麽忙呢?媽媽有個事兒一直不敢對你說--”
“什麽事兒?”項崢羽問道。
“我和你陸叔叔的事兒,你怎麽看?”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事兒啊,媽媽!我早就說了,同意你和陸叔叔走到一起--”項崢羽馬上說道。
“可是,項崢俊和項晴呢?他們能同意嗎?”媽媽擔心道。
“你放心,他們一定會同意的,我負責做他們的工作!”項崢羽說道,“等我出差回來,我和陸大哥商量,給你和陸叔叔辦一個世紀婚禮,怎麽樣?”
“你這孩子,我們不想大張旗鼓,隻要你們做兒女的同意了,我們就安心了!”媽媽說道。
“媽媽,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我們祝福你和陸叔叔走到一起,隻要你們幸福快樂,我們一百個支持!”項崢羽說道,這是最近唯一讓他高興的消息了。
他想好了,等左梅從北京治療回來,一定給媽媽和陸叔叔辦個世紀婚禮!這是必須的!
會議室裏,蕭惠正在召開藍之味高層會議,雷音和藍鑫坐在她的左右兩邊。藍之味新的管理層重新調整,全部到位。
“今年是藍之味市場布局出現大轉折的一年,這是挑戰,也是機遇--”蕭惠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在經曆了市場低穀之後,審視了我們的管理模式和市場構建,發現了問題,及時進行了調整和新布局--”
就在這時,蕭惠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上出現了記事本的提醒:
下午三點到潁州市中心接柯龍回家……
(全劇終)